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作者:
晨雾的光 更新:2023-04-15 21:29 字数:6449
没想到自己也有如此优柔寡断的一天,秦承释将掌心贴在穆书榆的脸上不停叹气,他必要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违背自己所许之愿,又能让穆书榆肯留在宫中与自己为伴!
李博见回到军中之后便开始大肆宣扬穆书榆擒住廖子斌的经过,先讲了自己怎样吃尽苦头跟随在廖子斌一行人身后,又是如何艰难地找到机会与太妃说上了话儿,太妃偷扔首饰让自己买药之后又是如何略施小计便将廖子斌整队人马毒倒的,那下毒的情形说得有声有色,仿佛他当时也在场一样,最后又将回来时路上遭遇险情之时太妃如何冷静应对也述说了一番。
众人听完即便知道李博见所说经过有夸大之嫌,不过廖子斌确实被捉住了是事实,太妃用计之巧妙也是事实,一时军中众将士都纷纷称赞穆书榆的巾帼风采,就连本来对秦承释承特意取道玉浮去迎接穆书榆颇有微词之人也都顿感还是皇上慧眼,才能识得太妃的能耐。
穆书榆醒来时呆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起身环顾因点着几盏烛灯而显得昏暗的帐篷心安不少,自己已经将廖子斌交给秦承释了,她是安全的了!
自然我安慰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饿了,刚想叫人,如兰如意就走了进来:“太妃,您可醒了,这一觉睡得实。”
“嗯,睡得又沉又香,只是也饿了,你们两个还好吧?”
如兰如意同时笑道:“这不皇上早就让人给您准备好了饭菜,太妃趁热吃吧,奴婢们好得很,皇上赏了百两黄金,奴婢们现在可是大富大贵了呢。”
穆书榆点头:“这是你们应得的,李博见怎么样了?”
“自然也是高升了,皇上提拔李博见为正七品的副尉之职,荣耀得很!”
“你们都得了赏我便放心了,也不枉你们忠心一片,尤其是李博见竟是一路跟在后面难为他了。”
如兰如意也感叹了一会儿又说道:“太妃如今才更不得了呢,军中之人都快将您说成神仙一般的人物了,奴婢们过来的时候正听见一个娃娃兵和人说,太妃只吹了一口仙气儿就让廖子斌的侍从们都倒地不起了,立时笑得肚子直疼。”
穆书榆也觉好笑,谣言就是这样,既能将人打入地狱,也能将人捧为神人,以讹传讹之后事情的真相便面目全非了。
“皇上呢?”穆书榆奇怪这么晚上了秦承释跑哪儿去了。
如兰答道:“回太妃,皇上在与范将军商议事情,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想必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穆书榆闻言不再多问,拿起碗筷吃饭。
直到吃完饭又过了好一会儿秦承释才回来,如兰如意请了安便都退了下去。
“你醒了,这会儿气色好多了。”秦承释仔细看了看穆书榆,满意一笑。
“皇上,时辰不早了,臣妾也不便在御帐久呆,还是去其他帐里为好。”
秦承释拉着穆书榆的手问:“你怕朕缠着你?”
穆书榆低头不语,对于秦承释隐瞒赵辉之事她还没有调整好心态,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男人。
“书榆,朕知道你心里对朕有不满之处,而廖子斌一事却朕让知道你对朕的忠心,若不是你心里有朕,大可将廖子斌也一起毒死,然后带着银子远走他乡,不再理会这里的是非,更不用在朕身边受气,这些朕心里都明白。所以朕也想过了,从今日起朕再不会瞒你任何事,这样朕才不算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穆书榆仍是不语,她对秦承释这位心机百变的帝王是没有任何信心的。
秦承释抬起穆书榆的脸轻声说道:“朕确实是旨在纪国,朕本打算抓到廖子斌之后让他将纪国先君与赵辉共同谋逆朕皇位之事的证据罗列出来,到时朕便可以此为由转而攻打纪国,只是没想到突然冒出川曲之事,接着廖子斌逃跑不知去向,将朕的计划扰乱了,再加上岩炙此时与你庶兄发难,朕怕事情有变才急着赶到这里控制大局。朕当时已经想过了,一旦廖子斌真的找不到,便只能拿下川曲了事,纪国也只能等日后再说了,只是没想到朕竟能得你的济,解了朕的烦恼,朕现在听军中众人夸赞于你,心里也是高兴得很。”
穆书榆听着秦承释娓娓述说着事情的经过,忍不住问了句:“虽是廖子斌抓到了,可是他会将事情真相交待出来吗?而且就算他交待了出来,纪国国君此次也是派了五万兵力,虽是为他纪国利害灭口而来,但名义上还是为皇上助威,皇上又如何对付呢?”
