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亭看了下时间，“现在？”
  安季修说对，“这个时间点也是服了，周五晚上，人都下班了，我说我现在让人紧急加班过去调试，他们还不乐意，我都上车打算自己过去看看了！”
  安云亭说：“你不用去了，他们要退货可以，但要确保系统没有被盗窃或者故意破坏，先跟对方沟通确认后，再办理退货手续。”
  “真退啊？”安季修问：“这套系统公司的工程师之前说，光开发就用了两年时间，从公司成立就开始琢磨，两年才成功，卖出的最大一单，真要退？”
  安云亭说：“退。不是系统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人的问题？”
  安云亭比谁都清楚，这份大单是怎么来的。
  钟父的公司也是同样的网络科技公司，但不同的公司研发的软件方向不同，安云亭是以商业安保为主，而钟父的公司是以银行软件系统为主，但双方在新研发方向会有竞争。毕竟，软件开发也是要随着大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墨守成规很容易被环境淘汰。
  钟父为什么喜欢跟年轻人接触？他也想跟类似安云亭这样从国外回来，还在国外有过相关工作经验的年轻人多交流，那也是学习。
  这家商厦的安保系统不算是顶级的，但也花费了将近六百万，对于安云亭这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公司刚开了两年的人来说，这是笔大单，在此之前，公司接到的单子都是百万以下。
  钟父的公司系统不适用这家商厦的安保，换句话说，对方并没有与看中钟父的公司的现成系统产品，钟父跟商厦的老板是老同学，关系不错，钟父就跟老同学推荐了安云亭公司的产品，没想到对方在多次测试后，最终选定了安云亭公司的产品。
  结果产品试用不满三个月，对方就要退货，而且是在这个时候。安云亭怎么可能想不到怎么回事？
  安云亭同意退货，安季修觉得可以再商谈，安云亭提醒他：“对方有意见的是人，不是产品，所以不管你今天晚上怎么去沟通，都不会有结果，他们要等的人是我。”
  安季修拧眉：“哥，你得罪人了？”
  安云亭笑了笑：“我女朋友的父母吧。”
  安季修的眉头又拧了一下，有些话他是当弟弟的，不好说，只能含糊道：“那我按流程走了！”
  “嗯。”安云亭一直觉得，他跟钟盼儿的事，父母别掺和，年轻人吵架拌嘴，真的就是床头吵床尾和，但是一旦大人掺和进来，这事就复杂了。
  安云亭知道钟父的意思，钟父就是想要逼他低头。
  他是不明白为什么人和人相处，非得要求一方低头。更别说，安云亭这人从小心高气傲，在安家那样家庭长大，被安旭宏和易称心那样父母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对人低头呢？
  他的人生字典里，怕是都没有低头这个词。
  安家几个孩子，哪个脑子不聪明？个个都是跳级生，在学校里都是成绩优异的尖子生，不但学习方面，人情往来方面虽说性格各不相同，但情商都还不错。
  安云亭能猜到钟父的意思，但他不愿意低那个头。
  现在因为一点小生意就要牵制，如果以后跟钟盼儿结婚，岂不是处处都要受牵制，钟父甚至会觉得生意做起来后，全都是他的功劳。
  安云亭都不想占安旭宏的光，想凭自己本事结识人脉打天下，又怎么可能会依赖钟父？
  说句不好听的话，当初他接受安旭宏的好意，接下那笔单子，多少带了点讨好岳父的心思，那会跟钟盼儿感情正浓的时候，岳父说给他介绍，他要是推了，反而显得有些不知好歹。所以他接了。
  安云亭也知道大厦老板跟钟父是老同学，关系亲近，对方因为钟父给他生意，那么就能因为钟父收回生意。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一清二楚、一目了然。
  钟父想要钳制他，他知道，不过安云亭更知道，钟父钳制不了。
  “哥，那我就照你的话操作啦！”安季修再确认一次。
  安云亭肯定地说：“操作吧。”
  “尾款还没付，之前的钱被你扔股市了，公司账目资金不足。”安季修问：“哥，你这个准老丈人是不是知道你的底细，所以才这么搞啊？”
  安云亭点头：“嗯，他确实知道。”
  安季修：“啧啧啧，这事搞得……得，我想办法筹钱了。”
  “别跟爸说。”安云亭提醒。
  安季修：“知道！”
  安季修跟安如意借钱了。
  安如意的眼睛本来就大，听了安季修的话，眼睛瞪得更大了：“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千真万确。”安季修说：“哥不让我跟爸说，但是我猜他应该是生气了。直接说退了，既然要退了，就得准备充足的资金，免得到时候拿不出钱被人堵那了。公司账上有钱，但实际上货款没回款，所以现在拿不出来六百万。你不是大总裁嘛，如意显显灵嘛！”
  安如意没说话，转身去拿了三张卡出来，“这张是妈妈给我生活费，这张是我爸怕我在外面饿瘦了，非要塞给我的吃饭钱，这张是我哥给我的，他三天两头往里打钱，我猜也攒一点了，公司账目正在年底审计，我暂时不能动，就只能把我的私房钱都掏出来了。”
  “有多少啊？”
  “多少不知道，不过就凭我爸偷偷摸摸背着我妈塞给我的样子，我猜钱应该足够的。”
  俺继续伸手揉了安如意的脑袋一下，“不愧是我们家的小公主，就是财大气粗！”
  钟父晚上跟老同学一起喝酒，酒席桌上钟父笑着说：“还是咱们这多少年的老交情靠谱，看看，就是一句话的事，你就帮我办了。现在那小子肯定还在焦头烂额想办法了！”
  老同学呵呵笑道，“年轻人啊，就容易冲动。稍微取得一点成绩后，就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钟父赞同：“这话在理，你看我们遇到多少年轻人？开始的时候雄心万丈，经历过几次挫折后一蹶不振，啧啧啧，就是没受过苦，不知人间凶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