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妊娠？”
  “嗯。”周从文点了点头，“这个病，女性发病率明显多于男性。抗磷脂综合征的家族倾向并不明显，但患者亲属的抗磷脂抗体检查常可阳性。”
  说着，周从文挠了挠头，“咱们医院是不是不能做这项检查？”
  “没听说过，我问问。”滕菲第一时间拿起电话询问检验科。
  很快，滕菲摇了摇头。
  “那我继续。”周从文就知道医大二院在这个时间点够呛能有类似的检查，便继续说道，“怎么来的就不讲了，临床表现只要有几种，和患者有关系的就是流产。”
  “典型的抗磷脂综合征患者流产多发生在妊娠的10周以后，但也有早于10周者，后者更多见于染色体或其他基因缺陷。
  抗磷脂综合征患者早期3个月妊娠多正常，以后发生胎儿生长缓慢和羊水减少，还可出现子痫和先兆子痫。”
  “对，都是5、6个月说孩子不长，胎心没了。”患者家属猛然说道。
  “是的，我想看看从前的病历，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但估计找到既往病历的可能性不大。”
  “接下来怎么办？”滕菲也有点急。
  “去协和。”周从文道，“原发性抗磷脂综合征患者长期预后比较一般。再加上有肺动脉高压、神经病变、心肌缺血、肾病、肢体坏疽和恶性抗磷脂综合征，患者预后更……一般。”
  ……
  注：这个梗是2003年我们护士说的，当时我都懵了，医疗圈里真有人不知道协和。
  第1187章 不想奋斗了
  周从文简单和患者家属讲述了病情的严重性，并不是光截指就行的，患者家属被吓的脸都白了，身子开始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随后周从文给邓明打了一个电话，说明自己的意思。。。
  邓明想也没想就应下来，联系协和风湿免疫科，安排病床。
  把患者送走，已经将近半夜十一点。
  滕菲对周从文的感激无以言表。
  一个“麻烦”的患者，被周从文消弭于无形之中，而且还主动的联系帝都，更是在协和硬生生的“挤”出一个床位。
  患者、患者家属现在不知道这份人情有多重要，但去了协和之后和同病房的患者一聊就知道。
  而这一切，都会让患者的怨气消弭在无形之中。
  “周教授，谢谢，谢谢。”滕菲连声道谢。
  周从文摇了摇头，“自己人，不客气。但类似的情况滕主任心里要有数，这种患者见了一次就差不多能记住。”
  “是，我肯定能记住。要是下次遇到，一定不会误诊。”滕菲汗颜道。
  周从文说话的语气略有点生硬，但藤菲也知道估计他也被吓了一跳。
  抗磷脂综合征不常见，可一但是和出现肢端坏死的情况，必然严重的一逼。
  在患者、患者家属承受巨大痛苦的时候，医生还不能给出正确的、足以说服人的诊断，那么所有的负面情绪将由医生全部承担。
  周从文来之前，患者家属已经有负面情绪开始萌芽、生长。一个不谨慎，后果不堪设想。
  但从周从文来，看了一遍病历就点出当时藤菲还不理解的最重要的一个点——既往史记录不完整。
  从这个时候开始，事情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做出正确诊断，周从文还刷脸帮着患者联系了协和的风湿免疫科住院治疗。
  虽然不一定能痊愈，可毕竟做到了一名医生应该做的事儿，一个问心无愧才最重要。
  藤菲并不认为周从文态度不好，她心里只有感激。
  “没事儿的话我先回去了。”周从文笑道，“回头我找点有关于抗磷脂综合征的资料，一起研究下。”
  “辛苦周教授。”藤菲认认真真的道谢。
  周从文摆了摆手，也没和藤菲过多客气，转身和肖凯离开。
  “周教授，抗磷脂综合征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学过，参加工作以来都没遇到过。”
  路上，肖凯略有些感慨的和周从文说道。
  周从文没说话，只是微笑。
  肖凯和周从文相处的时间长了，大约对这位小爷有了比较深入、与众不同的了解。
  这位小爷根本不像是一个二三年级新生，稚嫩的用手一掐都是水儿。面对暴躁的患者家属、面对复杂的病情一脸幼稚，根本分不清楚重点所在。
  甚至有时候小医生做什么处置还要请教一起值班的老护士。
  一般来讲二三年级新生总是莫名其妙，但周从文却是另外一种人。
  周从文总是能在纷繁复杂的症状中找到主要矛盾，并且事后看他的目光犀利而精准，第一时间排忧解难。
  如果说是黄老，或者说是邓明邓主任能做到这一点的话肖凯不会有任何诧异，他只会感慨912是真强，真特么的强。
