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娇 第69节
作者:
第一只喵 更新:2023-04-16 07:34 字数:4922
裴寂心中一松。
两个人距离很近,裴寂努力分辨着她身上的丸药气味,努力猜测:“你吃的是保和丸,还是六和丸?并不是腹痛,而是脾胃上的毛病吗?你在这边吃得不习惯?”
沈青葙没有回应,只将那个手炉隔着衣服捂在胃部,折身往回走。
裴寂很快跟了上来,声音压得很低:“青娘,你近来多加留意,外面到处在传扬你才女的名声。”
才女?沈青葙微微一怔。这阵子太忙,她很少出公主府,连母亲那里都不曾去过,全不知道外面在传说些什么,但是,裴寂为什么要她多加留意?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裴寂看出了她的疑惑,苦笑了一下:“青娘,你有没有发现,近来谒见公主的人比从前多了?公主是不是时常要你出来相陪?”
沈青葙停住了步子,原本影影绰绰的猜想突然清晰地跳出在面前。
她果然是公主府那张密如蛛网的关系网中的一环,那个吸引猎物的诱饵。
握着手炉的手不觉抖了一下,她的努力,她的才学,也许都不如她天生便拥有的容貌更有价值。
一时间心灰意冷,却突然又想起宋飞琼那句话,你若愿意的话,也可以像我一样。
若只是要她做诱饵,那么,以宋飞琼的身份,又何必尽心尽力教她一个以色侍人的卒子?应长乐用她,只怕有更深远的目的。
即便没有,她也未见得就只能如此,她已经一步一步闯到了这里,前路,也一定能闯出来!
“青娘,若是公主为难你,立刻给我传个消息,我来想办法。”裴寂留神看着她不断变换的神色,低声道,“天上地下,水里火里,只要你开口,我立刻就来。”
下一息,手炉被递回到他手中,沈青葙语声淡漠:“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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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四月初时, 沈青葙再次随应长乐进宫,为六月里神武帝五十三岁寿辰做筹备。
神武帝自过年时搬去兴庆宫后,便一直留了下来, 惠妃起初还道他过两天就回来,谁知一等再等, 他竟是乐不思蜀, 全没有回来的打算, 便也只得跟着搬过去,住在紧挨南熏殿的同光殿中。
此时正是初夏风光, 兴庆宫规制虽然不如大明宫宽阔广大,但修建得极其精致, 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是精心挑选过的稀罕品种,路径两旁更用玲珑山石随意构建出小巧景致, 应长乐便没有坐肩舆,只沿路边走边赏玩, 沈青葙跟在她身后,离同光殿还有一段距离时,先已听见悠悠扬扬的琵琶声穿林度叶, 萦绕耳边。
这琵琶声轻柔婉约, 比起雷海林别有一番缠绵情致, 沈青葙此前并不曾听过, 不由想到, 难道是惠妃?
果然就见应长乐停住步子,笑道:“好像是阿娘在弹呢。”
宋飞琼也凝神细听,少顷笑道:“我听着也像是惠妃殿下,许久不曾听过殿下弹了。”
应长乐便没有再走, 站在一株刚刚结出青色果子的林檎树下细细听着,许久,问道:“这曲子我听着倒像是新做的?十一娘,你说呢?”
沈青葙已经听了多时,这琵琶曲从前她的确不曾听见过,调子并不见得如何复杂,但曲中一股缠绵的情意却极是勾人,就像是良宵对烛,情人相互偎伴,低声昵语,又像是久别重逢,怀着满腔爱意与情人窃窃私语,直听得人意动神摇,无缘无故便起了相思。
眼前突然闪过金明门前的万千灯火,沈青葙闭一闭眼,飞快地甩掉这念头,道:“我从前不曾听过这曲子。”
应长乐眼中笑意更深,抬步向前走去:“走吧,进去一看便知。”
踏进同光殿时,琵琶声已经停住,惠妃盘膝坐在榻上,一手抱着把螺钿曲颈琵琶,一手拿着笔,正蹙眉在曲谱上勾画,应长乐快步上前,笑道:“阿娘,这曲子真好听!”
