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飞还是第一次看见拍平面广告的现场，觉得挺好奇，他伸长脑袋往房间里看了一会儿，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是威哥站在身后，白言飞还没开口，威哥倒是先说话了：“今天辛苦你了，再撑一下。”
  威哥主动体恤，白言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搔着头笑笑：“撑倒是撑得住，只是我又被老师们虐了一下午，现在样子挺难看，生怕在镜头前面摆不出狂霸酷拽的气势，让摄影师嫌弃。”
  “没事，”威哥满不在乎，“这边都是跟a.s.e长期合作的摄影师，常年给新人拍资料照片的，很有经验。就算你三天没睡觉累得像狗，他们也有办法激发出你的魅力。”
  白言飞听得一愣一愣，魅力这东西是要怎么激发？靠后期修片把他修的连亲妈都不认识吗？他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不拍广告的人让一下，别站在这里挡路！”
  这声音超级耳熟，白言飞顿时后背一紧。
  他回过头，看见钟子霖正一脸不爽地站在他们后面。
  第32章
  钟子霖看见白言飞先是一愣，随即咬了咬牙,脸上不爽的表情又扩大几分。那天离开艺人宿舍的时候,他在走廊上看见一个人的背影似乎有点像白言飞,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
  这个在破出租屋里带着孩子的穷鬼,还真是救了温庭裕一命以后，就走上了狗屎运，从此鸡犬升天了？钟子霖看看站在白言飞身边的威哥，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看来温庭裕没有食言，他居然真的跟这小子签约让他出道,而且安排了多少艺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威哥当他的经纪人,呵,真大方。
  可是，像白言飞这样的嫩菜鸟，肯定还根本体会不到跟着威哥混的好处，真是暴殄天物。
  钟子霖真是不明白，温庭裕何必这样护着白言飞，假如真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多给点钱不就行了？
  自从出租屋那一夜之后，白言飞也是第一次跟钟子霖打照面，这家伙形象上的英俊潇洒和品德上的两面三刀，他可都没有忘记。钟子霖在温庭裕面前点头哈腰装孙子，转身一面对白言飞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让白言飞印象深刻，实在难以忘怀。
  不过，签约以后严格说来他们现在就是师兄弟的关系了，同门之间要和平相处，所以白言飞也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侧身让开，让钟子霖走过去。钟子霖用眼角瞥着白言飞，双手插在裤袋里耀武扬威地走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小个子经纪人，他看了白言飞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一脸鄙夷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没有摄影道具，只有几个工作人员零零散散地坐着，似乎正在开会。工作人员一看见钟子霖和经纪人，立刻笑容可掬地把他们迎了进去。
  门被关上，随着那砰的一记关门声，外面走廊里的气氛立刻微妙起来。
  有两个戴鸭舌帽的小哥靠在其他房间门口，其中一个小哥嗤笑着：“看见他那个经纪人没有？真是狗仗人势，现在钟子霖红了，那狗奴才立刻跟他主子一个模样，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前几年拍广告的时候，他俩还都装孙子似的给人轮番发名片呢，结果人家看都不看，转身就扔进垃圾桶。”
  另一个小哥也跟着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钟子霖，有什么可意外的？捧高踩低他一向擅长，遇见有权有势有利用价值的金主，他就做狗；回头看见没什么用处的普通人，他又一翻脸就摆架子了。说不定咱们这样的小工去给他送个盒饭，他只会甩我们白眼嫌菜不好吃，回头屁颠屁颠起把盒饭去孝敬他的大老板温庭裕呢。”
  “瞎说，温庭裕这么金贵的人，怎么会吃盒饭。”
  “这你就目光短浅啦，盒饭在你眼里就是一个盒饭，在钟子霖眼里可是一个溜须拍马的道具啊。人家会找机会在老板需要盒饭的时候给他送盒饭的，所以人家成得了大明星，你就成不了。”
  “我才不要当大明星，我每天能领到炸鸡腿的盒饭就心满意足了。”
  “没出息的，光有炸鸡腿就够了？炸猪排不要了？”
  “要要要，还要鱼香茄子！”
  两个小哥说着说着就瞎扯起来，白言飞在旁边听着，心里感觉挺复杂。他转头问威哥：“威哥，我是不是也该像钟师兄那样，学的机灵点？”
