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她是白柠，怎么会软弱？
  白柠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份遗嘱，现在回去也只是给母亲添堵，白柠想了一会儿，直接打车往白氏总部去，反正她现在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周雅江的身份不会无缘无故的见她，何况现在中间又夹着一个白子瑜，他能给出的利益一定比一个私生女的要高。
  白柠抬手按着太阳穴，着实郁闷了，有些后悔早没有听父亲的话回到b市，她现在突然回来，在这个没有人脉没有朋友圈的地方，还真是一无所知。
  从包里翻出手机，白柠打开网络，输出一行字：“帮我查一个人。”
  那边半响没有回答，手机屏幕渐渐暗了下去，黑色液晶屏幕上倒映出自己一张脸。眼睛有些红，可到底也没影响那一双上扬的眸子。
  这张脸带给她很多好处，与此同时也让她增加了不少困扰。
  白柠想：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以前她不屑于用这张脸来换取什么，这么多年过来，她也并没有增加多少尊重，也没能让人看得起。
  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个冷笑，和顾琛做过一次就能换取他一句“欠”，应该是值钱的吧？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一个信息跳出视线。
  “谁？”
  抿了抿唇，白柠打下三个字。
  “白氏集团董事长白锡成。”
  “具体到什么程度？”
  白柠沉默一会儿：“全部。”
  “好。”
  那边回答简短没有一言半语的拖沓。
  白柠手里握着手机，眯眼瞧着屏幕，相信一个陌生人？白柠第一次这么干。
  “等一会儿你发账号给我，报酬我打给你。”
  那边沉默半响没有回答，白柠以为他是有事在忙，就没在意。她翻了下好友列表，曾经白柠沉溺过一段时间网游，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这个人，白柠不知道他到底从事什么职业，也许是私家侦探之类，当年游戏里发生了几件事让白柠彻底远离了二次元，可是这个朋友就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面。
  手机屏幕彻底暗了下去，白柠抬手放在下巴处，眯着眼看向远处。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她是不敢想象自己会被侮辱还无能为力，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白柠才深感无奈。
  “靠！”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白柠打开就看到这么一个字，她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车子停下，司机回头看过来：“小姐，地方到了。”
  白柠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天气更加阴沉，车子调转方向呼啸而去，白柠站在白氏集团的大厦前，眯眼瞧了半响。深呼吸整理衣领抬步往前面走，从没有那一刻白柠会如此渴望权利，突然身后一个叫声打断了白柠的思路。
  “呦？站在这里做什么？窥视大哥留下的东西？”
  白柠心里一顿转头看过去，视线内出现的是穿着职业装的白成秀，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看起来油光满面，白柠眸光一动，面色不露声色：“姑姑。”
  白成秀脸色顿变，她瞧见了白柠在公司门前转悠，这个私生女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人前？还是想惦记大哥的财产？她刚想上前奚落一番，这人倒是懂得进退，开口就是亲亲热热的一声姑姑。
  “你叫谁姑姑呢？”
  白成秀声音尖利，涂抹了厚厚一层米分底的脸颊抖动一下，差点没掉两斤米分。竖了眉毛瞪着白柠，走了两步过来，冷哼一声嗤笑：“可别乱叫。”
  白柠也不怒，脸上表情越加柔和，笑眯眯看着白成秀：“姑姑，你怎么好这么说？你是我爸的亲妹妹，难不成是……？”
  白成秀脸色顿变，呼出一口粗气，冷眼看着白柠：“难不成什么？”
  白柠话锋一转，表情也跟着变了，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瞪大了眼睛抬手捂了下嘴，眨巴下眼睛半响才又开口：“我并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隐情。”
  白成秀原本想来羞辱白柠，她是顶顶看不上白柠这个人，话没说上两句就发现白柠这人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好欺负。平白无故被噎了一顿，半天没说出话来，抖着手指白柠：“你怎么说话的？”
  白柠怎么样还轮不到这个姑姑来说。