  作为一名协和的学生，肖凯能对912的尊重也就这么多。
  就这，还是看在周从文的面子上。
  毕竟协和连北医的学生都看不起的，认为基础打的不够扎实，还需要回炉重造。
  然而周从文表现的是那么强，和一名二三年级、没资格晋主治医师的小医生格格不入。
  沈浪或是李然，才很正常。
  他们是人，而周从文更像是一个非人类。
  肖凯试探了一下，见周从文不说话，便知道这是一个禁区。
  他是有些好奇周从文为什么会这么强，但肖凯更知道好奇害死猫。
  周从文周教授为什么强，很重要么？似乎也很重要，但更加重要的是自己要抱住这一根大粗腿，扯虎皮拉大旗。
  甚至说狐假虎威都可以。
  想到狐假虎威，肖凯心里乐开了一朵花。
  不用奋斗了，只要跟在周从文的身边做一些行政工作就可以。
  不用面对医疗纠纷，不用面对机关科室里的尔虞我诈、办公室斗争，只需要把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临床经验以及管理经验施展出来，看着医疗组不出错就行。
  简单、省心、有成就感。
  至于挣钱么，肯定不如回白水市中心医院当院长挣的多，这也是肖凯很纠结的一个地儿。
  周从文给的再多，也不如大院长挣得多。
  最简单的一个糖盐水，几块钱的东西，但是架不住量大，仅此一项就是海量的收入。
  肖凯心中的天平有些偏斜，但当大院长的好处实在太多，他还在犹豫。
  犹豫归犹豫，肖凯深知自己是绝对不能多问周从文为什么这么强的。因为每次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周从文都保持沉默，肖凯懂的分寸。
  “周教授，要不要吃口宵夜？”
  “不了。”周从文摇了摇头，“今天太晚，回去磨几个鸡蛋就睡了。”
  “您这还真是每天都要训练，用不着了吧。”肖凯笑道。
  “基本功么，一天不练怎么着来着？”周从文微微一笑。
  “要是临床的主任都能保持您的心态就好了。”肖凯道，“很多主任坐到那张椅子上，一生也就圆满了，技术上精益求精的心思就淡了。”
  “所以要往水池里放鲶鱼。”周从文道，“我见过一个科室，外科生生干成了内科。”
  “哈哈哈，肯定是胸科，要么就是神经外科。”
  肖凯是老临床，知道这两个大科看着大，但要是主任拿不起来活儿的话很容易胸科只治疗肺癌晚期，用药之类的。
  而神经外科也不会做更多的手术，最多一个钻孔引流，那是神经内科都能涉猎的范围。
  周从文没说是什么科，而是继续八卦道，“主任一直没提正，后来院里开始分组，提起来一个带组的，也不算是教授，于是两人相互看着不顺眼，就这么争了起来。”
  第1188章 推心置腹的心腹
  肖凯见周从文没说，也没问是哪家医院、哪位主任。
  他不是沈浪。
  沈浪关心的是八卦，哪家医院在沈浪的认知里更重要，以便日后和人八卦的时候能落实锤，而不是被人锤。
  但肖凯知道周从文在说什么，他抚掌笑道，“周教授，那也是科室的主任和新提起来的带组医生争气。”
  “是的。”周从文点了点头。
  “要说这人啊，好人是没什么前途的。”肖凯莫名其妙的感慨了一句。
  周从文问道，“肖院长，你说这件事的重点在哪里。”
  肖凯早就成了精，虽然周从文说了一个他比较陌生的事儿，但脑子一转就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
  “无非就是财权和人事权利。”肖凯道，“一个小科室的斗争，不涉及人事权利或者这一点并不重要，那么最关键的就是财权。”
  “我要是主任的话，肯定会约谈新提起来的带组医生，把善意给他，但实际上是摸摸底，看他脑子够不够清醒。。要是不清醒，不知道要做什么，就把财权死死的握在手里。”
  肖凯把自己代入进去，顺着周从文的话开始剖析。
  “没有财权，带组的医生收入不够多，再加上他之前上下活动，花的也肯定不少，饥渴的很，对下面医生盘剥肯定更甚。
  就算是他不盘剥，钱就那么多，从他手上走一圈肯定会少。下面小医生的怨气能不重？一样的干活，在我手底下一个月挣4000，在新提起来的这位手底下一个月只能挣2000.
  最多一年，我就能彻底架空他。”
  周从文大笑，肖凯还真是一只老狐狸。
  笑里藏刀这一手被他玩到了极致。
  虽然肖凯刚刚说的简单，可是丝丝入扣，一直抓着重点——财权。
  “要肖院长你是新提起来的带组医生呢？”周从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