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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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清歌 更新:2023-04-15 23:29 字数:6412
“瑶尚宫,老身是替主子走这一趟,请你去寿康宫叙话!”以桃依然没什么客套话,轻声传达了主子的意思,不过这一回她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就这么瞧着,倒像是一个温和的长辈一般。
贺亦瑶不由得一愣,似乎是被她的那抹笑容给惊到了,直到以桃再次重复了一句,她才反应过来。
她被带到了偏殿里,直到一旁的小宫女倒好了茶,摆好了点心,以桃才轻声道:“太后还在前殿问话,待会子会有主子来跟你说话,不要着急!”
以桃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连先前那个伺候的小宫女也退下了。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跟往常的待遇根本不一样,平时她来寿康宫见太后,无论在哪里等候,都不可能有茶水糕点伺候的,况且一个奴才被主子召见,也不需要这些东西。这回处处都透着蹊跷,还特地让她等着,难道太后要跟她玩儿什么游戏?
时间逐渐过去,贺亦瑶并没有动桌子上的东西,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即使周围没有宫人在,但是天生的警觉性,让贺亦瑶连姿势都没改变过。
“咚”的一下,轻微的声响传来,贺亦瑶的后脑勺猛然吃痛。一个精巧的玉坠从她的头顶着咕噜噜滚下来,她不由得抬手摸着脑袋,立刻扭头去看。
“朕还以为你已经成为得道高僧,现在坐化成神仙了!原来瑶尚宫还是活物,被东西砸到也会扭头来看看是谁啊!”一道戏谑的男声响起,伴随着越发清晰的脚步声,男人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贺亦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这间房是里外套间,只是过道设计得比较巧妙,如果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忽视掉。她几乎可以肯定,男人方才躲在里间的时候,肯定在观察她。
九 五之尊迈着悠闲的步伐,从里面慢慢地踱步而出。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就像一个散步的纨绔子弟。扇柄最后扣了一根红绳,但是已经断掉了。贺亦瑶低下 头瞧了一眼地上的玉坠,坠子上也绑着半根红绳,看样子这玉坠就是折扇上的装饰品,但是已经被皇上扯下来,当成了攻击贺亦瑶的武器。
“是皇上想见奴婢?”贺亦瑶愣了好久,才总算是转过弯来。
怪不得之前以桃去尚宫局的时候,说的是“主子”两个字,而不是太后。即使带着她到这里,也只是提了一句太后在前面问话,会有主子来见她。原来那主子自始至终都不是太后,指的是皇上!
“当然,你以为母后会待见你这个妖言惑众的女人吗?”齐珣瞪了她一眼,大喇喇地坐到椅子上,伸手就捏过桌子上的糕点,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贺亦瑶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虽然皇上这话太过于夸张,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抓住了重点。
太后的确因为贺亦瑶曾经推淑贵妃上位,而不待见她!
“那这次太后知道您让以桃嬷嬷去尚宫局?”贺亦瑶伸长了脖子,无比专注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太后不喜欢她,但是好歹还没到特别厌恶的地步。她不想再让太后对她的印象更加糟糕,在寿康宫与皇上见面总归不太好!
“哪儿能啊,朕是嬷嬷看着长大的,朕请嬷嬷做事儿,自然不用问过母后!别的地方不适合见面,寿康宫这里反正没人查,即使有人怀疑,嬷嬷也会替你兜着的!”皇上挥了挥手,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
“对了,这是朕、嬷嬷还有你之间的小秘密!”还不等贺亦瑶开口,九五之尊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抬起拇指掐了掐食指的指节,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
呵呵,小秘密!贺亦瑶瞬间不淡定了,她真想抬起手,扇皇上的熊脸!以桃嬷嬷根本不会守着这事儿而不告诉太后,九五之尊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不,奴婢觉得太后很快就知道了!”贺亦瑶深吸了一口气,硬邦邦地说道。
皇上挑了挑眉头,思考了片刻才点头道:“嗯,好像是这样,那就变成四人的秘密!母后不会乱说的,她最多告诉父皇!”
贺亦瑶已经欲哭无泪了,她觉得皇上这绝对是故意的!不仅太后要知道了,连太上皇都要知道了吗?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太后,一定会认为皇上这是带女人到寿康宫偷情来了。分分钟搞死那女的!
