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出租车的司机是位胡子拉碴的大叔，对着他们憨厚地笑了笑：“去哪儿？”
  周闻彦打开车门让沈冬青先上，然后才坐了上去：“一直往前开。”
  还好司机大叔是见过大世面的, 什么客人都遇到过，一听这个要求也不含糊, 直接油门一踩就开了出去。
  开到一半, 司机大叔忍不住唠起了嗑。
  “最近生意不太景气，做什么都不好啊……”
  “坐出租车的人也不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们两个是学生吗？出来约会啊, 哈哈……我见得多了，没什么要紧的。”
  司机大叔十分健谈，看起来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自诩这个城市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想去什么地方他都知道。
  沈冬青想了想，问：“大叔，你知道生命科学研究公司吗？”
  从后视镜看，司机大叔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依旧笑呵呵地说：“什么研究公司？我们这里的公司挺多的，我也不太清楚。”
  但这个问题过后，司机大叔明显沉默了不少。
  出租车在道路上飞驰，刚开始两旁还有车，可到了后面，已经是荒凉无比了。
  司机大叔稍稍踩了一下刹车，减缓了速度，问后面的乘客：“还要继续往前吗？前面都快要出城了。”
  周闻彦：“继续。”
  司机大叔只好继续往前开。
  前面的路不太好，坑坑洼洼的，车子只能放慢了速度。
  沈冬青被摇得昏昏欲睡，头一歪就靠上了身边的人。
  周闻彦拍了拍沈冬青的肩膀，搂着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沈冬青蹭了蹭，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大概又开了二十多分钟，四周已经廖无人烟，只剩下狂野生长的杂草和几幢废弃的木屋。
  司机大叔踩下了油门：“前面路在维修，开不了了。”
  周闻彦透出窗户一看，车子面前摆放着一个“正在维修”的牌子，直接把大路给挡住了，车子根本开不过去。
  司机大叔挠了挠下巴上的胡子：“你们俩到底要去哪里啊？要不我绕个路呗。”
  周闻彦点点头：“麻烦师傅了。”
  司机一拉档位，车子倒了出去掉了个头，从另一条路继续开，可是开到一半又遇到了一个“正在维修”的牌子。
  司机大叔嘀咕：“奇了怪了，怎么都在修路？”
  周闻彦问：“师傅以前来过这里吗？”
  司机大叔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接着摇摇头，直爽道：“也没人像你们这么闲得慌跑来这荒郊野岭的。”
  周闻彦：“麻烦师傅等我们一会儿，我们走过去看看。”
  司机大叔：“行嘞，快去快回。”
  周闻彦低头，轻轻喊了一声沈冬青。
  沈冬青还没睡醒伸手揉了揉眼睛，被牵着走下了出租车，他跟个树懒一样挂在了周闻彦的身上，打了一个哈欠。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提不起劲来。
  两人从维修牌的边缘走了过去，奇怪的是前面的道路并没有在维修，也没有任何设施和人员在那里，只是空旷的一片。
  周闻彦向前走了数步，明明看起来前面还有路，却遇上了无形的阻拦物。他试探着伸出了手，摸索了一阵后，碰到了一个透明的屏障。
  沈冬青还迷迷糊糊的，没注意到周闻彦停了下来，自顾自地走了过去，结果措不及防地撞了上去，额头都被磕到了。
  他惊呼了一声，捂住了额头。
  周闻彦无奈地把人拉了过来，冲着泛红的额头吹了吹气。
  沈冬青鼓了鼓脸颊：“这是什么啊？”
  他很生气，想要打破面前的屏障，可不管怎么用力都像是力气打入了棉花里，毫无作用。
  叮——
  沈冬青一拳下去，透明的屏障上泛起了一道道波纹，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过去。
  不过这只是在一瞬间，立刻就恢复了原样。
  这个屏障如同倒扣的碗，将整个城市都盖在了里面。
  就像是……圈养。
  沈冬青戳了戳屏障：“我们出不去吗？”
  周闻彦：“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沈冬青靠了过去，脸颊紧紧贴上了屏障。
  周闻彦失笑：“做什么呢？”
