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作者:
秋李子 更新:2023-04-16 00:00 字数:6445
符夫人看一眼老魏,老魏吓的又要哭出来,战战兢兢地看着符夫人。符夫人苦笑一声,怎么会没想到这个法子,可惜的是,对方是胭脂啊。若换了个人,符夫人可以保证这件事就此打住,但偏偏是胭脂,这个不管不顾的劲儿,符夫人今日是领教了。
☆、第110章 恳求
这样的人,什么算计什么手段,全都无用,她只会像蛮牛一样碾过来,撞的粉碎。蛮牛,堂堂赵府,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人?符夫人闭上眼,这次这个亏,怎么都是自己吃定了。
“婆婆!”赵夫人再次打算开口劝说,符夫人疲惫挥手:“回去歇着吧。明儿,还要回京城呢。”现在,符夫人唯一赌的是,这件事不会传到杜老太君耳里,但这样的可能,几乎没有。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
符夫人差点就想骂出声,还是忍住了。撕破面皮这种事,胭脂无所谓,但符夫人,可不能无所谓啊。
还要一夜,这一夜,也许可以想出办法来。符夫人用手按住头,老魏见人都走了,从地上爬起来:“夫人,我……”
“以后做事,别这么莽撞!”符夫人的话让老魏的心放下。可后面一句老魏的心又提起来:“你年纪也大了,别在我身边服侍了,回去养老吧。”
老魏啊了一声,接着就跪下:“夫人,小的服侍您这么多年了,您……”符夫人心里暗骂,用手又揉了一下太阳穴:“你回家好好养着,我没说你别的。”
老魏眼里的泪还是没干,符夫人不想再理她,就这么一夜的工夫,还不晓得能不能想到主意。
第二天就是离开寺庙的时候,虽然头天夜里发生了这么件事,但众人还是按部就班地把东西收拾好,又去殿上做了早课,捻过一遍香,这才上车回京城。
胭脂来到符夫人面前时候,看见符夫人的眼睛发红,似乎连头发都有些乱,看来昨夜她没有睡好。至于吴氏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胭脂走上前,并没像平素一样行礼,只叫了声符夫人。此刻的符夫人压根就不在意胭脂的礼节问题,只对赵夫人和吴氏两人道:“都收拾好了吧,我们去殿上做了早课,就走吧。”
赵夫人和吴氏应是,但两人的眼都看向胭脂,胭脂的眼里什么都看不到,依旧是那样平静,也不知她是深不可测还是傻大胆?赵夫人心里嘀咕一句。顺便瞧眼吴氏,见吴氏面上有叹息,赵夫人也忍不住叹息,以后的日子,就没有这样平静了。
“娘子,您说,夫人会不会在您坐的马车上动手脚?”红玉上了车后就忐忑不安地问。胭脂摇头:“不会的。”
符夫人这种心思能转个九曲十八弯的人,这个时候是不会在马车上动手脚的,毕竟这样一来,那就永远都说不清楚了。胭脂叹一声,这种日子,真不喜欢。宁愿过当年在家种田的日子,也不愿过人人羡慕,其实一点也不舒服的日子啊。
红玉哦了一声,既然胭脂说不会,那就不会。车队缓缓驶离寺庙,回去的路上没有人再掀开车帘去赏景。
赵家三位小娘子挤在一辆马车里,赵二娘子等了许久才问:“三妹妹,你说,娟儿会不会?”赵三娘子也在烦恼这事,昨夜回去之后,娟儿就哭着求赵三娘子,说什么都不会说出去,求赵三娘子去符夫人面前说句话。
若在原先,赵三娘子定会一口答应,可现在赵三娘子觉得,祖母和原来不一样了。原本的慈爱好像在顷刻之间消失,也许,下一刻,符夫人就变的寒冷。赵三娘子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寒冷漫上。
“二姊姊,三姊姊,不晓得二叔公晓不晓得这件事?”赵五娘子昨夜回去想了一夜,觉得只怕二叔公还不晓得。
“这种事,我们做晚辈的,该瞒下来的。”赵二娘子在沉默之后开口。亲亲尊尊,这种事,做晚辈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瞒下来。
“可是,就算是尊长,也不能就那样……”赵五娘子的眉皱起,毕竟是人命,就算尊长也不能随便把人命不当一回事。
“但我们也只能这样做。”赵三娘子下着结论,赵二娘子和赵五娘子被这话说的一愣,接着叹气,只有如此了,也不晓得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以后的赵家,不会这样太平了。
城门已经在望,红玉快活地说:“娘子,您说的对,这一路就是这样平安。”
“等进了城,就没这么平安了。”胭脂再次叹气,红玉脸上的欢快消失,这些事情,好像越来越超出红玉的想象了。
马车停下,红玉啊了一声:“娘子,郎君来接你了。”
“不是来接我,是来接大家。”胭脂纠正着。赵镇已经下马,去给符夫人行礼问安后,径自往胭脂的马车走来。
这一别已经七八日没见,赵镇对胭脂的思念已经满的溢出来,若不是怕人笑话,赵镇前两日就会纵马往寺庙去,能早见胭脂一刻也好。
“胭脂!”赵镇跳上车辕,掀起车帘兴奋地喊。
红玉已经走出车厢,坐到车辕上。赵镇把车帘放好,看着胭脂满是喜悦:“胭脂,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寺里想我没有?”