  “姑姑，怎么了？”
  白柠一脸懵懂看着白成秀：“我说错话了吗？”随即笑了一声，软软说道：“以前任性总是不想受管教，导致家里亲戚都不亲近，说错了话，姑姑见谅些儿。”
  也就是刚刚白成秀迎上来用居高临下目光看她的时候，白柠忽然想起个事来，她真没必要和白成秀硬着来，从白成秀的作为来看，应该成不了大事。她是个女强人，又在白氏担任要职，喜好指点江山，这种人倒是也好对付。
  白成秀被白柠这么亲亲热热的喊，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私生女白柠的姑姑？
  她还挥在空中的手指一时半会是收不回去了，一口气憋在胸口。
  “姑姑，今天我是来找您有要事商谈。”她看着白成秀的眼睛，抿了抿唇，认真道：“关于我爸爸的事，姑姑，你有时间吗？”
  白柠直接了当，这一段时间在家里白柠是把父亲家的关系都弄了个明白。白锡成的父亲是个浪荡子，四处留情，兴许是女人找多了影响身子骨，四十岁就归了西。他一生明面上就两子一女，父亲的事业理所当然由长子白锡成继承，谁让白成伟是个窝囊废呢！
  白锡成当年为了娶林薇可谓是尽失人心，仔细一琢磨就有了计较，这几年白成秀和白成伟恐怕是望眼欲穿等着父亲出事好争白家财产，不然也不可能在父亲刚刚去世的时候就去白家闹。如今白家财产落在白子瑜手里，白柠不信白成秀和白成伟心里没有一点想法。
  白柠倒是不介意拿别人当枪使，浑水摸鱼也许是不错的机会。
  仇人的仇人就是盟友，这个条例千年不变。
  白成秀原本正怒着，气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白柠突如其来的示弱她又楞了一下，话还没出口白柠就又说话了，她的姿态是谦恭有礼而温顺：“姑姑，爸爸心里一直有你和小叔，只是他那人不懂表达感情，总是惹人误解。”说着声音渐低，似叹气：“他经常提及奶奶的遗愿，只说对不起你和小叔。”
  白成秀眼睛一瞪，她不知道白柠说的是真是假，手指却捏紧了手包。白锡成的脾气十分坏，行事十分霸道，对待白成秀和白成伟是丝毫不顾及情面的公事公办。
  面前这个小妮子突然找上自己来谈感情，白成秀倒是十分不信，可又是为了什么？只有一个答案，他们都在等待的答案，遗产。
  “你找我何事？”
  白成秀看到白柠自然恨得牙痒痒，可现在不是收拾她的时候，故而压下火气。咳嗽一声扬起下巴，姿态矜贵而高傲：“不会只是来谈感情的吧？那样的话，我和你实在没什么感情可谈。”
  突然想起刚刚尽失风度的对话，又对白柠十分怨恨，这个死丫头，甩了白柠一眼。“如果没什么话，那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事要忙。”
  说着她错过白柠就往里面走，身后那个胖乎乎的男人左右看看可到底什么都没说，只小跑跟上白成秀的步伐，眸光里有着小心翼翼的陪同。
  白柠已经摸清楚了他的身份，白成秀的老公，白柠的姑父。靠着媳妇上位的软饭男，性格懦弱在家里没有什么话语权。
  “姑姑，爸爸的遗嘱。”白柠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她回头看着白成秀的背影，缓缓开口：“不知道，姑姑你有兴趣吗？”
  白成秀猛的回头，目光如炬迅速射了过来。
  “你说什么？”
  白柠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往远处的大厦看了一眼又回头看身边走过的行人：“借一步说话好像更稳妥一点，姑姑，你说呢？”
  白成秀捏紧的手指又缓缓松开，她抬了下巴，倨傲目光从白柠身上扫了一圈。
  “哼，我倒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第四十三章
  “我对幺蛾子没兴趣。”
  白柠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是不是姑姑？”
  “哼！”
  白成秀心道，果然私生女上不得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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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压制的茶园，上好的乌龙经过热水的过滤散发着浓郁茶香，白柠之前是做销售自然懂得各类娱乐手段，动作娴熟的煮茶。氤氲中她一张素净的脸越加秀美，白成秀看着不禁挑了眉尾，活脱脱就是翻版的林薇，咬了咬牙，狐狸精的妈果然生出来的都是小狐狸。
  “说吧。”
  白成秀跟着白柠过来的时候就指使自己老公去了公司，她把手包扔在桌子上，身子靠后抱臂盛气凌人看着白柠：“你爸爸走之前，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白子瑜是个不记恩的人，亏得白成秀一直把他当做亲侄子。本以为他掌控白氏大权会给这个做姑姑的几分面子，谁知道竟然在古董大会上数落她的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处罚她的小儿子，自从白子瑜彻底当家以后，白成秀脸面都丢光了。