“果然想得周全,朕从前是小瞧了你,朕的书榆竟是个女丞相、女将军的材料!你说得不错,不过廖子斌已经招了,包括银子的藏匿地点与纪国的谋逆之举全都说得明明白白。”
这倒真是让穆书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全招了?”
“廖子斌养尊处优堂堂一国丞相如何能熬得住刑?范成智只需最简单的几样刑具便可让他跪地求饶,不过他为何反出纪国你可猜得到?”秦承释来了兴致,也想瞧瞧穆书榆是否还能猜中。
穆书榆听了很自然地答道:“回皇上,臣妾想廖子斌与纪国的良妃之间怕是关系匪浅,不然也不会因未立良妃之子而冒这样大的风险。”
秦承释乐顿时得什么似的:“聪明!良妃之子其实是她与廖子斌偷情所生,廖子斌打得可是偷换纪国皇室血统的主意,妄想让自己的儿子坐纪国国君的位置呢!”
果然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这个廖子斌胆子也太大了,那纪国的老皇帝也真是背运,给自己的丞相养了好几年的儿子,直到死了也还蒙在鼓里,绿帽子妥妥地带进墓里去了。
“那皇上现在要等收兵之后再与纪国算账吗?”既是抓到了廖子斌,那只能先撤兵再以廖子斌交待之事为由讨伐纪国了。
秦承释摇头冷笑:“朕可不费那个事儿,更不再给段震浩喘息之机,范成智方才已经将岩炙与连山国的将军密召到此,明日一早朕便直接围剿纪国的五万人马,打他个措手不及,之后再与川曲算账!”
穆书榆心惊不已:“五万人马,皇上都要杀了?”这也太过残忍了,在玉浮时秦承释为惩戒岩炙杀了其两千人还算有个理由,如今却要绞杀五万人未免说不过去。
“你心里不忍,是不是?也罢,朕一会儿说与范成智明日降者不杀就是了,凡得偷生者都是太妃的功德,以此保佑太妃日后平安无事、逢凶化吉。”秦承释说出这话确是真心所愿。
穆书榆感激地看着秦承释:“臣妾谢皇上恩典。”
“你先别忙谢,朕还有一事要说与你知道,你失踪这些天,朕派了白广清去寻你,早些时候朕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你回来这件事了。”
“皇上为何非要派他去?”自己亏欠白广清已经够多的了,虽是秦承释的旨意,但穆书榆仍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白广清。
秦承释也不生气,只一字一句地答道:“除他之外朕不信任何人,唯他能同朕一样忧虑焦急。”
穆书榆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秦承释话中的含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再有不到两个时辰,范成智他们就要行事了,你还是呆在这里,朕让李博见带人保护你,等事情结束后你再回其他帐里不迟。”
“皇上莫不是要亲自去督战?”穆书榆担心地问道。
秦承释轻笑:“朕自然是要去的,檄文都已经拟好了,由朕坐阵将士们才气势更盛,你不用担心,朕可不是只知享乐的国君,朕也是将才呢!”
穆书榆还是不放心,但秦承释主意已定哪是自己能劝的,于是只好再三嘱咐他万万要小心。
秦承释搂过穆书榆直笑:“不怕,朕还想与你长相厮守的,你陪朕先歇一会儿吧。”
穆书榆被秦承释抱在怀里,两人静静依偎,周身被温和昏暗的光线围绕着,恍惚间竟都有种与世隔绝、天荒地老的感觉。
穆书榆再次醒过来时,天已是大亮,从床榻上坐起来时猛然想起秦承释此时已经是去与纪国开战了,心立即又悬了起来,赶紧叫人进帐。
“太妃起来了,奴婢这就给您梳洗,然后好吃早饭。”如意挑帘走了进来。
“战事如何了,皇上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如意不明所以:“太妃所说奴婢听不懂,听人说皇上早早便与范将军带着众将士出去了,奴婢问过李副尉,他说皇上是练兵去了,太妃怎么又说是战事?”