“是么?”惠妃下意识地将笔管在牙齿间咬了下,露出一丝笑意,“末尾处总觉得有些不妥,正想着怎么改改才好。”
应长乐惊讶起来,问道:“难道是阿娘自己谱的曲子?”
惠妃扬眉一笑,道:“怎么,不相信你阿娘有这个能耐么?”
她抬眉时,一双美目眼梢扬起,整个人蓦地脱出了久居上位者那种分寸拿捏的沉重感,刹那间生动到了极致,沈青葙从她脸上看出了时常在应长乐脸上出现的,那种胜券在握、神采飞扬的神色。
不由想到,原来应长乐不仅像足了神武帝,与惠妃,也真是一脉相承了。
应长乐一歪身在榻上坐下,低头去看惠妃手里的曲谱,道:“阿娘做什么都是一等一,这谱曲的小事,自然也难不住阿娘。”
惠妃又是一笑,光彩夺目。
应长乐很快伸手指了曲谱上被朱笔划过的一处,道:“阿娘是觉得这里不好吗?”
“对,”惠妃纤手按在弦上,随手又拨了几下,道,“总觉得声调转得不够流畅。”
应长乐按着谱子小声哼唱着,忽地想起来,向沈青葙说道:“十一娘,你照着弹一遍,我细听听。”
惠妃便也看了沈青葙一眼,点了点头,沈青葙不曾带琵琶过来,正在犹豫时,惠妃吩咐道:“把我从前用的那把先给她用吧。”
宫女连忙取来一把桐木琵琶,通身没什么装饰,只是刷了一层明光漆,又在尾部嵌了螺钿,惠妃接过来抚了下,神色有点怅惘:“这还是我少年时用的,不知不觉,已经许多年过去了。”
她转手递给宫女,沈青葙双手接过试了音,宋飞琼拿来曲谱给她放在面前,沈青葙告罪落座,见那曲子以绵柔为主,便只用手指拨弹,乐声如诉,淙淙然从手中流出。
惠妃凝神听着,点了点头:“比起上次在梨园听的,似乎又进益了。”
应长乐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是个肯下功夫的,这些天三更睡五更起,只是勤学苦练,我起初也没料到她能做到这个地步。”
惠妃神色悠远:“要想出头,自然要吃些苦头。”
说话时沈青葙已经弹到朱笔划过的一段,清商音中兀地一沉,虽然不很明显,但比起之前流畅的音律,的确有些怪异。惠妃听着便道:“就是这紧接着的三个音,改过几次,总是不好。”
沈青葙很快弹过这段,见她们没有叫停,便继续弹了下去,一曲结束,眼见惠妃还在沉吟思索,便试着提议道:“殿下,要么我再弹几遍?”
“弹吧。”惠妃仍旧没想好怎么改,很快点了头。
沈青葙方才弹那一遍,已经将曲谱记了下来,此时抛开曲谱,只是依着曲中的意思,从头又弹一遍,因着不用看谱,比起方才格外顺手,一遍弹完,心中突地一动,立刻又是一遍,此时心随曲意,手随心意,顺着那股子缠绵悱恻的调子一路向前,到朱笔划过那一段时,心里并没有想,然而手上弹出来的,已经与原本的曲谱不一样了。
等弹完这句沈青葙才意识到,连忙站起身,正要谢罪时,惠妃手指在案上一点,笑道:“对,就是这样!”
她来不及多说,回忆着方才沈青葙弹的调子,自己也弹了一遍,笑意盈盈:“对,这么改就好了,这下就顺了!”
不由得看着沈青葙,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和煦:“不错,你这孩子很有些灵性!”
沈青葙忙着谦逊,应长乐早已经嫣然一笑,道:“若不是好,我也不敢带来给阿娘看呀!”