  白柠扬起细白皓腕倒茶，褐色液体落入白瓷茶杯里，白成秀的一举一动都落入视线。白柠想自己的猜测应该没有问题，她之前看白子瑜的态度对待白成秀都不会多尊重，何况白成秀不是个懂规矩的长辈，她够不要脸够贪。白柠的试探得到了结果，她很满意。
  如果白子墨能乖乖的合作，白柠现在行事恐怕要简单的多，白柠在心里合计一回才抬头：“我爸留有一份遗嘱。”
  “什么？”
  大哥不是突然死亡？连一句话都没说，为什么会有遗嘱？白成秀大脑迅速运转，大哥留下的遗嘱？可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白柠突然找到自己，白成秀手指顿了一下脑袋才清醒些许。
  “你怎么知道？”
  “爸爸之前有提。”白柠把茶盅放到了白成秀面前，眸光深长；“姑姑，公司并非我爸爸一个人的，你和小叔也是白家的一份子。”
  白柠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可白成秀并非三岁小孩，岂能容她哄骗。
  她略一思索，身体后仰靠在座位上：“你胡说八道我也得信了？子瑜是我亲侄子，而你又是谁？”
  “侄女啊，我的姑姑。”
  白柠丝毫没有恼怒，弯起唇露出个笑，她喝了口茶：“白子瑜的态度大变是姑姑的功劳吧？”白柠放下茶杯抬头看过来，黑眸好似能看透人心：“就是不知道大哥的砝码有多重了，能不能重的过爸爸留下的东西。”
  白成秀有一瞬间的恼羞成怒，她刚要拍案而起突然就又压住了情绪：“白柠，你说的话有几分真？”
  白成秀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为什么会跟白柠走进这间茶馆里？她看不起白柠是打心眼里的，怎么会和她同桌喝茶？实在荒唐。
  白柠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
  白成秀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侮辱了，怒火一下子就冲入脑中。
  白柠才开口，眯着眼睛看白成秀：“我的姑姑，你认为我说的话有几分真？大哥已经翻脸不认人，我们孤儿寡母势单力薄总要寻找一个靠山。现在根本就不是真不真的问题，而是和谁合作？谁手里的利益更大！”
  白成秀觉得自己被人扇了一耳光，脸上火烧火燎找不到原本颜色。
  “遗嘱确实是有的，如若不信你尽管去找周雅江，周律师你总知道吧？他和白氏有合同，父亲很相信他呢。姑姑，你甘心看大哥一家独大掌握公司吗？”
  白柠看白成秀的反应，觉得她根本就是纸老虎没有再多价值，站起来拿起包往外面走：“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相信姑姑心里自由定断。”
  白成秀还没回过神，白柠已经快步走了，她的怒无处发泄抬手就打翻了手边的茶杯。滚烫茶水顺着桌子流到了她的香奈儿手袋上，白成秀蹭的站起来连忙去抢那限量包包。
  心中却豁然开朗，相比翅膀硬了的白子瑜，林薇母子更容易掌控。
  白成秀抬手放在起伏的胸口上，她觉得自己身份瞬间就被拔高到慈禧太后的高度。白子墨年纪还小没有根基，白柠一个私生女连白家人都算不上，林薇对白家财产没有支配权利，那白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这么想来，白柠也不算碍眼。
  在利益面前，亲情算什么？
  白柠走出门的时候天就下起了雨，四处看看并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白柠站在茶馆门口待了一会儿，这里地处偏僻打车也不好打，雨越来越大。快步往不远处的公交站牌走去，可是左等右等，白柠有些焦躁的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下午三点了，这边有出租车停靠点，可是她站了这么一会儿连个出租车的影子都没看到。
  秋天的雨带着狂风席卷而来，这一会儿的功夫白柠身上已经全部湿了，她看了看公交车还没来的迹象，打开手机查了下导航过了前面的路口就有地铁站。深呼吸，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咬了咬牙埋头往雨里扎，磅礴大雨倾盆白柠只露头就被拍的晕天转地半响都没找到东南西北。雨滴打在人脸上，视线一片模糊，她早先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有地铁站就埋头朝那边冲去。
  忽然一声刺耳刹车，白柠本能的往后退去高跟鞋不稳直接就跌坐到地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浑身都是水，水泥路上有着小石子硌到了手心，火辣辣的疼。
  “柠柠——”
  大雨中白柠抬头看向面前的车，大概是因为她突然冲出来的缘故车子歪歪的停在路中间。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只觉得刚才那声喊隐约有些熟悉，刚要爬起来就见那车门打开，一双脚就落到了自己的面前。
  白柠站起来就咧开嘴笑了，真是冤家路窄，呸！是有缘什么都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