看来还真是秘密行动,纪*中应是毫无防备,秦承释这样突然发难必能得手的,可即使如此穆书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草草吃过饭便坐立不安地熬着时辰等消息。
终于外面传来了一阵阵低沉的号角声,那古朴的声音似在心头盘旋,穆书榆知道这是军队回营了,于是也顾不得其他立即冲出御帐朝远处张望。
半晌,阵阵如雷一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只见秦承释在亲兵侍卫的护卫下骑着高大战马飞奔而至,一身耀眼的金锁银甲上面沾染着斑斑血迹,直到快到穆书榆跟前时才勒马急停,那马也神竟没惊立而起,而是稳稳地站住了。
秦承释翻身下马,走到穆书榆前面淡笑:“你今日心中之感受不及朕那日等你时的万分之一。”
穆书榆咬了下嘴唇,半天也只小声儿问了句:“你没受伤吧?”
“朕不过斩杀三十余人便让范成智要死要活地给劝了回来,朕既是答应你了,便不会失信,等五日后朕再收拾了川曲给太妃看!”
穆书榆为掩饰心中激动之情,只没好气地说道:“皇上英武,皇上乃千古贤君,臣妾只求皇上保重龙体,万不可以万金之躯再涉险境。”
秦承释哈哈大笑:“太妃果然说到朕心里去了,不过太妃抓了廖子斌立下如此大功朕也不能落后才是,等朕沐浴更衣后便与太妃把酒庆功!”
之后几天,秦承释与众将军日夜不休地商议着攻打川曲之事,直到第四日川曲却突然派来了使臣,说是川国君自知被廖子斌蒙蔽,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现已诚心悔改,而且愿意向和羲每年进献比之前多出十倍的贡物,只恳请帝君恕川曲国君识人不清之罪。
紧接着纪国国君也派来使臣向秦承释请罪,那使臣更是长跪于和羲营地,将头磕得血流不止以示纪国国君悔过之心。
穆书榆坐在案几旁,不时看向眉头微皱的秦承释,自是知他心里烦闷,其实川曲与纪国如此放低姿态并不合秦承释的心意,这两国越是拒不认错越是抗争到底,秦承释才能有借口继续出兵攻打,而像现在这样俯首跪地求饶,倒让秦承释为难。
秦承释以仁德二字得名并统率诸国,纪国与川曲如此苦苦求饶,若是他仍不肯收手不但会让其他诸国非议不止,更会引起兔死狐悲的警惕之心,这回还真是难办了。
想到这儿时,穆书榆也为秦承释发愁,不由自主地跟着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逛了一天街想买衣服,结果居然什么也没买到,光光果然胖得让人忧心,不过最后还是以吃自助餐收的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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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踌躇之际,秦承释将纪国与川曲国使臣留在军中,未过几日由便开出条件,纵使赵辉之事与纪国国君段震浩无过多联系,但此事却不能就此作罢,纪国需向和羲献出十四座城池以示忠心及悔过之意,并将廖子斌所藏金银如数归还和羲,如此赵辉之事便既往不咎。
纪国之前本已被廖子斌闹腾得人心涣散,内战之后损兵折将不在少数,如今五万兵将死的死、降的降,如不答应也无力再面对和羲的攻势,虽是让出十余座城池,好歹保住了皇室一脉,日后再慢慢休养生息也许还能有要回来的一天。
几番犹豫考量,纪国使臣还是派人回去请奏国君以定夺此事。
“太妃觉得朕此举可否妥当?”秦承释懒散地靠在椅上,问着坐在对面的穆书榆。
“此乃关系社稷的大事,臣妾如何能妄加议论,臣妾只知凡皇上所为必是对和羲大有好处之事。”
秦承释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白广清已经回来了。”
穆书榆一愣,下意识地就想请求秦承释让自己见白广清一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想见他,怎么不把话说来呢?”
