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作者:飞翼      更新:2023-04-16 00:03      字数:4135
  “既如此,我这老太婆就亲自去一趟,也问问,这姓蒋的小畜生眼里,是不是就剩这个妾与庶女了!”恭顺郡主好容易把气儿给顺了,这才缓缓起身。别看她年纪大了,可是真心康健,此时一股气憋着,竟十分强悍,领着几个女孩儿与王旻一路就到了蒋家,一进门,也不叫人禀报,一路进去,就见此时正房里空荡荡的,外头守着几个婆子,竟是在望风一般。自家女儿不在,却有个柳眉细肩,妖精似的女人,伏在蒋家二老爷的怀里哭得伤心极了,顿时便冷笑了起来。
  “拿住这几个,回头打死!”恭顺郡主只冷冷地看着这几个背主的奴才,目光闪过一丝冷厉,也不顾这几个婆子的哀求,一步迈入正堂,见蒋二老爷见了她如同见了鬼,口中冷笑一声,竟是取过身后一个丫头捧着的宝刀,一刀向着眼前两个贱人斩去!
  那妾哀叫了一声,滚到地上瑟瑟发抖,蒋二老爷被差点砍到头上去,一歪头,见那宝刀带着呼呼的风声将眼前一个小案桌砍得稀巴烂,这才明白,这岳母今日,竟是来杀人的!
  阿元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竟惊呆了。
  拔刀就杀人,很彪悍的!
  “把这妖精拖出去,狠狠地打!还有,平日里张狂的那几个,也与她一同论罪!”此时,恭顺郡主拎着宝刀威风凛凛,却也不暴怒了,只是很平淡地说道,顿了顿,对上了蒋家二老爷哆哆嗦嗦看来的目光,便笑了笑,扬刀就架在了这女婿的脖子上,看着那细白的脖颈之上留下了鲜血,只觉得快意,温声道,“若是你舍不得,就一起陪她们去,如何?!”
  说完,见这没用的蠢货竟吓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恭顺郡主突然就笑了。
  胆小怕事,当年,她怎么就把女儿嫁给了这么个货色!
  “这不是你的真爱么?”心中生出了戏谑来,使人将这妾拖出去,听着板子声与这妾的惨叫,恭顺郡主便讥诮地问道。
  老岳母太彪悍的下场,就是蒋家二老爷见着了这位就跟见了阎王似的。
  眼下这岳母说要杀人,那就是真杀人的,她从不跟你玩儿讲理这套。蒋二老爷此时听自己心爱的人儿已经叫的嗓子都哑了,竟不敢去救,被刀架着只含泪坐在椅子里,躲避着恭顺郡主的目光,低声颤抖唤道,“母亲。”
  “呸!”听见他这样厚颜无耻,还敢管自己叫母亲,恭顺郡主稳稳持刀,一口唾在他的脸上,只往外冷冷地扬声道,“慢慢儿地打,别叫她死了!”说完,这才转头,慢慢地说道,“当年,我就不该一念之仁,叫你这个小畜生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当年,她就与自己的闺女广安县主说,别对姓蒋的心软。从前的妾也就罢了,不是她在的时候纳的,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后头万不可再纳新人,毕竟丈夫这东西,多一个人分总是少一些的,广安县主是个软弱的人,压不住后宅,没准儿什么时候就生出大乱子来。
  蒋二哭了几句,将广安县主的心哭软了,也只觉得妾与通房不过是玩意儿罢了,竟纳了祸害进门。
  恭顺郡主还没听说过妾是玩意儿的呢!
  妾,也是女人。女人与女人之间,哪里能和平共处呢?
  “我进其中,你还安坐,这就是对我的尊重了。”恭顺郡主慢慢地说道。
  这就是恶人先告状了。
  蒋二老爷不是不想起来,只是眼下动一动就要去死一死,确实腿软,起不来。他听着心爱的女人被打,心里心疼的要命,却不敢叫人看出来,见着了恭顺郡主身后的王旻,他顿时气愤了起来,指着他哆哆嗦嗦地说道,“好啊,我看重你,好心好意地要把女儿托付给你,你竟然就是这样对我的?!”若不是他心爱的女人愿意将女儿下嫁,难道他愿意女儿委屈做个妾么?后头他刚刚想要换亲,这王旻就搬来了恭顺郡主,何其歹毒!