“不想!”胭脂毫不迟疑。
赵镇的眉微微皱下就道:“没事,我想你就成。胭脂,你在寺里过的好吗?”
“不好,赵镇,你上次的那个猜测可能是对的。你二婶婆想杀我,也许,是你二叔公。”胭脂的头靠在膝上,看着赵镇眼眨也不眨地说。
胭脂的语气平静地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赵镇的眉皱的更紧:“胭脂,你,不是在说笑话吧?”胭脂看着赵镇,这种用看白痴样的眼看的赵镇一阵发寒。
“胭脂,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事,太重要了,而且,二叔公为什么想要杀你?”赵镇迟疑地说。
胭脂摇头:“我要晓得,还会来问你吗?赵镇,你家里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若原来,赵镇可以担保自己全知道,但现在,赵镇摇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晓得了。胭脂,我……”
“赵镇,我现在就想离开。”胭脂的话让赵镇一阵惊恐,他拉住胭脂的胳膊:“胭脂,你和我开玩笑的吧?我们……”
“赵 镇,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嫁了你之后不对劲的。原本呢,我可以不在意别人对我什么态度,横竖我不是和他们过日子,只要和你说好就好。可是现在,我发现,不得 不在意了。”胭脂的语气变的有些虚弱,这种虚弱之前胭脂从没有过,赵镇心中的惊恐更深,他把胭脂抱在怀里,胭脂的头有些倔强地不肯靠在赵镇肩上。最终没有 拗过他,还是靠在他的肩上。
“胭脂,我说过,我会护住你的安危。这件事交给我,就算是把整个赵家都给翻过来,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赵镇发誓样说。
胭脂的疲惫更甚,但胭脂还是开口:“赵镇,你以为,你能做到吗?你的二叔公是荣安郡王,是你的叔公,是尊长,是……”
“所以他们才敢这样胆大妄为,因为相信就算事情暴露,我也不会说一个字,是不是?”赵镇的话让胭脂又笑笑:“赵镇,承认吧,你在他们面前,是无能为力的。”
“胭 脂,你是我的妻子,就算你以后想离开,可不管是在我心里还是现在,你都是我的妻子,这点,现在不会变。我的妻子,她的安危我会护住。胭脂,不要说什么做不 到。二叔公现在也许很强,但并不代表我什么都没有。”赵镇捧住胭脂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在说。
胭脂心里升起一丝感动,接着这丝感动就消失,这点感动蔓延下去,会让胭脂惊讶的。
“赵镇,原本我想过,若有可能,也许,我会留在赵家,和你一起过日子。但现在,我不想了。”胭脂的话像一把刀,深深插入赵镇的心口。
赵镇觉得心口疼的难受,用手捂住心口:“胭脂,你为什么,只想着逃避呢?”
逃 避?算是吧,但胭脂还是笑了:“赵镇,我和你不一样,你从小生活在这样人家,见惯了这样面上和你笑着,肚子里九转十八弯的人。但我从小生活在乡村里面,遇 到事情,只会骂一顿打一架,事后丢开就是。就算进了汴京城,我娘和我也不耐烦和人应酬,躲在家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什么拿捏宠妾啊,调教丫鬟啊,惩罚 不服自己的人啊。我和我娘,不愿去想,也不愿去做。外人说什么就由的他们去说。我嫁了两次,两回都被休,两回都是因为不想和带上应酬的心。赵镇,我不是不 会做,而是不愿意,因为我觉得不值得。”
赵镇一直握着胭脂的手,等到胭脂说完最后一个字,赵镇才道:“胭脂,我也不愿意去猜的。你晓得,我是武人,计谋只能用在战场上的。”
“可是现在,由不得你我了。”胭脂的话让赵镇笑了:“胭脂,你说你嫁了两回,都不愿意带着应酬的心,因为觉得不值得,那你,愿不愿意,觉得我值得呢?”
