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作者:秦巧      更新:2023-04-16 18:18      字数:4310
  “是,太医请。”周统领带着太医等人退下。
  “爹,我在民间学了些岐黄之术,对药理颇有了解,不如让我来为大夫人细致诊治。”沐七道。
  沐相默应,起身向外走去。
  “不行!”沐月晴急忙挡在沐七面前,眼里满是怒狠之意道:“沐月凉,你到底要装多久?分明是你将藤萝下在娘服用的汤药里的!”
  “二妹妹,凡事讲究理据,莫要无凭无据血口喷人。”沐七止住步子,抚了抚沐月晴长裙两边的褶皱道。
  沐月晴的裙子两侧被攥出了印迹,还带着冷汗,看来她分明在隐藏着什么……
  “不信的话,人证物证我都可找来,一对究竟。”沐月晴看了一眼床上面色苍白的大夫人道。
  “出去再议,你娘她需要休息。”沐相开口道。
  沐七来到院中,侍卫们带来了三个丫鬟,为首的丫鬟跪在沐相面前,哭着道:“相爷,给大夫人下毒的事真的和奴婢无关啊!”
  沐七觉得面前之人眼熟,她便是今日在膳房为大夫人端药的丫鬟,香穗。
  “爹,她是娘身边的丫鬟香穗,负责煎药送药。”沐月晴瞪着沐七,心里暗道,这一次,一定要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你把今日所做所行细细道来。”座椅上的沐相命令道。
  “是。大夫人染的风寒未愈,奴婢今早来到百草堂照着太医开的方子买了药材后,便来到膳房煎药,多天来大夫人的药都是奴婢煎的,整个过程里奴婢都在,可真的不是奴婢下的毒!”香穗脸色惨白,怯生生道。
  “你好好想想,中途可遇见了什么人?可有别人动了药壶?”沐月晴勾起唇角道。
  “……有,奴婢回去取了托盘,再回膳房时,遇到了大小姐和沉夏、沉春,大小姐见奴婢倒药吃力,还让沉夏来帮忙。大小姐是好意,不可能是大小姐做的!”香穗满脸泪花道。
  余光里,她与沐月晴交换了个得逞的眼神。
  “香穗跟着娘多年,况且昨日还未发生什么意外,今日遇见了大姐,娘便中了藤萝之毒,大姐的嫌疑可最大!”
  沐月晴说着,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声音里带着哭腔道:“先前是月晴和娘错怪了大姐,误认为大姐坏了沐家的名声,大姐若有气冲着月晴来便好,娘不过是为沐府着想……”
  “够了!将先前煎药的药壶带来,叫太医过来验证!”沐七蹙眉道。
  沐七冷冷一笑,看来沐相国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她,她这个爹从来只相信自己罢了。
  太医匆匆赶来,将药壶中的药汁倒出来细细检验,最后得出结论:“相爷,这药汁中的确含有藤萝散,藤萝散无色无味,亦不能通过银针检验出来,所以才被大夫人误用。”
  太医仔细闻了闻,接着道:“不过要验出是谁碰了藤萝散并不难。这药中含有一味治疗风寒的良药,玉枇膏。玉枇膏遇藤萝散会变成暗褐色,用水不能完全清洗下去,再遇玉枇膏时仍会变色。只要让接触过药壶之人将手伸进放有玉枇膏的清水中,真相便可揭晓。”
  沐相冷声吩咐道:“来人,准备清水和玉枇膏!”
  沐七想不到云红梅竟然准备得如此细密,布了一张天罗地网等她回来。
  云红梅分明是想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可她反倒觉得,云红梅根本未服用过汤药,中毒之象更像是假象!
  一个暗卫端着东西上前,沐相亲手将玉枇膏放入清水中。
  “我先来!”沐七第一个开口道。
  她抚了抚沉夏抓住自己手,对她使了个安慰的眼神。
  沐七手指迅速地触过腰间香囊,接住蛋花递来的一粒精小的药丸捏在指尖,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根本无人察觉。
  她将手伸进水盆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起手掌……
  沐月晴满目愕然,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恨不得用眼神穿透她的身体!
