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做梦，我在梦里看见了我的尸体，那个人把我身体里的骨头剥离了出来，又把我身上割下来的一块块血肉重新拼凑回去，我都看到了，它们都被摆在一起，摆在我生前死掉的那张石床上，还被摆成了人形……明明是我血肉，我的骨头，可我看过去的时候，我就觉得……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恶心。”
  “迟迟……”牧长渊想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的头也在那儿放着，就放在那两个令人作呕的身体中间，然后我就看见有人进来了，我想问他为什么要杀我，可是我却醒了，但我还是觉得很难受，觉得好恶心……所以我才想吐，可你偏要问我为什么……你还要生我的气……”
  宋迟迟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了起来。
  她刚刚是真的很怕牧哥就这么走了。
  自从她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后，她就没有安全感。
  尤其是想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摘星阁呆了那么久，她就怕，怕上辈子那个人，有没有在她灵魂不在身体里的时候，坐在她旁边，思考着要从哪里开始下手？
  一想到这个，她胃里就一阵翻腾。
  “我就只相信你了……你别不要我……”她像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兽，无助又可怜的祈求着。
  牧长渊心口就跟针扎似的，又后悔又心疼。
  他恨不得回到刚刚的时间，打死那个冲小骗子发脾气的自己。
  “我错了。”他紧紧的抱着迟迟的，好似要将她镶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原谅我好不好？没有不要你，永远也不会不要你。”
  他抬起宋迟迟的脸，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轻声说：“我以后不再生你的气，好不好？”
  宋迟迟没再说话了，她撇开他的手，将脸埋入他的怀里，无声的舔食那被揭开的伤疤。
  牧长渊都不敢再说什么让她‘别哭了’这种话，怕让她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他有些无措，心底满满全是自责。
  本皇为什么要问这些？
  为什么要生她的气？
  可当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庆幸和愤怒。
  庆幸的是自己知道了这一切，他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做好保护她的准备。
  所以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让她吐露这一切。
  他一遍一遍的亲吻她的头顶，低沉的声音带着温柔，以及那冰冷的寒意。
  “这一世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有我了。”
  是的，这一世，他不会再让迟迟经历一遍这些事情的，他会帮她找出那个人，然后用他上一世对迟迟那样，将他一刀一刀剥皮削骨！
  让他也亲自尝一尝，她曾经所尝过的痛！
  你有我了。
  你有我了……
  宋迟迟耳边回响着牧哥说的这一句话。
  她抬头，用红红眼睛盯着牧长渊：“你相信我吗？相信这些事情，相信……相信我是莫名其妙，又捡回一条命的事……”
  “相信。”牧长渊捧起她的脸，直直的望进她的眼底，与她对视。
  “你会觉得，这或许只是我的被害妄想症？是我的一场幻境？”宋迟迟闭了闭眼，道：“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牧长渊沉声道：“你睁开眼睛，看着本皇。”
  宋迟迟睁开眼看着他，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身影。
  他眼底的自己，有些不安，有些可怜。
  牧长渊说：“一百年后有本皇，现在你在一百年前，依旧有本皇，不是梦。”
  宋迟迟怔怔的看着他。
  牧长渊淡淡的道：“这一世若是没有你，这六界便会如你所言那般，被本皇不屑一顾的踩在脚下。”
  第526章 我不是特别想破坏这个气氛
  在宋迟迟的描绘中，牧长渊毫不怀疑，自己肯定会这么做。
  事实上，这一世在宋迟迟没有出现的时候，他也已经做好了这个计划。
  他第一个选择去人间，也是因为上一次入侵神界时，他还太年轻，也太仓促。
  因此，就差了那么一步，就将神界收入囊中了。
  这一次他自然有了计划，并且也做了准备，定能打神族一个措手不及。
