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床边，看到两个小娃娃，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扬：“诶哟哟，我的曾孙孙长得可真俊！这小女娃儿一看就是随妈妈，能干又善良。小男娃儿一看就像爷爷，有大将的风范。”
  肖奶奶受不了他的自恋，翻了一个白眼。
  江蜜笑眯眯地抱着老爷子说的男娃儿：“爷爷，这是小女娃。”
  杨老爷子睁圆眼睛：“女娃儿啊……女娃儿好，巾帼不让须眉。”
  一屋子的人全都逗乐了。
  江蜜看着老爷子和老奶奶盯着孩子，他们脸上笑容慈祥，眼底闪动的光彩流露出他们有多喜爱这两个孩子。
  “爷爷、奶奶，你们可以抱一抱孩子。”
  老爷子摆一摆手：“我一把老骨头，手也抖，摔着孩子可就不好了。”
  肖奶奶摸一摸保暖袋：“我们看看就好了。”
  老爷子盯着肖奶奶放在保温袋上的手，目光一顿，悄悄地摸一摸孩子的保温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江蜜想到老爷子这一生孤苦伶仃，虽然与肖奶奶相认，但是从来没有抱过名义上的亲人的孩子。
  他内心应该是渴望的。
  江蜜看了萧厉一眼。
  萧厉搬来两张有靠背的椅子放在床边，扶着老爷子和老奶奶坐下，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放在他们的怀里。
  老爷子扛过枪，扔过炮弹，杀过敌人，从未抱过小孩子，尤其是刚刚出生的奶娃娃。
  他抱着软乎乎的小奶娃娃，一颗心像是泡在温水里，无比温暖、熨帖。
  他眼眶发热，眼底隐隐有泪光闪动。
  “真好。”老爷子心口空缺的那一角，瞬间被怀里的孩子给填满：“我这一辈子没有遗憾了。”
  肖奶奶听到老爷子这句话，滚烫的泪掉下来。若是女儿还活着，她的确是做曾外婆了。
  江蜜看着这温情的一幕，脸上的笑容很恬静。
  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用金子打的平安锁，放在保暖袋的兜兜里。
  祝愿孩子能够平安顺遂，喜乐无忧的成长。
  他到底是上了年纪，情绪太过激动，只待了两个小时，便有些吃不消了，带着老奶奶准备回去。
  “蜜蜜，爷爷留一个警卫员给你，守着你和孩子的安全。”老爷子眉心一皱，有些不高兴地说：“早知道你该去军区总医院生娃儿，这里不太安全。”
  江蜜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母在一旁说：“老爷子来的时候，许富贵在抢孩子，要把孩子带走。那孩子得了肺炎，给他抱走真的就活不了。警卫员把孩子给抱回来，还给了张晓红。”
  老爷子脸色青黑：“虎毒都不食子，姓许的牲口都不如。”
  江蜜忧心忡忡：“许富贵还在吗？”
  江母冷哼一声：“老爷子一威胁，他就吓得屁滚尿流。害怕被抓走，他当时就跑了。呸，就是欺软怕硬的怂蛋。”
  老爷子胡子翘起来，有些得意：“我怕他又回来闹事，留个人给你。”
  “好。”江蜜没有拒绝：“谢谢爷爷。”
  老爷子见江蜜接受自己的好意，心里更加舒坦了，精神都好了一些，牵着老奶奶的手，脚步蹒跚地离开。
  萧厉亲自送两位老人离开。
  下午的时候，主任医生又来了一趟。
  江蜜询问道：“医生，我的孩子各项发育都很正常，住院一周可以出院吗？”
  “你家宝宝能睡，吃得也还可以，体温控制比较理想，体重达到两公斤以上，呼吸功能良好，并且没有其他问题才可以出院。”
  主任医生检查了一下孩子，粗略估算道：“建议你先留院半个月，到时候根据孩子的情况判断。”
  江蜜点了点头，“好的。”
  等医生离开后，对一旁的萧厉说：“我这边有警卫员，妈也会来医院，你可以回公司。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请一个人照顾我。”
  萧厉心思不在工作上：“我先陪你们一周。”
  江蜜没有再劝，倒是晚上的时候，来了一个令江蜜意外的客人。
  第356章 他决定放弃这一段感情
  顾澜清穿一身白衬衣，黑色西装裤，气息干净清爽。他迈着修长笔直的双腿走进病房，暖黄色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温润如玉。
  江蜜诧异道：“顾表哥，你怎么来了？”
  顾澜清将礼品放在柜子上，微微笑道：“桂芳告诉我的，我原来打算等你出院，再去你家拜访。桂芳勒令我今日代她过来探望。”
  江蜜仰视顾澜清，发觉他半点都没有变。他的瞳仁很黑，很深邃，镜片下显得很温和，平易近人。
  “芳芳太客气了，这儿有凳子，你坐一会。”江蜜吩咐萧厉：“你给顾表哥倒一杯水。”
  萧厉微微点头，拿杯子倒水。
  顾澜清垂眸看向床上的两个孩子：“哪个大，哪个小？”
  “左边的是哥哥，右边的是妹妹。”
  “龙凤胎，凑一个好字。”顾澜清清润的眸子带着笑意：“恭喜你们。”
  “谢谢。”江蜜不经意地问道：“你怎么突然调来京市？”
