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苏简愣愣地回了句，其实心里还是没有缓过来。
  她已经在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了，额头还是不自觉地渗着汗珠。
  “简简。”
  慕斯珩突然喊了她的名字，把她吓得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
  慕斯珩摆了摆头，往门上看去，“你该去开门了。”
  是啊，时间已经过了许久，但是乔雪年也一直没催，似乎在外面耐心等着。
  “噢，好。”苏简愣愣答道。
  一步步迈向房门，却又没有这个勇气。
  几米的距离，她似乎走了一个世纪。
  在开门之前，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地让自己笑起来，“怎么啦，雪年？我们……”
  苏简的话才说到一半，她便看到了门前站着的乔雪年。
  印象中的乔雪年，可爱、活泼、善良、单纯……但是现在，身上又有了另一种气质，那就是清冷。
  乔雪年冰冷的眼神把苏简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承受不住。
  “雪年？”
  她已经快认不出她来了，这样的乔雪年像是另一幅模样。
  “苏简姐姐。”
  乔雪年的声音不再奶声奶气，而是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三岁的身体散发出成年的成熟感。
  “你……你说。”苏简身子微颤，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慕斯珩。
  慕斯珩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让她看看乔雪年要说什么。
  “我刚刚在外面，都已经听到了。”
  “什么？！”
  苏简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没想到他们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却还是被发现。
  这么说来，她是知道被发现了，才会找上门来。
  相比之下，乔雪年显得更加淡定和冷静。
  往他们身后看了眼，发现奖杯并不在他们手上。
  乔雪年径直往自己的衣柜走去，从衣服堆里把奖杯拿了出来。
  三岁的孩子，看到这些血迹，这样冷静的模样，这正常吗？
  “我知道你们想问我什么，这个奖杯，的确是我拿的。”
  她水汪汪的眸子里再没有活泼灵动，相反，多了几分阴郁。
  事到如今，她想，也没有理由再继续瞒下去了。
  于是，她终于决定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快到我三岁生日的时候，爸爸回来了。他喝得很醉，一进门就对着妈妈打。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了，以为是什么人。偷偷躲过去的时候，发现爸爸正在打妈妈。”
  那些回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样，让乔雪年逐渐湿了眼眶。
  她胖乎乎的小手攥成一团，逼着自己努力说出那天的事。
  “我本来想过去的，但是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去了只会让那个男人更加变本加厉。妈妈就会为了保护我而受更重的伤。”
  “所以我一直躲在后面，我亲眼看着他们争执过后，那个男人拿着他曾经获得的奖杯，狠狠地摔在妈妈的头上。”
  “我好生气，可是刚准备出去的时候，就听到了妈妈的苦苦哀求……”
  说着说着，乔雪年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当中。
  她抽了抽鼻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妈妈说，求求他不要打她，因为我还在房间里睡觉，不要让我听到了……”
  乔雪年逐渐哽咽，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可是慕斯珩听完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反问她道：“那你又是为什么要把这个酒杯藏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个是可以指控你爸爸对妈妈实施家暴的。”
  “慕哥哥，你刚刚说什么？这个奖杯，是证据吗？”
  她才三岁，并不知道具体的法律的作用，以及如何才算作是证物。
  因为在她心里，她藏下这个奖杯，是别有用处……
  既然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有必要再瞒下去。
  “我们已经报过案了，但是他实在是太过狡猾，死死咬着没有监控，他们任何人都拿他没办法。”
  等慕斯珩解释的差不多了之后，苏简才出面继续接了下去。
  “是的，我们这次来，是因为你妈妈想起曾经有个证物凭空消失了，找不到，后来才放弃。”
  “所以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想找到那个奖杯，没想到是你把它给收起来了。”
  没想到这个小孩心思竟如此周全，不管出于哪种原因，都是乔雪年的一种反抗。
  她明明有爸爸，却一个月都见不了一次面。
  不管发生什么，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妈妈，而他，比陌生人还要更加陌生。
  “那……如果我要是交出去，是不是就能判他的罪名了？”
  乔雪年问道，眼睛里透露着欣喜若狂的光芒。
  “当然，不然我们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过来找？”苏简回复道，但是下一秒，她就察觉了不对劲。
  “等等，你不知道这个可以定他的罪名，那你又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
  苏简问到了点子上，把乔雪年给问低了头。
  “我……”
  乔雪年越不愿意坦白，苏简心里不好的预感便越来越强烈。
  慕斯珩一直双手环抱在胸前，直勾勾地看着小个子的乔雪年，薄唇轻启，“你是想，等你有能力了之后，用这个把报应都还给他吧。”
  乔雪年和苏简都同时惊讶，纷纷将不可置信的眼神投向他。
  如果真的按这么推测，乔雪年私藏奖杯的原因便清楚明了。
  苏简又重新把目光放到乔雪年的身上，她想听到真正的答案。
  乔雪年沉沉地松了口气，眸子垂得低低的，不敢与他们对视。
  “是，你猜的没有错。”
  虽然苏简已经猜到是这个结果了，但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后踉跄几步。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乔雪年才三岁啊！竟有着如此深的城府，到底是为什么？
  乔雪年的语气开始逐渐无奈起来，棕褐色的眸子里泛着浓浓的悲伤。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动手这样对待妈妈，我的确还小，他只要往我身上来一脚，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我折损。”
  “所以，我要等。等到我长大，等到我可以完全保护妈妈的那一天。我要把奖杯藏起来，用同样的方式，让他也尝尝这种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