穆书榆看了看秦承释的脸色,并未看出什么异样,但也仍是加了小心:“臣妾本是想见,只是又觉得见了面也无话可说,终归只是感激罢了,况且皇上曾说过要替臣妾还这个人情的,所以臣妾又改了主意。”
秦承释叹笑:“在朕面前你也要这样拿捏思量,朕说过不再对你隐瞒任何事,你也不用这样小心翼翼地揣测朕的心思了。书榆,朕暂时不会让你见他,但你与白广清日后定会有相处之时,再有他回来之后也在忙着处置川曲之事,白广清确是个人才,他所提之法朕很满意,所以你的这个人情朕会还的。”
穆书榆不明白秦承释的用意,既是不让自己见白广清,为何又说自己还能与白广清相处呢?不知这人又打得什么主意,反正自己也猜不到,不如随机应变。
之后三日,秦承释将川曲使臣遣回,同时发下讨逆檄文,文中痛斥川曲妄图以良妃与廖子斌私生之子篡夺纪国王位,混淆纪国皇室血脉,又藏匿纪国反贼廖子斌是为不仁失德,之后面对诸国讨伐前倨后恭,事情败露之后又置廖子斌于不顾是为背信弃义,如此反复无常行小人之举为天下所不耻,故必当重兵讨伐以警世人。
此檄文一出,诸国皆响应,试问哪国国君不忌讳夺位之争,更何况儿子还是自己妃子与别人偷生的,再者要是川曲国君能一战到底也算是有骨气,结果事发之后便立即与廖子斌划清界线,一个劲儿地向和羲帝君求饶请罪,哪还有一国之君的风范威严,可不就是个无信无义之人吗,故而也为秦承释不听信奸佞小人之言而称好。
战事骤起,昨日还一派平静的川曲边境,霎时间风起云涌,硝烟四起,这也令穆书榆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川曲一战只怕是实现秦承释雄心壮志的第一步而已,这个男人绝不只是甘于守护基业的帝王!
果然和羲师出有名,再加上川曲本就不强,和羲大军长驱直入,只一天的功夫便已经将其边境城镇泽伦拿了下来。
天色渐黑时,穆书榆跟随秦承释站在泽伦城楼之上,借着通亮的火光看着远处山峦起伏的模糊轮廓,一会儿只听秦承释说道:“早就听闻川曲边城峰峦雄伟,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穆书榆也有感于眼前的壮阔美景:“皇上说得甚是,此景让人心胸开阔,心生宏图。”
秦承释转头看向正沉醉于景色之中穆书榆,再开口时声音低缓:“书榆,你可知朕的年号为何名为统德,实则是有一桩心愿。”
穆书榆眺望远处不语,秦承释也不理会接着说道:“朕的心愿便是在朕有生之年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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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
最后四个字,穆书榆不知不觉地与秦承释同时说了出来,顿时秦承释脸放异彩,搂紧穆书榆笑道:“书榆,你与朕才是知己!朕其实还有一心愿望能早日实现。”
穆书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走了嘴,想要解释也来不及了,只怨自己犯了前世争强好胜的毛病,在秦承释面前显摆起能耐。
“皇上,臣妾惶恐,猜不出皇上还有何心愿。”穆书榆心里想的是,既是秦承释想一统天下,那玉浮早晚也要被其收入囊中,至于岩炙也会与和羲对立,那自己当初立下的五年誓约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早点找一僻静之所隐居起来也好逃避战乱。
“你在朕面前从未惶恐过,朕也喜欢你的聪明,朕的另一心愿暂不提也罢。只是书榆,朕知你不是碌碌之辈,不应甘愿平平淡淡度过此生。朕愿意给你选择的机会,待将这里战事布置好之后,朕便要启程回和羲,到时朕会宣布你病死途中的消息,同时暗中安排你以白鸿信外甥女的身份住进白府,你可以选择留在白府与白广清相伴,也可以选择三月后与诸国进献之女同时进宫。”
穆书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秦承释竟然肯放自己自由,这太不可思议了!
秦承释亲吻着穆书榆的额头,深吸了口气才又说道:“朕舍不得放你走,但你出事时朕对神明许了心愿,只要你能平安朕便会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朕不敢违背承诺只能放手。书榆,你若肯选择留在朕身边,朕便答应你有朝一日与玉浮相遇时,只要你父皇主动降朕,朕便不会动用一兵一卒伤害玉浮百姓,也会为穆氏保有宗庙,让你的亲族安享余生。你入后宫为朕分忧,朕在朝前开拓疆土,待天下归一时朕与你朝夕相伴携手共享这锦绣河山,可好?你若不愿,那朕也会封赏白广清,保他加官进爵,让你此生无忧,朕今日所言,句句肺腑,你——好好想想。”
穆书榆傻听完只愣愣地站着,半天才问了句:“皇上与臣妾携手,那皇后呢?淑妃呢?”
“朕的后宫任凭你施展本事。”
秦承释这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让穆书榆理解不透,这男人是什么意思,任凭自己施展本事,难不成连皇后自己也可以不管不顾地踩压下去?
“那臣妾成了白丞相的外甥女是不是也要改名换姓?”毕竟穆书榆这个名字用了多年,若是改了一时还真不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