  “上面下达的调令，我配合工作。”顾澜清看着江蜜若有所思的神情，微微皱眉：“桂芳跟你说了什么吗？”
  “瞒不住你。”江蜜顺势说道：“芳芳说你处对象了。”
  顾澜清清润的眸子闪过黯然，“没有处对象。”
  最初接触到林浅浅，他便觉得林浅浅对他的态度很古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随着两个人来往密切，感情进一步发展，那种感觉更明显，她对他不仅仅是爱，还有一些别的杂质，并不纯粹。
  直到他无意间看到她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句话，第一句话是“林浅浅要嫁给顾澜清”，下面便是写请江蜜来家里吃饭，这句话里有明确的日期，可以推断出这张纸条是在江蜜生日之前写的。
  他回忆江蜜生日之前，自己和林浅浅没有什么交集。第一面应该是和王主任交谈的时候，林浅浅站在巷子里望着他悲伤流泪。
  当时他不认识林浅浅，所以没有细想，可时至今日，才知道她当时的眼神，仿佛自己是她失而复得的爱人。
  顾澜清想通这一切，心里愈发清晰起来，林浅浅对他的感情里，掺杂了补偿。
  他找了一个时机问林浅浅，林浅浅茫然又无措地说：“我不知道，当时第一次见到你，莫名其妙的哭了。心里闷闷的，特别难受。”
  他拿出纸条问她：“这是什么？”
  林浅浅的脸色白了几分：“我……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枕头边放着这一张纸条，可能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顾澜清沉默了许久，然后继续问道：“你是看到这一张纸条，即便不知道前因后果，不明白为什么看见我会悲伤难过，也要嫁给我？”
  林浅浅想说不是的，可当时似乎是因为这一张纸条，才对顾澜清过多关注，或多或少有这一方面原因，她没法否认。
  顾澜清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心底的疑惑没有解开，反而疑团越来越多。
  他想了一夜，没有理出头绪，最后找人调查林浅浅，发现两个人在巷子第一次相遇之前，没有任何交集。
  反倒是她之前与一位男同志走得很近，那位男同志一家人在前年离开了南县。
  顾澜清拿到了那位男同志的照片，猜测林浅浅是将他当作那位男同志，将感情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这样才能解释，林浅浅第一次看到他，为什么哭得那样难过。为什么会写这一张纸条，大概是她设立的目标。
  当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林浅浅另有所爱，他默默地守候在她身边多年。直到他救灾死亡，她从未回头看他一眼。
  即便只是一个梦，他仿佛真切的体会到那种那种漫长无望的等待，喜怒哀乐全都掌握在她的手里，他内心只剩下荒芜、孤独、苦闷。
  京市的调令下来，顾澜清不知道是否要和林浅浅确定关系，还是就此陌路。在做出决定之前，他请林浅浅吃饭，说出这么一个梦境。
  林浅浅的反应超出他的意外，她失手打碎了一只饭碗，脸上的血色褪尽，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那种满溢而出的愧疚之情，几乎揉碎他的心肠。
  顾澜清在那一刻，内心有了决定，两个人并不适合在一起。
  病房里一片沉静，江蜜看着顾澜清眼底的光芒黯淡，心里有了数：“你现在还年轻，刚刚到京市任职，不着急处对象，慢慢找。”
  顾澜清莞尔：“我今年二十九，不年轻了。”
  他看向一旁的萧厉：“萧厉比我小四五岁，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萧厉淡然道：“你比我落后，那是你父母没给你订娃娃亲。”
  顾澜清：“……”
  江蜜忍俊不禁：“你如果没有受我爸妈的恩惠，你会认这一门亲事吗？”
  萧厉一本正色道：“会，我很听妈妈的话。”
  江蜜翻了个白眼。
  顾澜清随着氛围变得轻松，心情好了许多，推了一下眼镜，起身告辞。
  萧厉送顾澜清到门口。
  顾澜清抬手，示意萧厉留步，不必再送了。
  萧厉目送他离开，回到病房里。
  “爸和三哥明天来京市。”萧厉坐在椅子上，握住江蜜软绵绵的手：“三哥可以留下来，帮忙看管一下工厂。”
  “可以，我坐月子没法去工厂。”江蜜躺下来，睡意上头，打一个哈欠：“我想问乔先生要不要把工厂的股份卖给我。”
  因为地皮的事儿，江蜜怀疑会起隔阂。
  “乔先生是一个很圆滑的人，你对他而言有价值，不会和你反目成仇……”
  萧厉说到这里停顿下来，想到自己拿底价泄露的事情迫使他们放弃，导致乔文柏损失两百多万，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我明天试探一下乔先生的口风。”
  江蜜困倦地点头。
  这时，萧厉腰间的寻呼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