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付敏睿想走，隋老头连忙缠住付敏睿：“姑娘，你不是要买上好的端砚吗？你别走啊。”
  付敏睿心道：“我来你的店，其实不是为了买端砚，而是为了撩汉钓凯子。”
  但这些真话，她不能明说。
  于是她脑子一转，笑着问道：“隋老先生，这个砚台，你打算卖多少？”
  “至少三十万啊。刚才那几个行家，都掌过眼了。这砚台绝对是老坑老工的端砚。”隋老头说道。
  “那现在，行家们为什么全都走了？”付敏睿笑道问道。
  “这……这我哪知道啊？腿长在他们自己的身上，他们想走就走呗。”
  隋老头心知不妙，却依旧保持镇定，问付敏睿：“他们走不走，跟你买不买砚台，有啥关系啊？”
  “呵呵，识货的人都走了，您这砚台，还能卖出三十万的高价吗？”付敏睿笑道。
  隋老头心中一惊，说道：“姑娘，你这是话里有话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旁的老张和老王，此时也重新审视着付明瑞。
  之前，付敏睿的表现，就像一个只懂一点皮毛的古玩外行。
  但刚才，付敏睿说的那些话，像极了一个精明厉害的古玩内行。
  这变化也太大了。
  “呵呵，老爷子，你別再哄我了。你这个砚台是新坑新工，最多值一千块。”
  “你不懂就别瞎说！”隋老头心中已乱，但依旧嘴硬。
  “端砚老坑的鱼脑冻，是端砚上的一种，纯白如鱼脑的石眼。真正的鱼脑冻，石眼内部必有荡青花，石眼的外围必有胭脂晕状的火捺。你这个石眼，内无荡青花，外无火捺，根本就不是鱼脑冻。”
  顿了顿，付敏睿笑道：“你们真以为我是菜鸟外行啊？我给你们一千块，已经很高了。你以为那些走了的内行，不知道你的这个鱼脑冻端砚是赝品？”
  隋老头目瞪口呆。
  荡青花、火捺。都是端砚鉴定这一行的行话。
  付敏睿说出了这些专业行话，说明她是个真正的内行啊。
  隋老头哪里知道，付敏睿是一家高端专业投资杂志的主编。
  她专访过无数商业大鳄。
  在这些商业大鳄之中，有很多是名声不显的大收藏家。
  古玩收藏这一行，平民阶层的那些捡漏专家，他们整体的鉴宝水平，绝对比不上那些，有钱的富豪大收藏家。
  而付敏睿，认识许多富豪大收藏家。
  耳濡目染之下，付敏睿的鉴宝水平，也是很高的。
  尤其是在书画和文房四宝这一块，付敏睿跟着某位大书法家，学习了十几年。
  隋老头的高仿货，很难把她给骗了。
  这时，隋老头冲着付敏睿，埋怨道：“既然你是一个真正的内行。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装成一个外行菜鸟，来糊弄我？耍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付敏锐心道：“我装成一个外行，是为了给杜飞机会，让他在我面前显摆。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和他成为好朋友。最后我会求他帮忙，让他说服汽车巨头巴赫，接受我的专访……可惜啊，杜飞没有被我吸引，居然跑了！真是气死我了。”
  她也觉得，她在隋老头的面前装外行，耍了隋老头一回，的确是她有些理亏。
  所以她对隋老头说道：“我出一千块，买下这个砚台，就算是补偿你了。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不买了。我要走了，你不要纠缠我。”
  “啊，算我倒霉，你给我一千块，这个砚台你拿走吧。”隋老头叹气道。
  付敏睿匆匆付钱，去追杜飞。
  他走了之后，隋老头问伙计老王：“小王，那两个建盏，杜飞给了多少钱？”
  老王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我去，那两个建盏，最少值两万啊。”
  隋老头骂道：“老子本来想用小钱堵住杜飞的嘴，然后我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大捞一笔。没想到那个女人，耍了我这个老头子一回，害的我只赚了她几百块，却在杜飞那里，赔本了一万八。这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老王弱弱的说道：“东家，杜飞只给了两百。”
  隋老头一听这话，憋闷至极，骂道：“两百？我去！记住那对奸猾的男女！以后咱们的店，绝对不做他俩的生意。”
  十几分钟之后，杜飞正在一个卖古籍的店铺里扫货。
  咚咚咚，一阵高跟鞋踏地的声音传来，付敏睿走到杜飞身旁，说道：“专家，终于又找到你了。求你帮我掌掌眼。”
  她把那个砚台拿了出来，递给杜飞。
  “你真的把这个砚台给买了？”
  杜飞吃了一惊：“隋老头收了你多少钱？”
  “三十万。”付敏睿撒起谎来，毫无情绪波动。
  若是隋老头也在这里，隋老头估计会被气得吐血大骂：“妖女你真会演戏！我何时收了你三十万？你明明只给了我一千。”
  杜飞信以为真，忍不住说道：“那老头真的收了你三十万？他也太黑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砚台是假的？”
  付敏睿说道：“之前我求你帮我掌眼，你为什么溜了？如果你当时说出实话，我就不会吃这么大的亏呀！”
  “看破不说破呀，这是古玩行的规矩。”
  杜飞耐心解释道：“我溜走，就是在提醒你，这砚台是假的。你怎么还傻啦吧唧的，花三十万把它买下来？”
  “我是外行呀，我不懂这些东西。”
  说完，她拉扯杜飞的衣角。
  “你干嘛拉我？”杜飞问道。
  “求你跟我去一趟集雅斋，把这个赝品给退了。”付敏睿说道。
  “这不行啊，古玩店里卖出去的东西，不论真假，都是不能退的。就算你买了假货，你也只能自认倒霉。”杜飞说道。
  “那我岂不是要亏得吐血？”
  付敏睿急道：“我买这个砚台，是为了用这个东西，讨好领导。如果领导知道，我送个赝品给他，那我就完了。”
  “那你就送别的东西嘛。”
  “杜专家，求你帮我再挑一个砚台吧。我想再买个真品古砚，价格要超便宜。我已经亏了三十万了，我真的再也亏不起了。”
  付敏睿拉着杜飞的衣角，说哭就哭。
  杜飞被她缠得没法子，只好带着她逛了几个店铺，以很低的价格，淘到了一块澄泥砚。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请你吃顿饭吧。”
  二人离开琉璃厂之时，已是吃午饭的点。
  付敏睿大方爽快的请客，杜飞若是婉拒，那就太矫情了。
  两人来到了丰泽园，杜飞笑道：“这里用餐可不便宜。你刚亏了三十万，还有心情在这么贵的饭店，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