这下子,她已经完全不用再考虑如何讨好太后了,因为太后的心里,她彻底没有形象了,有也是坏女人!
“皇上找奴婢有什么事儿?”贺亦瑶决定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每次她都会被皇上的厚颜无耻,深深地打败!
“还 能有什么事儿,刚才发生的,尚宫局肯定收到消息了!依照之前的特性,只要牵扯到皇子,就是没完没了。这次只是四皇子,下一次恐怕就挨到别人了。这帮女人不 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齐珣听到她的问话之后,瞬间脸色就变了,整个人的态度都极其认真严肃。
贺亦瑶立刻点头,她在尚宫局三年多,也算是看透了后宫的争斗了。平静则罢,只要纷争闹起来,总会引起连环效应,许多人趁机出手,要搅浑这池子水。
之前因为四妃争夺贵妃的事情,妃嫔们的注意力都被吸走了,所以小主子们才得以片刻的喘息。现在重新惹起纷争,四皇子这事儿不过是个开端。
“四皇子年纪最小,也是最好动手的。奴婢不好插手小主子们之间的事情,更不好和他们接触,所以如果想要探听是否已经有人从别的小主子身上动手了,皇上不妨亲自出马!”贺亦瑶轻蹙着眉头,低声说道。
齐珣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打量的意味。
贺亦瑶只当没看见,她轻声说了一遍自己的主意。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思考,虽说后宫之中众妃嫔之间都可能有嫌隙,但是面对几个不是自己生的皇子时,竟是十分的同心协力,而且非常有默契。
甚至连之前对付小主子们的套路都一样,这些妃嫔们从来不亲自动手,都是挑唆有了身孕或者生下子嗣的妃嫔互相斗争,往往都是两败俱伤,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小产的妃嫔甚多,现在活着的三位皇子,都失去了生母的教养。大皇子自己住在宫殿里,由奶嬷嬷和宫女伺候着,先生教导着。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是由别的妃嫔教养。
齐珣认真地听着她说,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点头认同。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朕就说这种阴险的计谋,就得让女人对女人!”皇上又思考了片刻,才抬起手来拍了拍手掌,似乎在称赞贺亦瑶。
“皇上,这哪里阴险了。既不要人命又不让人流血,只是问几句话而已!”贺亦瑶忍不住反驳了,皇上那句话还不如不说。
这哪里是夸奖,分明就是羞辱!比起之前德妃找人要先奸后杀她,后来又有毒蝎子一箭三雕,她这种法子连计谋都算不上!
☆、第38章 太后抓私会
齐珣摆了摆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撩了撩衣袍下摆,竟是不愿意再与她多交流了。
“待会子你先出去,日后想见面的话,还得找个妥帖的地方。母后这里虽然没人敢查,但是还不够隐秘!有什么没人住又离得近的宫殿最好了,回去找找,找到之后派人去龙乾宫和卢英说一声,朕让他布置!”皇上说完这几句话,就直接回到了里间,显然是进去休息了。
贺 亦瑶一开始听说不在寿康宫见面了,还感到无比的开心。但是听完理由之后,就觉得心情有些微妙。没人住离得近还要足够隐秘的宫殿,怎么看这地方都特别像是用 来偷情的!不过至少找着了那地方也好,再也不用忍受半夜被人拉起来说话的痛苦了,也不用害怕太后或者旁人误会了。
贺亦瑶刚走出了偏殿的大门,就见不远处候着一个小宫女,看到她走出来,立刻小跑着过来。
“瑶尚宫,太后说她事儿多,都快忘了叫您过来说话了。请您去外殿,她有好多话要吩咐您!”那个小宫女言语之间,尽是恭敬的神色。
但是她说得越恭敬,贺亦瑶就越发觉得双腿发软。
太后知道得这么快!说好拿来当秘密的呢,叫她过去就暴露了啊,守不住秘密就做不了彼此的天使了好么!
贺亦瑶点了点头,努力收敛起心底有些怯懦的情绪,脸上的神色十分严肃。
她走进外殿的时候,几个宫人正在收拾地毯上的茶渍,幽幽的茶香传来。看着地毯上有几块湿掉的地方,显然太后刚发过脾气。
“瑶尚宫真是好本事儿,哀家方才训韦昭仪她们两个话的时候,都没有摔茶杯。结果方才知晓皇上在寿康宫私会你,倒是惊讶得把杯子摔了,茶水都把衣裳弄脏了!”太后从内殿里走出来,还不等贺亦瑶发现,就先开口说道。
贺亦瑶立刻转过身弯腰行礼,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私会?太后竟然用了这两个字,足以见得在太后的心里,这件事儿的糟糕程度了。虽然曾经皇上因为要救她和大皇子,抱着她飞了起来,但是她连皇上的手都没碰到!方才的见面,更是没有丝毫的身体触碰!