☆、第111章
赵镇的语气很温柔,胭脂有些惊讶地瞪大眼。赵镇看着妻子,她脸上的任何一点,赵镇都不愿意错过。
“胭脂,我晓得,我不是你心目中的男子,但我会努力,努力成为你心目中的男子,努力让你过上你想要的那种日子,不用去猜不用去想。胭脂,你是我的妻子,我也愿我们的夫妻缘分,不是只有这么短短的几年。胭脂,答应我,好不好?”
胭脂的眼瞪的更大些,赵镇的手拂上胭脂的脸,如同碰触最罕有的珠宝。
愿意吗?值得吗?胭脂看着赵镇,赵镇也看着她,两人的眼都没有眨一下。
“你,原本可以……”胭脂的话被赵镇的摇头打断,赵镇开口:“胭脂,你曾说过我可怜的。那你,愿不愿意陪陪这个可怜的我?你知道,曾祖母年纪已老,父亲尚了公主,妹妹此刻只怕又在恨我。这个家,这么多的人,只有你能陪我。胭脂,你愿不愿意?”
赵镇语气真挚,胭脂觉得,自己该答应的,可是真答应了,就不能再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赵镇把胭脂抱在怀里:“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胭脂抬起头,赵镇发现她的眼里有惊慌,能在胭脂眼里看到惊慌,这样的惊慌还是为了自己,赵镇觉得很欢喜。他的手再次拂上胭脂的脸:“胭脂,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答应吧,胭脂心中某个地方,又裂开了。答应了他,以后也许会十分麻烦,但也有可能,会十分精彩。胭脂唇边露出一丝笑,赵镇晓得胭脂这是答应了,把胭脂抱的更紧:“胭脂,我不会说什么别的话,我只会告诉你,我喜欢你,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你的嘴,的确很笨。”胭脂靠在赵镇怀里,闷闷地说了一句。赵镇笑了笑:“你原先两个丈夫,都很会说话。”
胭脂点头:“都比你强。我还记得在吴国公府时候,初嫁进去第一天,那些丫鬟看我的眼,就不一样,原先我还奇怪呢,后来才晓得,这些,都被他宠过。”
“我没有宠婢的!”赵镇差不多在发誓了。胭脂瞧赵镇一眼:“知道,不过,就算你有,我也不在意。”
只有不喜欢,才会不在意,赵镇把胭脂的手握住:“不,你要在意,从现在起,你要在意。”
这人怎么一下变成小孩子样?胭脂摇头,接着又笑了。
“娘子,郎君,都到门前好一会儿了,还请下车。”马车早已停在赵府门口,但胭脂夫妻没有下车,红玉带着丫鬟等了许久,再不下车的话只怕会被人笑,只得扬声提醒。
胭脂推开赵镇:“以后,不许这样了。”
赵镇呵呵一笑,什么都没说就掀起帘子跳下车。胭脂下车时候抬头看着赵府的门楼,这个暂居之地,也许,会变成自己一辈子的家。
红玉能瞧出赵镇和方才不一样了,眉间眼梢,全是笑。红玉不由瞧一眼胭脂,见胭脂还是和平常一样。红玉不由在心里摇头,到底什么事,才能打动娘子?
出门归来,惯例要去见过杜老太君,胭脂夫妻到杜老太君上房时,符夫人已经带着众人在那给杜老太君行礼问安过,正在那陪杜老太君说话。
杜老太君能感到众人的情绪都不高,符夫人从来都是端庄性子不去说她,可吴氏都比原先沉默了。杜老太君的眼扫了一圈这才笑着道:“难道是去寺里一趟,吃多了素,你们一个个都不爱说话了,等胭脂进来,我问问她。”
“娘子和郎君这般恩爱,老太君您可是喜欢极了。”老媪在旁恭敬地说了一句,杜老太君的眼顿时笑弯:“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见到重孙夫妻恩爱,这是福分。”
原本这样说过之后,众人都会附和,但现在没人说一个字。事情明显很不对劲,杜老太君看着众人,眉头已经锁起:“不是说,二娘子和杨家的事已经定下了,你们怎么一个个地,难道说杨家公子不好?”