  “父亲,这是真的么?”蒋舒兰简直不敢相信。
  蒋家也是大家族,若是姐妹两个嫁给一个男人,这得是什么名声呢?况且,凭什么,她要把自己的夫君分给庶女一半儿呢?
  后头,竟然还想叫她双手想让?!
  “你妹妹没有人为她打算,你是做姐姐的,不能宽容点儿?”蒋二老爷就觉得这女儿与自己不是一条心,心底真是特别地冷酷。
  “不能!”若是从前,蒋舒兰没准儿只知道哭了,此时有了恭顺郡主与姐妹们在一处,竟然生出了无边的勇气,只用力地说道,“想叫她嫁到王家去,想都别想!”说完,就见外头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奔了出来,一边偷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王旻,一边竟然就哭着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流着泪说道,“都是妹妹的错,不是因为妹妹,父亲姨娘也不会生出这样大的主意来,求姐姐瞧在我的面上,大人有大量,放了姨娘吧。”说完,就哭着连连给蒋舒兰磕头,磕的头破血流,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样的做派,蒋舒兰若一不小心就能叫人说一声狠毒了,况还是在王旻的面前,蒋舒兰闭了闭眼,回头去看阿元与平成郡君。
  这一次若是不叫蒋舒兰自己立起来,谁都不是能跟一辈子的人,哪里能时时看护呢?阿元只板着自己的手指头不说话,平成郡君是个干脆的人,不看蒋舒兰,只看王旻。
  这一直不说话的少年忽然对廊下的八哥儿关注了起来,看都不看屋里。
  那还跪在蒋舒兰脚下的女孩儿,因这干脆的动作惊呆了,显然是不明白,这么可怜的姑娘,难道这位少爷一点儿恻隐之心都没有?还未待她回过神儿来,脸上已经挨了一个大耳光,被抽的趴在了一旁起不来,这女孩儿就见蒋舒兰扬起的手刚刚收起来,似乎也在为自己竟真的打了人感到惊讶,之后,却似乎打破了枷锁一般,冷冷地看着这女孩儿,轻声道,“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样的做派,是为了什么?!”
  “你!”蒋二老爷见平日里不吭气儿的女儿竟然敢打人,顿时愤然道,“在我的面前,你还敢打你妹妹?!”
  “父亲别说了。”蒋舒兰只低声说道,“从前,我爱敬父亲,可是父亲的心永远落不到我的身上。如今有了亲事,就打算起我的来,难道真的当我好欺负么?”她扶着恭顺郡主,冷冷地说道,“我也是正经的嫡女,上头有外祖母舅舅的,从前不与姨娘妹妹计较,父亲应该赞我一声宽和大度,只是我瞧着,这退了几次,竟叫父亲觉得这是应该的,如今,竟然还成了恶毒么?!”
  “你!”
  “我从不求,父亲跟四叔待堂姐那样待我,可是父亲说起换亲的话来,有没有想到我一点儿?”蒋舒兰问道,“外祖母好容易给我寻的亲事,凭什么就便宜了妹妹呢?”她只低声道,“姨娘,真是个祸害!父亲口口声声说她不过是个玩意儿,既然如此,玩意儿不值钱,就叫我做一回主,给这玩意儿一个处置就是。”她只害怕得浑身发抖,只是却被沈珍温暖的手握住,只觉得有了勇气,仰着头说道,“一个妾,就敢算计主母嫡女,这是什么罪过,父亲深知的!”