  “大小姐的手并未变成褐色,她是清白的!”
  “是啊是啊……可那会是谁做的呢?”丫鬟们窃窃私语道。
  沐七在沐月晴失望的目光中微微一笑。
  紧接着是沉春,她的手遇到玉枇膏也没有变色。她忍不住冲沐月晴做了个鬼脸,气死这个坏女人!
  沉夏将手从水盆里拿出来,众人目光一震,她的左手手指竟然像染了颜料一般,变成了深褐色!
  “来人,将她拿下!”沐月晴眼前一亮,大声吩咐道。
  周围的侍卫见此,纷纷上前制住沉夏,逼她跪在沐相面前。
  “住手!”沐七厉声喝道,“还有香穗一人未验,二妹妹何必如此着急,况且沉夏是爹赐给我的丫鬟,还轮不到二妹妹来制裁!”
  沐七在沐月晴怒恨的眼神中将沉夏拉到身后,目光落在侍卫们的身上时,侍卫皆被她骨子里透出的凌傲之气斥退两侧。
  香穗望了沐月晴一眼,双腿颤抖着走到水盆前,把双手伸入水中。
  过了一会儿,她把手从水中拿起来,在场之人皆为之惊愕,偌大院落陷入一片寂静,唯沐七依旧浅笑而立,似乎一切都已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手怎么也是红褐色的!”沐月晴的一句话在寂静中响起。
  ☆、第033章 一百刀还债,沐七被掳
  香穗脸色煞白,立刻跪在地上叩首道:“相爷饶命,下毒之事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沐七缓步上前,开口道:“诸位,我对玉枇膏了解颇多,少数几味寒性药材可使其产生变色的效果,藤萝属寒,所以沾了它的手会变成深褐色。可我看过大夫人的药方,其中还有一味补血的冰莲,恰巧这几日我让沉夏拿冰莲为我煎补药,她的手上多少都会沾上冰莲,所以手指才会变褐色。”
  “所以,这个办法并不能找出下毒之人。依我看,应去买药的药坊查查,藤萝枝叶与寒石草类似,许是药坊出错也未可知。”沐七望着沐相,悠然道。
  沐相点头道:“来人,将剩下的药材拿来一检究竟。”
  侍卫把剩下的一包药材拿来,太医细细检验过后得出结论:药材里面掺有藤萝。
  沐七身上的嫌疑彻底摆脱了,她早料到大夫人计策失败后会把黑锅扣到药坊的失责上,继续装她的病。
  其实沐七根本就没让沉夏熬什么冰莲汤补血,香穗的手指之所以会变色,是因为她方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水里放了一粒薄荷丸子。
  这薄荷丸子本是她做给那只口味奇葩的蛋花的口食,想不到今日竟起了不小的作用!
  “传令下去,百草堂配药有误,险些危及丞相夫人性命,严惩不贷!”沐相厉声吩咐道。
  一旁的沐月晴攥紧了双手,指甲深陷进掌心而不知。
  为什么沐月凉自从瘟疫谷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一番模样,一次次化险为夷,册封郡主,为什么那些本该属于她的风头都被沐月凉抢了去?她不甘心!
  “爹,月凉通晓一套针灸之术,可在最短时间内逼出体内余毒,爹可否让女儿来为大夫人诊治?”沐七福身有礼道。
  “你休想算计我娘!爹,我娘她有太医在就够了,不需要她!”沐月晴愤恨地盯着沐七,回过身却哭得梨花带雨,让沐相有些不忍心。
  “月晴,回去!”沐相用审视的目光端详了沐七一眼,微微点头道:“好,你去吧。来人,准备银针!”