“为着庆贺你阿耶的千秋节,我这些天忙得焦头烂额,又要主持宫中的庆典,又要择选歌舞,自己还要练曲,恨不能从早到晚不合眼也忙不过来,长乐,要么这几天你常带十一娘进宫来吧,帮阿娘搭把手。”惠妃打量着沈青葙,语声亲切,“十一娘,你愿意吗?”
应长乐也看着沈青葙,问道:“十一娘,你愿意吗?”
沈青葙突然有种感觉,这母女两个也许事先就商量过怎么用她,也许今天是一场筹划已久、随机发生的考试,也许她们问的,并不止是筹备千秋节的事。
心跳一下子就紧了,然而,这兴庆宫,这同光殿,眼前含笑看她的宋飞琼,惠妃所代表的一切……她努力了这么久,她也在等着一个机会。沈青葙不动声色行了一礼,柔声道:“一切都听殿下和公主的安排。”
惠妃笑了起来:“好,以后我这里排演歌舞时,你都过来一道看看吧,别让我到时候被人比下去就好!”
沈青葙答应着,心里不由想到,被谁比下去,徐才人吗?她那边又有哪些人?
“飞琼,你带十一娘去后面逛逛吧,待会儿我再叫你们。”应长乐吩咐道。
宋飞琼知道她们母女两个是有私密话要说,连忙带着沈青葙往外走,到门口时,沈青葙微一回头,眼角余光瞥见惠妃依旧远远地看着她。
待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应长乐这才问道:“阿娘,你也觉得她可用?”
“是个聪明人,”惠妃收敛了笑意,神情有些晦涩,“只不过眼下,找个忠心的才是上策。”
“哪能都像飞琼那般四角俱全呢?”应长乐笑了下,“只要她有求于我们,就能用。”
“她出身摆在那里,我瞧着是有几分傲气,未必肯放下身段去拉拢人,”惠妃沉吟着道,“那岂不是白费功夫?”
应长乐靠在她肩上,带着点嘲讽微微一笑:“越是不肯拉拢人,才越好呢。从裴寂待她的情形我是看出来了,越是吃不到,越是惦记,有她在,那些好名的好才的,总要惦记着多上门几趟,就算抛开这些不提,以她的才干,将来俨然又是一个飞琼,我身边也正好缺人手,况且我看着素日里阿耶也喜欢她,总是有用的。”
“飞琼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对我们忠心耿耿,她么……”惠妃沉吟着,许久才道,“这些天去你那里的人,有能用的么?”
“新科进士里面有两个还可以,看起来有些能耐,我试探了下也有心投靠,我想再看一阵子,”应长乐道,“若是靠得住,过些日子吏部铨选时就帮他们安排个一官半职,先把人留住。”
惠妃点头道:“等你定下来,我就给礼部侍郎邱知微打个招呼。”
“好,”应长乐说着话,有些心神不宁,“阿娘,六哥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安排好?”
“你阿耶想修史,我跟张相说好了,他会举荐你六哥主持,修史是大事,做得好了,将来也好说话。”惠妃的声音压得极低,“只可恨东宫那边近来极是谨慎,竟是一丁点儿错处也抓不到。”
“外面有那些谋臣,内里又有徐莳,如今不同往昔……”应长乐幽幽一笑,“实在不行,就给他找点错处。”
惠妃许久不语,最后才点了点头。
“对了阿娘,”应长乐又道,“上次跟你说的事,你问过阿耶的意思了吗?”
三月三日应长乐试探过齐云缙的心思后,便向惠妃透露了齐忠道想要外放的消息,惠妃答道:“我探过你阿耶的口风,似乎不想让齐忠道走远。”
“难道是防着他?”应长乐皱眉道,“那就不好办了,齐家那父子两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好处没给足,只怕不会听招呼。要么我再想法子探探阿耶的口风?”
“嗯,你见机行事吧。”惠妃揉了揉太阳穴,神色中透出一丝疲惫,“这几个月里,总觉得事事都不顺心,亏得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