“曾祖母,杨家公子不是不好,只是……”赵五娘子忍不住就要说出实话,吴氏扯一下女儿的袖子,示意女儿不要说话。
赵五娘子委屈地看自己娘一眼,符夫人瞧向赵五娘子母女,从昨夜到现在,符夫人一直都在想,要不要抢先开口,对杜老太君说是胭脂错认,自己才是委屈的那个。可又怕糊弄不过杜老太君。
符夫人从来不会忽视自己的婆婆,纵然她年纪很大,毕竟一个寡妇,能在那样的乱世把儿女抚养长大,并让赵家得到这样的富贵,这样的人,哪是一个什么普通老太太。
“婆婆,是这样的,侄孙媳妇不知为了什么,说我身边的仆妇老魏要她的命,还说,这是我的指使。”符夫人在沉默之后,说出这么一句。
吴氏惊讶地看了符夫人一眼,符夫人会把这事当做误会,吴氏想来再平常不过,只是,对上的是胭脂,不晓得符夫人能不能掩盖过去。
“哦?”杜老太君看一眼符夫人:“证据呢?”
“侄孙媳妇在老魏房中搜到一个空玉瓶,里面有些残存的珍珠粉,侄孙媳妇说,那是药粉。”符夫人说出第一句之后,就顺利多了。
“玉瓶呢?”杜老太君的话让符夫人微微一笑:“玉瓶被侄孙媳妇摔了,侄孙媳妇说……”
“二婶婆,还是让我来说吧。”胭脂的话已经响起,符夫人不意外胭脂夫妇到来没有人通报,笑着看向胭脂:“侄孙媳妇,我晓得你嫁到我们这样人家,心里难免有些怯,所以会说我想杀你。我不怪你。”
胭 脂看着符夫人,符夫人说完这几句就对杜老太君道:“婆婆,既然侄孙媳妇来了,我也就不多说了。只是我们赵家,从来都是和睦的,侄孙媳妇昨儿给了这么大一个 罪名,媳妇当时就愣住,媳妇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样的指责。因此一言不发,谁知反被侄孙媳妇认为,我是心虚。”
“说完了?”胭脂看向符夫人。
符夫人的眉微微一皱才道:“侄孙媳妇,你向来无礼,我难免不喜欢你。但我不会想要杀你,这样的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是啊,所有的人都在问,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胭脂笑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杀了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可是这世上的事,若样样都能得到解释,又有什么意思?”
“你在胡搅蛮缠。”符夫人怒了,对杜老太君道:“婆婆,媳妇不过一个隔房的长辈,自然不好教训,只是这件事,我会去寻胡家说话。”
“好奇怪,我得罪了你,你去寻我娘说话做什么?”胭脂的语气让符夫人有些惊慌,为了掩盖这种惊慌,符夫人的语气更冷:“你娘没有教好,我去和她说,让她教教你怎么做人,特别是,怎么做人家媳妇。”
“我娘有没有教好我,不劳二婶婆操心,但我娘,不会教我无缘无故地不喜欢别人,更不会教我,肆意去动别人的性命。”论起嘴皮子上的功夫,胭脂可比符夫人更强,再说,符夫人不敢耍无赖,胭脂敢啊。
你?符夫人果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看着胭脂:“好好,既然如此,以后,就你走你的,我……”
“二婶婆能告诉我,让老魏在我粥里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原本以为是毒药,但我回来并没感到什么不适。”胭脂的话让符夫人惊异了一下,但很快符夫人就嘴硬地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不懂。”
“二婶婆,那种药粉,到底是什么?就算二婶婆想对我好,让人往我粥里搁珍珠粉,也可以告诉我啊。”符夫人的反应让胭脂知道,自己猜的,猜中了。
杜老太君的眼在胭脂和符夫人两人之间转移,接着,杜老太君轻叹一声,有些事,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胭脂,媳妇,你们两人留下。别的人,都退下吧。”
众人应是,恭敬行礼后退下,赵五娘子还想在窗口听听,被吴氏拉走。
“我很失望!”众人都退下后,杜老太君才缓缓开口。
“婆婆,您疼爱侄孙媳妇,此刻,自然是失望的。”符夫人打算让事情成为即成事实,直接就来这么一句。
“我对你们,都很失望。”杜老太君的话让符夫人迟疑了:“婆婆,您……”
“胭脂,我曾和你说过,这种自损八百的事,以后不要再做。”杜老太君不理儿媳,而是对胭脂道。
“老太君,我忍不住的。您知道,我不喜欢这种种的虚与委蛇,要不喜欢,直接说出来就好,可偏偏要在面上演戏,要杀人,动刀好了,偏偏还要做的这样冠冕堂皇。老太君,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