“不行，你这不是在逼死我女儿吗？”档案是会跟着人一辈子的，如果真把这件事记录在档，那林楠娜这辈子都要背负一个洗不清的污点。对她未来升学还有工作都极其不利。作为母亲，她决不允许。
  “所以你的女儿是人，我们辛宜佳就不是了？道歉怎么了？难道不是她应该做的吗？说句难听的话，如果不是老天有眼，现在能听你们道歉的人已经死了。”
  可林楠娜根本听不进去，她只是一个劲的和母亲哭闹，“妈，妈，我不要，我这样没法做人了。妈，你救救我。”
  “不行咱们转学，我不要在这里念书了，咱们走……”
  “可以啊！你有本事现在就转。林南娜，我想你保证，不管你转学到哪里，你转学的当天，关于你对辛宜佳做过的所有事儿就会立刻传遍你整个新学校。”
  林楠娜脸色惨白，林楠娜的母亲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而教导处主任也在这个时候开口，“程欢同学，你这个要求我们恐怕不能答应。这件事的始末我已经大致明白了，关于辛宜佳同学的遭遇我给予同情，包括你们这次对林楠娜同学做的事儿，我也愿意帮助你调节。但是其他的，可能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们现在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说就是林楠娜同学做的。你们九班我知道，一向抱团，你们的话，我们只能酌情相信。”
  教导处主任说的义正言辞，可实际上，都是一些听起来漂亮的场面话。
  他明白这件事不能闹大，否则对学校形象影响极为糟糕。更何况，之前校长那头好不容易劝辛宜佳的父母签下免责协议。如果现在由着九班的这帮孩子折腾，辛宜佳的父母一旦意识到事情和他们脑补的完全不同，恐怕学校这头就真的没有好果子吃了。
  “所以老师您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有确切证据，您就考虑我说的解决方式对吗？”
  “对，哪怕是打官司还得有证据呢。你既然说是林楠娜传播流言导致的辛宜佳自杀，那就得找到林楠娜的确切证据。”
  “你他妈……”九班其他几个孩子听完，顿时就骂了起来。
  可程欢却伸手把他拦住，“都少说两句，就按照老师说的办，我们回去找证据。”
  “真的，假不了。”说完，程欢转头看向向文杰，“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正义。”
  “咱们走了，放学还要去看辛宜佳。”
  其他几个知道今天这事儿在折腾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干脆转身也跟着程欢离开，在路过向文杰和教导主任的时候，其中最激动的两个女孩还朝他们吐了口口水。
  “呸！伪君子！”
  教导处主任一脸平静，像是没听到一样。林楠娜母女劫后余生。然而向文杰却看着程欢他们的背影满脑子都是那句伪君子。
  他分明只是想救人，可为什么结果会变成这样？他甚至想不明白，什么时候校园暴力的施加者，竟然也变成了正义的罗宾汉？受害者其实才是加害者？这个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程欢那头，在离开老师办公室之后，就回到了教室。
  “程儿，你们没事儿吧！我听说把教导处主任也叫去了。”原身发小第一个冲过来，十分紧张。
  “没事儿，”程欢摇头，然后转身对其他人说，“一会见了辛宜佳今天发生的事儿谁都不要说。”
  “确实不能，林楠娜竟然到现在都不道歉！”两个女孩现在还气得咬牙切齿。
  “你们都和老师说了？”
  “都说了，教导处主任也在。能有什么办法！佳佳她爸妈自己就信了学校的说辞，证据摆了八尺高还一意孤行的觉得是芭蕾舞惹的错。”
  “跳舞能有什么错？当初送佳佳去学的不就是他们吗？”
  “呵，所以你现在竟然还对父母有奢望吗？给饭吃给钱花给衣服穿，这就是爸妈了。”
  “都少说两句。”原身发小转头看程欢，“程儿，你有办法吗？”
  “有。主任说只要找到林楠娜造谣辛宜佳的实锤，就让他们向辛宜佳道歉。”
  “可哪里有什么证据？咱们又不能穿越到她们造谣之前在身上按监控，哪里拿得到证据？”
  “不会，放心吧。”
  “那现在咱们做什么？”
  “学校这边先等等看，看看学校怎么处理。咱们不是来了一个很正义的新老师吗？”
  “那个伪君子？”粉头发的女孩撇着嘴冷笑，“那就等着吧，等着看学校能给我们什么结果。反正大不了就闹腾个天翻地覆，他们必须给佳佳道歉。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说完，粉头发的女孩摔门就走了。而教室里的其他人也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程欢没有说话，心里却凉了半截。他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原本以为会很容易，可到了现在才发现，这件事其实很难。
  在他面前这些孩子，虽然乍一看脸上写满的都是是叛逆，可实际上，掀开假面之后，密密麻麻的，全是无法言说的伤痛。
  他们用桀骜和恣意来伪装，可真实的自我，却只有畏惧、彷徨、甚至绝望。
  而学校里这种单纯用成绩来衡量学生好坏的标准，给他们带来的伤害更是远远大于表面。
  就像九班这个差班的名号，这就是一个烂标签，提前将孩子分成了三六九等。而像他们这种只能永远呆在九班的学生，在别人眼中，更是天生就是低人一等的垫脚石。
  凭什么？
  生而为人，谁活该天生被践踏？不平而鸣更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所以谁能说他们的叛逆和反抗就是错的？
  程欢突然明白，这些孩子们要的从来都不是救赎，而是公平。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配合世界许愿人身份，执法者自动获得许愿人天赋——线上幽灵。”
  原来如此，程欢突然想到了辛宜佳出事后，第一个查到罪魁祸首林楠娜的就是原身。
  真是个不错的天赋，看来让林楠娜道歉，或许比他原本脑补的要更加容易。