她用眼角的余光再次看了一下那茶渍,难怪湿掉的地方离椅子很近,原来不是太后因为生气而摔出去的,只是因为惊讶手滑了摔下去的。
“奴婢……”面对太后的一连串指控,贺亦瑶张了张嘴,竟是无法替自己辩驳。奴婢不敢吗?她都已经做出来了,还不敢!奴婢有罪?那太后会不会顺手推舟就制裁了她!
“罢 了,哀家也不是那多管闲事儿的人,是皇帝找你的,哀家不会苛责你。哪怕他真的收用了你,哀家也不会多说一句。不过你是聪明人,哀家劝你一句,别当这妃嫔中 的一员。原本刚入宫的时候都是好孩子,结果时间久了,就都成了鬼魅,斗得死去活来。如果你也成了鬼魅,应该比她们还能折腾,哀家不想到时候亲自收拾你!” 太后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坐到了方才的椅子上,悠哉地抚摸着手上的护甲。
虽然太后的语气十分亲和,甚至因为涉及到皇上,还带了几分无奈的意味。但是落入贺亦瑶的耳中,就只觉得浑身发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绝对压制的警告。
“奴婢知晓!”贺亦瑶咽了咽口水,恭敬地回答。
“嗯,哀家只不过是提醒几句,你不必放在心上。现在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跟你说什么。只是既然以哀家要见你为借口,总得把谎圆妥了,以免功亏一篑!”太后点了点头,端起刚泡好的茶轻抿了一口。
“行了,去吧!”太后轻轻闭上眼睛,也不知是在品味茶香,还是不想再看到贺亦瑶,轻轻挥了挥手,就当已经完成了任务!
贺亦瑶立刻行礼告退出来了,身上的衣裳都快被濡湿了。太后这架势,当真是够吓人的!
***
倩婉仪和韦昭仪的事儿,先是从那个吓唬四皇子的宫女身上查,不过那个宫女受不住刑罚最后咬舌自尽了,也没有查到黑手究竟是谁。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既然做好了谋害皇子的打算,那么背后凶手自然要做得稳妥些,确保不会被查到。
韦昭仪脸上的伤痕不算太深,用药敷了之后没有留下疤痕,她不能因为这件事儿处置倩婉仪。否则等到四皇子日后长大了,很容易被人教唆着恨她。所以她只有向太后求情,倩婉仪也没受到什么大的责罚,只是被禁足了。
韦昭仪为了表明自己要教养好四皇子的决心,直接把四皇子挪到跟她一起睡。显然她的做法,取悦了皇上和太后,所以并没有剥夺她教养的权利。
第二日,皇上下了朝之后,就去了寿康宫。一直等到几个小家伙都来请安了,他才出现在外殿,抱起四皇子和小公主进了内殿,显然是有话要问。
直到把他想问的问完了,便立刻让奶嬷嬷把他们带走。
太后见几个小家伙快活地跑走了,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她刚走进内殿,就瞧见皇上坐在桌子前,手撑着下巴在发呆。
“怎么,被自己的孩子缠住了?”太后瞧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
皇上立刻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神色,道:“母后,小孩子真没意思,不是好吃就是贪玩儿!”
太后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笑出了声,低声道:“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比他们还好吃更贪玩儿!都挺大的了,还因为吃太多糖,长了蛀牙,结果被你父皇打,难道忘了吗?”
似乎是回忆起齐珣幼时的趣事儿,太后脸上的笑意越发亲和,她的眸光轻轻扫过齐珣的眉眼。眼前的九五之尊,已经从一个幼小的孩童,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她甚至还记得齐珣的少年时光,那个眉眼俊俏的少年郎!