  沐七回府以来极少唤他‘爹’,这一声倒让他想起了她的娘,顾念慈。
  沐相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沐七在沐月晴恨不得掐死她的目光中走进了屋子,屋里的丫鬟被她遣了出去,此刻只她和大夫人两人。
  “想不到本夫人低估了你。”床上妇人坐起身,冷笑地看了她一眼道。
  沐七把一卷银针在桌上摆好,信手捻起一根放在火上炙烤,缓缓道:“不,是大夫人高估了。”
  云红梅嗤了一声,拨开精致妆容前的一缕发丝道:“本夫人是高估了你,就算你攀上了郡主的位置,依然不过是个下贱女人生下的孽种罢了。月晴不单是丞相的女儿,她身后还有镇南王这座靠山,齐王不选她做王妃,难道选你么?”
  沐七将烤过的针伸进盛酒的盘子,仿佛听不见她的话一般,自语道:“错错错,是大夫人太高估了自己。你想假装中毒,再将罪栽赃到我身上,然而这么无趣的法子会对我并不起作用。”
  她走近床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日派黑衣杀手将我赶尽杀绝的幕后之人就是大夫人你,对吧?他们伤了我身边的人,我决定让幕后指使者百倍偿还,让我想想,这一百刀还在哪里才让人不容易死,在疼痛中清醒非常呢?”
  云红梅攥紧了手边的床单,怒道:“这是丞相府,你敢碰本夫人,便是与镇南王为敌,你可知道?”
  “啧啧。”沐七双手抱胸倚在床边道:“大夫人这么大年纪还啃老,这可不好。”
  云红梅听不懂她怪异的话,偏过头刚想唤人进来,便被沐七隔空点了哑穴,口不能言,也动弹不得。
  “爹让我为大夫人医治,还请大夫人配合治疗。”沐七笑道。
  沐七的手指移到她的后肩下三分,淡淡道:“若大夫人配合治疗,说不定这排毒的过程还会好过些,若是不配合……”
  说着,她手中的银针稳准狠地扎在云红梅的痛穴上,“那大夫人便有的苦头吃了。”
  沐七知道,云红梅根本就没中毒!
  大夫人紧咬银牙,怒恨地盯着她。
  沐七叹息道:“大夫人与二妹妹看着我的目光可真是相似,恨不得杀了我似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要告诉相爷对么?太医院的太医甚多,总会有说实话的人,你想把假中毒的事公诸于众,尽可言说。”
  大夫人的额头上落下大颗汗珠,痛得生不如死。
  她低估了沐月凉这个女人,原来她如此狠毒!
  “治疗的过程总要波折些,大夫人且享受周身骨节如同刀刮的滋味吧。”沐七冷笑道。
  当初云红梅和沐月晴让她受尽屈辱,成为伤风败俗的女子,这笔账她还没算!
  这一针是为她自己扎的……
  这一针是为沉秋扎的……
  这一针是为当日沉香阁保护她而牺牲的弟兄们扎的……
  牺牲的弟兄可不止一人,一针怎么够……
  最后,云红梅忍不住剧痛,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沐七收了银针,推开门对门外的丫鬟们吩咐道:“大夫人已经无事,现在睡下了。”
  众人愕然,大小姐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治好了大夫人!早闻她在瘟疫谷妙手回春,今日得一见,她的医术简直比太医还精湛!
  沐七在众人仰慕的目光中走出院子,回到览芳院。
  “小姐,大夫人和二小姐分明是在陷害你,我们要不要派人教训她们?”沉春双手叉腰道:“明地里我们不能露出武功,暗地里我非把她们打得相爷都认不出来!”
  沐七笑着拍了她的脑袋一下,放下茶盏道:“我已经教训了云红梅,想必这一个月内她不敢再冒犯我们了。至于那个沐月晴,她不过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足为惧。”
  一旁的沉夏不苟言笑,沉春‘噗嗤’笑出声来,捧腹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小姐,你概括的太准确了!”
  **
  是夜,沐七卧在软榻上翻看着师父然翁交给她的剑谱,挥手比划着。
  听说大夫人醒来后,身体便彻底好了。
  经过了这件事后,沐相对她的信任多了不少,把览芳院四周的暗卫都撤走了。
  沐七勾起唇角,翻开另一页时,忽然觉得肩膀酸痛,许是今日疲劳过度了吧。
  突然,门外传来了两声人倒地的声音。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