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刚对他怜悯之心的齐夏草气得火冒三丈。
  这家伙专程跑到自己家就是要钱来的？
  伤心……
  不给张憧憬挽回的机会，齐夏草起身，走进了屋子，哐当一声，也不知是关了门，还是关了心门。
  “喂，你真不打算还钱了啊！”
  张憧憬郁闷地拍着门。
  “你再敲门回头我连卡也冻结了。”齐夏草怒道。
  “好吧，我不敲了。”张憧憬连忙妥协，自己这些年在外头就存了那么点家底，万一还有机会跟她结婚生孩子的话，还得花不少钱哩，能刷卡也总比没钱花好吧！
  屋子突然没了声。
  “要不，还出来聊聊天？”张憧憬轻声询问道。
  一声长长的“滚”字声传了出来。
  张憧憬扯了扯嘴角，“那我真滚了哦！”
  没声……
  张憧憬哈出一口寒气，摇了摇头，转身要走时神念中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爸爸。”
  “阿鲤？”
  “是啊，是啊，是我，你怎么不进来看看我？”
  “帮我照顾好她。”
  “她？”
  “你主人。”
  “哦，你说妈妈呀。”
  “废话。”
  “可是阿鲤还没长大，不会照顾人啊！”
  “那就当她的出气筒，不高兴你就让她揍。”
  “爸爸好野蛮。”
  “走了……”
  “拜拜。”
  张憧憬没再停留，真的走了。
  如果可以，他还是很想和她做朋友的，当然了，不是因为她有钱，只是觉得她其实很仗义，真的。
  齐如兰的做法虽然有些不讲情义，但是让张憧憬真正做到如此决绝的绝不是因为齐家施压，只是他也觉得，越是这样好的女子，越不应该被自己耽误。
  听着那一门之隔的脚步声越来越小，齐夏草忽然显得很颓然。
  她就靠在门的另一面，抱着腿，坐了下来，满眼泪花。
  长这么大，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哪怕是在今天之前，她每天都喝着京北地道人喜欢和的二锅头浑浑噩噩的日子，都没有此时此刻绝望。
  这间本应该香喷喷的女子闺房里，满是酒瓶，满是酒气。
  可即便是乱得跟鸡窝似的，仍然有两幅字帖摆放得很整齐，一尘不染。
  一幅是长长的《绸缪》，一幅是短短的随笔。
  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
  ……
  雪势轻柔，琳琅阁镀上了一层纯白。
  曹青瓷和张憧憬拜别齐如兰之后，便走出了琳琅阁。
  见张憧憬神色有些郁闷，曹青瓷笑问道：“怎么，没见着？”
  张憧憬摇了摇头，“见是见着了，就是不太顺利。”
  曹青瓷笑道：“伤了人家的心，没挽回来？”
  张憧憬苦笑道：“哪有的事，算了，都过去了。妈，你说你也有想见的人，是啊，也是为仙子吗？”
  曹青瓷缓缓走着，一时没答话。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笑着说道：“也算是位仙子吧！”
  张憧憬好奇道：“能让你临走前也想着去见的人起码也是闺蜜吧，结婚没，结了婚也没关系，有孩子没？”
  曹青瓷冷眼道：“问这么多干嘛？”
  张憧憬憨憨笑道：“我这不是想到玄真子前辈和凌霄天师都还没有家室吗，他们帮了我这么多，总得报答不是。”
  曹青瓷说道：“玄真子你就别操心了，那家伙几十年前在京北的时候追求者就不少，几百年前可能更多。”
  想起玄真子那个带着墨镜，半老不老，又不长胡子的样子，张憧憬就有些讶异，“我怎么没发现玄真子前辈有这么大的魅力？”
  曹青瓷边走边说道：“男人嘛，神秘兮兮的样子就容易引起女孩子的好奇心，玄真子一身的神秘，追求者自然众多。”
  张憧憬纳闷道：“既然追求者众多，为何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曹青瓷摇了摇头，“我哪知道，我对他又不敢兴趣。”
  张憧憬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猜测道：“妈，你说玄真子前辈该不会是身心有毛病吧！”
  曹青瓷被逗乐了，指了指他的头说道：“你这脑袋瓜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张憧憬憨憨一笑，被她牵着这么一指，仿佛是回到了那个被老妈指指点点的年纪。
  ————
  神仙管理局京北总局，副探长办公室。
  “老玄，你这成天泡在我这儿喝茶，好意思吗？”凌霄天师一脸无奈的样子，在京北这些日子，玄真子几乎是被他包养了，吃他的用他的还喝他的，一分钱没花。
  “老夫成天给你出谋划策还没收你费，你还好意思嘛你？”玄真子悠哉悠哉喝着茶，说道。