  那个教导处主任说什么？他们只是辛宜佳的同学，并非父母，并且没有实质性证据？
  很好，这一次，他就亲手送给他们！
  当天晚上，辛宜佳的父亲满身疲惫的从医院回来，刚一到家就倒在沙发上起不来。
  女儿出了急救室之后，状态就一直不好。哪怕是清醒的时候，也一句话不说。
  “怀疑患者可能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建议等病情好转一些之后，请心理医生干涉。”
  这是主治大夫对他说的原话，可他真的不懂，女儿到底有什么地方受刺激的？就因为他不让她跳芭蕾？就因为他让她剪掉头发？
  可这不是对她好吗？那芭蕾舞的演出服穿的那么少，对于一个高中女孩来说有点太过分了，甚至还会引起学校里同学对女儿的误会。所以他做父亲的制止有什么不对？
  至于剪头发，一个学生，就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让她收了心好好学习又有什么错？
  这不都是为了她好吗？
  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跳楼？到底还要做家长的怎么办？
  挫败的抹了一把脸，辛宜佳的父亲觉得十分疲惫。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点开一看，是一小段录音。发送给他的号码十分陌生，并非是他认识的人。
  应该是垃圾短信吧！
  辛宜佳的父亲顺手就要删掉，可紧接着手机上接二连三的响起了接受短信的提示音。其中有录音，也有图片。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点开其中一张图片，上面是一张企鹅聊天群的对话框截图。
  群名称是“高一一班”，就是辛宜佳年级里的尖子班。然而里面的内容却让他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
  第43章 学霸的双胞胎校霸弟弟（3）
  辛宜佳的父亲, 从来不敢相信，高中的学生竟然会恶毒到了这种地步。
  高一一班班级群
  林楠娜：看到贴吧了吗？那帖子就是我发的！
  安梓晰：挺好看的啊！是九班的公主辛宜佳？
  林楠娜：好看？是胸好看还是屁股好看？你们男生真肤浅。我亲眼看到的, 她和男老师勾勾搭搭, 搂腰摸肩膀。
  印曼：真的假的？辛宜佳不是挺高冷的吗？平时谁都不愿意搭理的样子。
  林楠娜：是啊，你们这些小破孩人家看不上, 人家看上的是正经的男人啊！
  这一张截图到此为止, 可却清楚的向辛宜佳的父亲传递着一个信息，女儿的自杀, 可能并不是他脑补的那么简单。
  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慌忙打开剩下的图片, 还有音频。
  “你们听说了没有？九班的辛宜佳穿着暴露和男老师关系亲密。”
  “咦？我怎么听说那是她交的男朋友？”
  “你们都说的不对, 我听到的版本是这样, 辛宜佳这个公主，就是真‘公主’，夜总会卖酒的那种！”
  “啊！好恶心。”
  “学校里怎么有这种人？”
  “还是九班的, 学习也不好，靠着择校费进来的垃圾。”
  这些声音的主人, 语气稚嫩而天真，可说出来的话，却极尽恶毒。
  辛宜佳的父亲抖着手, 听得心都凉了，可后面的内容，却让他直接崩溃。
  像是在走廊，几个男生之间的对话, 起因是和他女儿告白失败。
  “没什么，我觉得没损失啊！反正也是试试，万一成了没准还能亲一口爽爽。要是不成，就不成呗！人家是只看得上有钱人的公主，我这种普通人被拒绝才是正常得把！”
  “你这么说我也想去试试，你刚才是不是说什么握个手以后当朋友？快说说感觉如何？”
  “当然是……非常爽了！”
  “哈哈哈哈。”
  多熟悉的声音，就在两周之前辛宜佳的父亲还在学校见过这个男孩，正是那个据说被女儿吸引到不可自拔所以才写情书的张力，可实际上，他对辛宜佳的真实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任何一位父亲，即便是不合格的父亲也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被这样侮辱。此时辛宜佳的父亲恨不得立刻冲去学校，狠狠地揍张力一顿，就这种小王八蛋，竟然敢肖想他的女儿。
  可光是这些还不够，后面那一整段的视频才是最让他难受的。
  体育课，辛宜佳不小心忘了带运动服，所以穿的校服裙子。可在体育课结束之后，全年级的人都在传言，说辛宜佳是故意穿成那样，好让别的男同学看她的屁股。
  就连九班学生在课上怕她尴尬所以刻意维护，挡住其他班男生恶劣视线的做法，也被曲解成了“辛宜佳太能勾引男人，你看九班那些男生都围在她身边不离开呢！”
  所以这些孩子到底看见了什么就可以这么说他的女儿？再想到当初学校沟通时让他和辛宜佳的母亲签下的免责协议。辛宜佳的父亲突然反应过来，那不过就是一场骗局。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学校，就算学生们讨论得再隐蔽，作为老师，成天和他们待在一起，也不可能真的毫不知情。而且辛宜佳也正是从知道免责协议这件事之后，才开始不再说话。
  辛宜佳的父亲恨得咬牙切齿，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教导处主任的电话。
  可不知道是不是太晚，教导处主任的电话并没有接通。可并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现在已经忍无可忍，必须要有人为他女儿的事儿付出代价！
  拎起外套，辛宜佳的父亲拿起车钥匙就往医院那头赶，他要找到妻子和他商量一下明天去学校的事儿。他要亲自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
  可当他走到病房外打算叫妻子的时候，他的手机却再一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