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找院长。”
  对方沉思片刻，打开大门请他们进来。
  这个人引领着唐宛白和陆哲翰来到办公室。
  “要是晚来一天院长明天准备乘航班出国和一对国外夫妇见面，到时候你们白跑一趟。”
  女孩子抬手轻扣门面，敲了几下。
  “进来。”
  办公室内设施简单，感受不到任何豪华气息，办公桌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年纪轻轻的女孩，样貌上比唐宛白小几岁。
  桌面上摆放着一块木质的工作牌，上面刻着‘李满满’两个大字。
  见有人到访，女孩礼貌起身迎接。
  一身休闲妆扮与这家年代久远的福利院不相匹配，唐宛白上前伸手示好，“李院长，您好，我们事先没跟福利院打招呼就来了，有件事情请您帮忙。”
  眼前这位靓丽爽朗的年轻院长与旧照片上的女人相对比，五官上倒是有百分之六十的相似度。
  按年龄判断，她肯定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没关系，请坐，我们坐下来聊。”
  详谈后，陆哲翰和唐宛白向她说明来意。
  李满满刚回国不到半年的时间，之前在国外国际金融公司做主管，家中发生变故，这才赶回来接替了母亲的遗愿。
  不巧，郝美珍院长因病去世几个月之久。
  他们来晚一步。
  “之前郝院长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叶桑和石志国这两个人？”
  陆哲翰抓住任何可探寻线索的时机想从李满满口中得到一些有利细节，他拿出唐宛白养父母的照片递过去。
  李满满低头仔细看了半天，微微摇头，对照片上这对夫妻丝毫无印象。
  “家母突发疾病，叫我赶回国内接管这家福利院，我不忍心让她失望，关于这家孤儿院以前的事儿她很少向我提起，不过当年的收养和领养档案保存完好，你们需要，可以带回去，希望对唐小姐有点帮助。”
  案件调查进程稍有点眉目，线索再次中断。
  怀揣希望的心重重跌落地面，失望感带来无尽窒息。
  寻求身世之谜的路绵延漫长，唯有放缓步调回归原点重新出发。
  虽然郝院长已故，这一趟不算白来。
  陆哲翰从福利院带走对案件侦破有用的档案资料，待回去好好研究，他相信，一定能从中找出隐匿的线索来。
  返程路上。
  唐宛白倚靠在椅背上闭合双眼，默默无语。
  眼角的泪珠挂在眼眶上，她扭过头，面颊面向车窗一侧，怕陆哲翰发现。
  “宛白，你不要灰心，这些档案对我们来说很有用处，说不定你的亲生父母正在找你。”
  没错。
  这么多年，养父母隐瞒她的身世，她未主动找寻过亲生父母，他们或许在某个角落找她。
  福利院多年屹立不倒，未被拆除，它存在本身便是希望。
  总有一天，父母会找回去，顺着领养这条藤蔓觅到她所在的方向。
  “哲翰，话是这么说，他们要找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联系我的养父养母呢，只有一个可能，当初狠心抛弃我，早忘了有我这个女儿。”
  手紧握着方向盘，陆哲翰和她有着不同的意见。
  多年总裁经验告诉他，她的身世绝非表面上如此简单。
  “不，还有一种可能，当年他们有自己的苦衷，不然怎么会费尽心思将你放在福利院，随便将你遗弃不就行了，这么多年没联系过院长，我们只能猜测人已过世，或是中途遇到什么阻碍不便让人发现。”
  服了。
  律神的帽子没白戴，一通透彻的分析令人心服口服。
  总裁有条不紊的思维线路清晰，唐宛白琢磨半响，执拗的想法被他扭转过来。
  “陆总裁，不嫌弃的话，我拜你为师算了。”
  孩子跟着他学管理。
  “必须给钱。”
  学费？
  以他们现在这层亲密的关系，用得着花学艺费用？
  “说吧，一节课多少钱，你别瞧不起我，这点学费我花得起。”她跟他开玩笑，两人斗会儿嘴，郁闷情绪渐渐转好。
  他邪魅一笑，“把你自己做押金，学成学不成，押金概不退还。”
  唐宛白半响反应过来，怎么说都是他占便宜，岂不是自己吃亏？
  手机震动。
  “好久不见，我在我们曾经去过的那家酒店等你。”
  一通勾人心弦的语音留言结束，豪车内回响嘀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多年前埋葬心中的回忆再次徘徊耳畔，冰冷的心炸裂。
  一个紧急刹车，陆哲翰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哲翰，你怎么了？”
  望着面色冰冷的陆哲翰，唐宛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方才通话的女人不是总裁事务所的秘书。
  她见过莉莎，这个女孩子的音线爽朗不做作，而语音中蜜糖般甜美的音色在傍晚朦胧夜色下伸出利爪狠狠挖在陆哲翰的心窝。
  “没什么。”他恢复镇定，长舒一口气。
  “你有约，让阿铭过来接我就好，时间来不及了，让客户一个人在酒店等也不好。”
  她找个正常的赴约借口替他打圆场。
  陌生女人在这个时间约他出去，不用想，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儿。
  语音中特意补充‘曾经’，今晚的约会意味着重温旧情？
  头脑有点乱，唐宛白表面淡然，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闪动的眸光望向车窗外避开他坚毅的目光。
  “我带你一起去。”他不假思索。
  一起赴约？
  那女人的意图明确，只需要见他，带着她，岂不是像个累赘。
  车子启动，陆哲翰猛踩油门，多年积压心头的怒火投放到脚底，车速无意识飞升。
  风过处，昔日情愫早已灰飞烟灭，当初他身处国外，面对暗夜里敌对势力伸出的魔爪，狠心如铁的女人投入富豪怀抱不念旧情转身离去。
  多年后，再次归来，欲和他见面？
  回想起来，仿若开不得的玩笑！
  车身如流线以光速飞驰，唐宛白举起胳膊牢牢抓住车门扶手，胃里翻腾，额头上渗透晶莹剔透的汗珠，她扭头望着他，眼神中附加沉重担忧。
  “哲翰，你能慢点开么？”
  一家人遭遇车祸，她的心头布满阴影。
  幻影般的车速延续下去，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手背上的青筋舒缓力道，理智在浮沉记忆的汪洋中挣脱上岸，陆哲翰回过神来，放慢车速。
  他开口道，“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