  沈冬青含糊地说：“看看外面有什么。”
  周闻彦：“看到了吗？”
  沈冬青直起了身子，失望地说：“没有看到。”
  隔着屏障看见的是毫无异样的风景，但根本就过不去。
  周闻彦：“好了，先回去了。”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司机大叔还在那里等着，他站在车外抽烟，神情有些寂寥，但见了他们回来了，瞬间换了一副笑脸，还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待两人坐上了车后，司机大叔发动了车子，缓缓地往市中心开了回去。
  周闻彦开口：“师傅离开过这个城市吗？”
  司机大叔哼着小曲：“离开做什么，我不是混得挺好的吗？赚赚钱吃吃饭，只有你们年轻人才想着去外面，我们就在这里，安心。”
  沈冬青问：“那其他人呢？你总有亲戚朋友的吧，他们离开过这里吗？”
  司机大叔的动作一滞，又瞬间恢复了正常：“没呢，大家都是本地人，又老实，安安分分上班就是了。”
  一路回去，司机大叔比来时更加的沉默。
  他将车停在了路边，说：“到了。”
  周闻彦付了钱，和沈冬青下了车，两人朝着学校走去。
  走到一半，那辆出租车又出现在了身边，司机大叔摇下了车窗，眼中有某种看不清的情绪，他说：“如果能离开……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沈冬青看着出租车远去，歪了歪头，问：“他是npc吗？”
  看起来不像，他太鲜活了，鲜活得好像是真正存在的人，而不是游戏生成的npc。
  周闻彦：“或许不是。”
  两人走回了学校，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其他玩家也回来了。
  吴嘉一到就开口说：“这也太真实了，我差点以为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中了。”
  短发女打断了他的话，说起了他们的收获：“这座城市不大，外围都被透明的屏障给围住了，我们根本走不出去。”
  吴嘉补充：“我们的行动范围被固定在这座城市里面，是不是游戏干的？我想除了游戏也没有人能困住我们了。”
  周闻彦淡淡地说：“换一个思路。”
  吴嘉伸出了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周闻彦：“生命科学研究公司，他们研究生命，我们……”他停顿了一下，“是不是也在被研究的范围里面。”
  这么一说，吴嘉浑身一凉：“所以说，这其实是个实验室？我们在被其他人当作小白鼠？”
  沈冬青点点头：“我总感觉有人在看我。”
  吴嘉摸了摸手臂：“这么变态的吗？他们观察我们做什么？”
  短发女不耐烦地说：“我们是玩家。”
  只凭这一点，就有资格成为“试验品”了。
  周闻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标志：“不止我们，还有鬼怪也是他们的试验品。”
  a1、a2和a3。
  这是他们遇到的三个鬼怪，看样子是被人有序投放进来的。
  吴嘉看了一眼周闻彦手中的东西，突然道：“我见过这个！”
  短发女连忙追问：“在哪里？”
  “让我想想……”吴嘉眉头紧缩，“对了，陈老师，我还没恢复记忆以前，陈老师说有份资料要给你，怀里抱着的文件上就有这个图案！”
  周闻彦果断地说：“去找陈老师。”
  “陈”这个姓并不少见。
  可副本信物名片上的联系人就是“陈先生”，这里又有一个“陈老师”，令人不得不多想。
  一行人匆匆赶往了教学楼。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天已经完全黑了，两旁的路灯亮了起来，不是温暖的橘色，而是毫无温度的冷白色。
  灯光照耀下，可见范围不大，其余地方都笼罩在了黑暗中。
  吴嘉：“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算是夜间，学校也不可能这么安静。
  短发女：“别乌鸦嘴。”
  还好，等靠近到教学楼后，里面陆陆续续有上完晚自习出来的学生。
  有认识周闻彦的上来打了声招呼。
  其中一个学生看起来和吴嘉关系不错，还停了下来，问：“怎么这么晚还过来？都下课了。”
  吴嘉找了个借口：“有东西落在里面了。”
  那个学生也没关系，只提醒了一句：“今天九点要停电，快点出来。”
  吴嘉一看手机，上面已经八点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