“但是他们太脆弱了,只要是稍微有坏心思的人,就可以轻易地伤害他们!哪怕是身边的奶嬷嬷,都有可能为了金钱或者家人背叛出卖他们。朕的孩子就是这样一个个死去的……”齐珣低垂着眼睑,避开了太后的眸光。
太后心底一颤,轻叹了一口气,沉默地坐到了他的身边,解下腰间的荷包,从中取出一个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
“都多大了,还得母后哄着你,再长出蛀牙来,你父皇肯定还得抽你!”太后轻声地念叨着。
齐珣的嘴巴里充满了苹果糖的味道,甜甜的刺激着他的味蕾,原本酸涩的心情,似乎都在此刻一扫而光,变得高涨起来。
“方 才儿子问过了,除了四皇子有人讲鬼故事给他听之外,二皇子也受到了宫女的挑唆,拼命地在他面前说茗昭仪的坏话。好在那小子机灵,还说懂得保护自己,知道那 是假的,已经告诉了茗昭仪,不过觉得是小事儿一桩,就不必要麻烦朕处理了!”齐珣用力嚼碎了糖块,那股苹果的酸甜味一直渗进了心底。
直到皇上离开了,太后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她的鼻尖若有似无地萦绕着苹果糖的甜味,神色间有些怔愣。
“太后?”以桃瞧着太后一动不动,有些担忧,不由得低声唤了一句。
“以 桃,你说皇上最近是不是变了些?他可不是那种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与孩子们套话的主儿,而且他方才是不是还伤感来着?三岁的他如果伤感的话,哀家还会相信, 三十岁的他伤感,根本就是为了骗糖吃的吧!”太后一开始说的时候,神色之间还充满了迷茫和不解,但是提到后面糖的问题,整个人就有些焦躁了。
这臭小子,上次就顺走了两块糖,现在又骗走了一块!
齐珣后背着手,嘴里哼着小曲儿,舌头还在回味着方才苹果糖的味道。小孩子很好套话,母后大人也很好骗,一骗就是一块糖!今儿的他比以往都要英明神武!
贺亦瑶正在整理尚宫局以往的旧例,龙乾宫那边就来了个小宫女。名义上是询问她尚宫局的事务,实则是替皇上通传消息的。似乎怕贺亦瑶不相信,还拿出了那块扣着半根红绳的玉坠。
“尚宫局一切安好。”贺亦瑶手里拿着汇集着宫殿名字的册子,嘴上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手指却点在“秋阑宫”上面。
那个小宫女也比较机灵,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
“今儿晚上后半夜丑时一刻到,路上都安排好了,不会被发现!”那个小宫女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贺亦瑶却吓出了一身冷汗,皇上找的这个宫女究竟靠不靠得住?而且派了龙乾宫的人直接到尚宫局来,就代表日后也会来,一旦交往密切,就容易被人查出端倪。
“尚宫,这里都有些发霉了,要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听竹捧着几本记录在案的旧例走过来,满脸的惋惜。
贺亦瑶这才回过神来,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嘲地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考虑那么多等抓到再说。大不了就承认她是在和皇上偷情,到时候找个妃嫔的位置来当,兴许她还能混出头呢!
作者有话要说:逗逼皇:我是小天使齐珣,跟瑶尚宫有个不能说的秘密(>^w^<)喵,捂脸o(*////▽////*)q
高冷瑶:你踏马再敢说一句,看我不抽死你!(╯‵□′)╯︵┻━┻你有脸吗,捂个屁!
可能文里面逗逼过头了,会让人反感。但是我控制的度是歌爷所能接受的,每个人承受能力不同。
所以如果有皇上太逗逼的理由,黄桑他表示概不接受!这就是他的真!性!情!
☆、第39章 丑时会皇上
夜幕降临,贺亦瑶睡得迷迷糊糊的,等快到了时辰才起来穿衣。她提前知会过听竹二人,听兰生怕半夜会出什么事儿,有人来敲贺亦瑶的房门,如果没人在的话容易露馅。所以听兰就提前过来,到贺亦瑶的床上睡。
贺亦瑶身披一件墨绿色的披风,拉起帽子,将那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她连灯笼都不敢打,这小路上虽然没什么巡逻的侍卫,但是她记得还是有守门的人。不过果真如那宫女所说,一切都打点好了,她刚出了尚宫局,就有人在那边等着。
“瑶尚宫,这回是皇上怕你不相信旁人,所以让咱家来迎你。下一回就让旁的龙乾宫伺候的人过来了,你小心脚下!”卢英压低了声音,站在她前侧方半步慢慢地走着,不时地提醒着她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