  “传我的话儿,叫府里的姨娘们都过来,就说晴姨娘不好,谋害主母小姐,如今,我要处置她。”蒋舒兰扬声吩咐道。
  闺女是个不顶用的,外孙女倒是还明白些。恭顺郡主只觉得心怀大畅,看着蒋舒兰虽还是有些瑟缩,却还是露出了有底气的模样,在蒋二老爷的妾出来的时候,将那姨娘给摁在地上,大庭广众之下打得只剩下半口气,又将那庶女招到面前,不过是几个耳光之后,在那庶女哭得不行之中与那已经爬不起来的妾丢在了一处去。
  “我记得,当年姨娘进来,就是个奴婢。”蒋舒兰转头去看王旻,却见这少年目光温润对自己微微一笑,过来与她站到了一处,后头阿元与平成郡君都对自己露出了鼓励的眼神,心里酸涩的不行,只仰着头跨出了门,看着满院子恐惧地看着自己的姨娘与庶出的兄弟姐妹,稳住了心神淡淡地与身旁的管事婆子吩咐道,“去取了姨娘的身契来,”见这些人不安地动了动,她就听到王旻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
  蒋舒兰转头抹了抹眼睛,扬声道,“这样歹毒的妇人,府里是不能留了!父亲因前些时候的情分不忍心张嘴,我是蒋家嫡女,自然我来!晴姨娘,”她目光扫过那妾的脸,冷冷地说道,“卖的近了丢人,且远远地卖到西北挖矿去,蒋家都是好心人,也别叫她沦落到青楼叫父亲不安,只老实地作业,凭本事吃饭吧!”这其实就很恶毒了,这妾弱质纤纤的,就算没伤,哪里是能去挖矿的呢?眼下只剩一口气,简直就是要命了。
  蒋舒兰也不看面前这群人看向自己的害怕的模样,继续说道,“至于妹妹……母女情深,哪里是能拆散的呢?姐姐明白你的心意,一同去吧,到了那儿,有多是男人,想娶你做媳妇儿。”五大三粗的旷工,不是有很多么?这妹妹想嫁人,却屡屡受挫,她做姐姐的也心疼,也想成全她一回,算是回报这些年的姐妹之情了。
  “毒妇!”那庶女尖叫道。
  “我愿意娶!”王旻也高声道,看向蒋舒兰的目光带着更多的神采。
  该良善的时候心软的叫人心里暖和,该厉害的时候也不会软弱,他喜欢这样鲜活的蒋家姑娘,哪怕是见到她这样辣手,却也觉得心里欢喜。
  “我一片心为了父亲,父亲不必谢我。”蒋舒兰使人堵了这庶女的嘴,这才回屋与蒋二老爷颔首道。
  一步踏出,之后的路,她竟然发现,立起来并不是一件那样困难的事情。
  就在蒋舒兰奔过去与阿元几个女孩儿到了一处,恭顺郡主面上冷笑,之后宝刀扬起,重重地向着悲伤痛哭的蒋二老爷的大腿刺去,一声哀叫,血光四溅。
  “瞎了你的狗眼!”蒋二老爷倒在地上抱着腿上的呼呼冒血的伤口痛呼中,恭顺郡主拿刀背慢悠悠地拍着他的脸骂道,“再敢算计我的兰姐儿,下回砍了你的脑袋!”
  阿元看着这彪悍的老丈母娘,险些把女婿的大腿给剁下来,惊呆了。
  还真敢下手啊!
  ☆、第117章
  蒋御史听说堂兄家老岳母杀上门,眼下正大开杀戒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儿厥过去。
  这堂兄,从前脑子就不好使,娶了宗室县主还不消停。为了叫他别被暴躁的恭顺郡主干掉,蒋御史愁白了头发,最后想了一招儿,把这堂兄送出京做官去,离得远了,不叫郡主看见,再脑残也人家也看不着,也就罢了。
  消消停停儿地过了十几年,堂兄王者归来了。
  如果不是心理素质好些,蒋御史吐血的心都有了。此时也不跟媳妇儿儿子闺女说话了,披着衣裳就出门,直奔蒋二老爷的府上,争取给这堂兄从郡主的手里抢一条命下来。
  刚刚进门,就听到一声惨叫,叫的蒋御史一个激灵,匆匆进去一看,满地的鲜血叫他眼前发黑,再看看兄长还没断气,不过是伤着了,知恭顺郡主并没有杀人之心,他就松了一口气,只使人去传大夫来,自己进门,看都不看堂兄一眼,只给恭顺郡主施礼,口中恭声道,“给郡主请安。”顿了顿,方才低声道,“不知郡主今日来蒋府,是因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