  “这就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银货两讫，恩怨分明？”凌霄天师撇嘴道。
  “可能是我亏了吧，那你要不要补点差价给我？”玄真子笑道。
  “没钱。”凌霄天师白了他一眼，然后正经说道：“说真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庆市？”
  “小张道友他们要去见个人，明天回去。”玄真子说道。
  “见人？谁啊。”凌霄天师好奇问道。
  “小张道友要见谁我不知道，但青瓷仙子要见谁，大概能猜到。”玄真子抿嘴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凌霄天师难以置信。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小张道友本就气运通天，我看不透，再正常不过了，别说他，就是青瓷仙子，我也看不大透。”玄真子汗颜道。
  “曹倾城？”凌霄天师猜测道。
  玄真子不可置否笑了笑。
  ————
  江山锦绣。
  张憧憬和曹青瓷驻足门外。
  “妈，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曹家吧！”张憧憬问道。
  曹青瓷叹了口气。
  “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去？”张憧憬道。
  曹青瓷轻轻嗯了一声，问道：“儿子，你说要不要去见她一面？见的话我怕吵起来，不见又怕万一就没机会见了。”
  “曹家主……”张憧憬话刚开口，曹青瓷立马打断道：“叫外婆。”
  “哦。”张憧憬撇了撇嘴，“外婆看着还很年轻啊，怎么会没机会见？”
  “瞧着是很年轻，但是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发现她修为没有丝毫寸进，气息绵长甚至还不如当初我离开京北的时候。”曹青瓷神色愧疚道。
  “那就进去见见吧！”张憧憬笑道。
  “可是……”曹青瓷还有些犹豫。
  “没什么好可是的，妈，你就当是为我去见的，曹家这么大一个靠山啊，我要是跟她们成了亲戚，以后在修士界岂不是可以横着走路？”张憧憬遐想道。
  阔少的日子，应该会很风光吧。
  曹青瓷没好气道：“还好你是跟着我长大的，要不然你可能就是和陈家那小子一样混个曹无敌的称号出来了。”
  张憧憬委屈道：“我再怎么也没陈天骄那么目中无人吧！”
  曹青瓷笑道：“你现在目中有人吗？”
  瞎子张憧憬，苦笑连连，“还真没有。”
  “待会要是发现我脾气上来了，你给拉着点，别然我吵吵。”
  “妈，听你这么说，要不咱还是不进去了吧。”
  “为什么，不是你想让我进去的吗？”
  “我看不见你脾气上没上来啊！”
  曹青瓷忍俊不禁。
  两母子，走进了江山锦绣。
  ……
  得知姑姑曹青瓷和哥哥张憧憬一道来了曹家，曹嫣红和曹姹紫连忙迎了出来，纷纷问候张憧憬伤势如何，张憧憬都只笑着说没事，就是瞎了眼睛。
  曹嫣红一听，顿时就说要给他请几个医仙治眼睛。
  张憧憬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们庆市就有最好的医仙，京北这边的，还真不行。”
  曹嫣红显然不信，说道：“庆市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哪有我们京北的医仙好。”
  张憧憬微笑道：“她叫扁草。”
  曹嫣红还没怎么样，曹姹紫就先惊呼一声，“是闻名修士界的女医仙扁草吗？”
  张憧憬点头道：“你也知道？”
  曹姹紫激动道：“我可是曹家未来的家主，这些事怎么可能不知道，扁草医仙乃世间第一医道大家，嫣红，你就别担心哥了。”
  “哥？”
  这个称呼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让张憧憬愣了一下。
  曹姹紫撇过头。
  “哥，你别管她，她就是被奶奶宠坏了，找不到台阶下来，其实可想有个哥哥了。”曹嫣红笑着说道。
  “胡说，我才没有。”曹姹紫反驳道。
  “你瞅，你瞅，她就是嘴硬，刚才叫哥的时候可是脱口而出的。”曹嫣红拆台道。
  “曹嫣红，想挨打是吧。”曹姹紫怒道。
  “哥，救命。”曹嫣红连忙躲到了张憧憬背后。
  “好啦，妹妹们，哥可不是陪来你们玩的，哥是陪你们姑姑来见外婆的。”张憧憬岔开话题道。
  假模假样动手的曹姹紫这才找到个台阶下来，柔声道：“哥，姑姑，我带你们去见奶奶。”
  曹青瓷犹豫道：“再等我一下。”
  “再等天就黑啦。”
  说罢，张憧憬便拽起老妈的手，走进了她那些险些发霉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