  九万年前被封印的时候，他就对那些神族说过——待他破封而出，便是神界的死期。
  因此他一解开魔族的封印，他就已经在准备了。
  现在的他，九万年前的他还要更强，他有绝对的信心，将那神族践踏在自己的脚下。
  除了魔界之外，他对哪一界都没有什么好感。
  不，应该说，他对除了魔族之外的五界，都是厌恶的。
  他厌恶那些生灵，厌恶其他所有的种族，他觉得只有魔族，才配统治这六界。
  若是没有她的出现……
  牧长渊眼中多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他将怀里的宋迟迟抱了起来，抱回了床上，他就坐在床边，将她因为赤脚踩在地上而变得冰冷的小脚握在了自己掌心，一点一点的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
  是她的出现，闯入了自己的生活，改变了他的看法，让他漫长的生命中，多了那么一抹光。
  那是他这数万年来，唯一一个，除了征服六界之外，想做的事情——留下她。
  把人牢牢的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是用抢的，用骗的，也一定要将这人留下。
  或许……这是天道的阴谋？
  知道六界落在他手中之后，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然后，天道就把小骗子送了回来……送到了他面前？
  牧长渊嗤了一声，若是如此，那他是不是要感谢一些天道了？
  他将对天道的不屑埋在了心底，因为是不是天道，他一点都不在乎。
  过程如何的，他也不在意，只要结果是现在这个结果就可以了。
  再看向宋迟迟的时候，已然带上了温柔。
  “你一定是为我而来。”牧长渊肯定的道：“为本皇而来。”
  牧长渊的话，让宋迟迟也感到了一丝迷茫，情绪逐渐恢复了平静，从方才的难过中缓了过来。
  她不认为是天道所为，如果真是天道，为什么选择她？
  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
  牧长渊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问：“你现在再与本皇说一下前世的事情。”
  宋迟迟愣了一下：“前世的什么事？”
  牧长渊嘴角微扬，不太明显，几乎是一晃而过。
  宋迟迟却猛然惊醒过来。
  她竟然……竟然那么平静的问他，想知道前世的什么事情了。
  以往只要每次一想起，就觉得胃里翻腾，好似还能尝到那时的痛，可现在竟然这么平静的询问他想知道什么。
  宋迟迟又恍惚了一下。
  原来，将深埋在心里的痛苦告知于人的时候，虽然过程很难受，可一旦走完了这个过程，就好似有人替自己分担了一样，让她不再觉得那么难以忍受，不再是那么的不安恐惧。
  宋迟迟忍不住又抱住了他，声音低低的：“牧哥……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相信这个有时候连我都怀疑的事情。
  牧长渊轻拍着她的背：“你可以与本皇说任何事情，提任何要求。”
  只要他做得到的，他都会满足她。
  哦，对，本皇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嗯……”宋迟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牧哥身上的味道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她想，她这辈子怕是真的要离不开牧哥了。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啊。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有人了分担心事的宋迟迟，只觉得无比轻松和幸福，她希望这一刻能停留得更久一点。
  所以她还主动抬起头，想要去亲牧长渊。
  牧长渊心神一动，看着她主动靠过来的脸，眼底也染上几许情愫。
  他伸出手捧住宋迟迟的脸，也没有阻拦她的靠近和主动。
  然而就在他的手捧住宋迟迟的那一刻，宋迟迟突然就僵住了。
  牧长渊：“？”
  他疑惑的看着她。
  迟迟也不想打扰这个气氛的。
  迟迟也很想趁这个时候，好好跟牧哥亲热，证明一下自己并不是厌恶他的吻，她甚至更想染指这个好看得不行的男人！
  可是……！！
  宋迟迟看了看牧长渊，欲言又止。
  牧长渊问：“你想说什么？”
  宋迟迟又看了他一眼，依旧欲言又止。
  牧长渊心里心疼她，因此这一次难得的极有耐心，轻声说：“本皇说过，你可以对本皇说任何事情，提任何要求。”
  他不希望小骗子再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他只想她以后遇见什么事情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