  威哥倚靠在墙壁上，不置可否：“太监就算再会伺候人，也当不了宰相。”
  白言飞困惑地皱皱眉，威哥怎么突然成了吐槽专家了？不过听他的口气好像挺不喜欢钟子霖的，也没要让自己学他，那就老老实实的别学了吧。反正温庭裕晚上就跟小鸡仔似的啃两口面包，也不需要他去送盒饭的……
  这时，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他戴着跟聊天小哥一样的鸭舌帽，人瘦瘦的，穿一件卡其色马甲，笑容可掬。威哥看到他主动就迎上去：“杜老师，今天辛苦了。”
  杜老师笑意盈盈地跟威哥握手：“不辛苦，不辛苦，白天都忙着拍一组户外运动广告，这个点儿才过来，不好意思了。”他看看站在威哥身后的白言飞：“小哥挺精神呐，长得也帅，将来肯定前途无量，温先生这次又能大赚一笔啦。”
  白言飞羞涩地笑笑，虽然他知道这只是混惯圈子的老鸟随口胡诌的场面话，但被人当面这样大肆夸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威哥揽着白言飞的肩膀，把他推到杜老师面前：“杜老师，跟平时一样，您看看这孩子的整体气质，看怎么给包装一下比较合适，宣传资料在等着做。另外，这次温先生催得紧，要赶着出道，这孩子也没上过几天培训课，可能上了镜头会紧张，也摆不来很复杂的姿势。”
  杜老师还是笑容可掬的：“没事，没事，不会摆姿势就主要拍上半身嘛，你以为那些平面模特多有镜头感？还不是都靠我妙手生花嘛，好了，你们先随便看看，我先把子霖和清秋的事情办了，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说着，他也走进了刚才钟子霖去的那个房间。
  白言飞挺奇怪：“子霖和清秋，是指钟师兄和罗师姐吗？”
  威哥点头：“杜老师是国际服装品牌dnc在国内的平面广告专属摄影师，男女休闲装的部分这几年都由钟子霖和罗清秋代言。平面广告每年九月份上新，所以杜老师的摄影团队今天过来工作。”
  白言飞想了想，原来人家到a.s.e来只是为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给他拍宣传照片只不过是附带的。
  威哥看看白言飞，又加了一句：“杜老师是目前国内时尚摄影界的泰斗，市面上的时尚杂志和许多商场时装平面广告都是出自他的手。让他来拍你没问题的，你不用管他是专程为你而来还是为别人而来，他不会因为你不是明星就偷工减料。”
  白言飞搔搔头，威哥居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威哥和白言飞在外面闲聊着，会议室里的气氛却不太好。杜老师刚一走进房间，就看见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板着脸，好像正在争执什么事情，坐在沙发上的钟子霖更是脸色铁青，跟被人欠了巨债似的。
  杜老师笑呵呵的：“聊什么呢？时间不早了，快准备起来吧。我后面还有别的事，你们也得收工早点吃饭呢。”
  一个穿马甲的工作人员开口：“杜老师，钟先生说，他对dnc目前开出的价格不太满意。”
  杜老师还是笑呵呵的：“哦哦，是觉得dnc给钱少？这方面我们这些打工的也做不了主啊，得跟他们公司的高层谈。再说，子霖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不会不懂这方面的流程，每年这批广告都是年初就谈定细节签完合同的，各方面的条款大家都满意，怎么事到临头要拍照了，又突然变卦了呢？”
  钟子霖不冷不热的：“我的事业从今年开始就进入了上升期，身价每天都在走高，年初敲定的合约已经不符合目前的情况了。上个月的一代剑宗开播以后，收视率破了八点，十几个国际品牌都来找我做代言。dnc的合约本来我可以找借口推掉的，念在多年合作愉快还是有些心软，就尽量接了下来。”
  杜老师笑呵呵地点头：“哦哦，一代剑宗啊，这部电视剧我的亲戚朋友们都在看，很喜欢。”
  钟子霖皱眉：“杜老师，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dnc给这批平面广告开价五万，凭我现在的身价不可能接受这种条件。再说dnc也只不过是一家国际三线品牌，我肯拍已经算是退让一步了。既然我这边好商量，dnc是不是也该表现一点诚意，重新商讨收入分成的事情？”
  罗清秋坐在旁边低头玩弄着指甲，一声不吭，眼角瞥着钟子霖，有些不悦的样子。
  杜老师则是又点了点头，笑呵呵的：“对，对，你现在的身价是水涨船高了，五万确实有点少。”这时摄影工作室的小哥端茶过来，杜老师喝了一口热茶，又说：“不过呢，我还是那句话，钱的事情你得去跟dnc公司商量，我做不了主。”
  钟子霖笑笑：“行，那等我跟公司商量完以后再说吧，今天就不拍照了。”
  顿时，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钟子霖也不理他们，直接起身就走了。
  他离开房间，罗清秋从后面追出来：“子霖，你别太不像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