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没拍成？”
  “怎么可能，我都看见韩天王脖子后面的草莓了！”
  “痕迹那么明显，如果没拍成也太拼了吧？”
  然而，他们话没说几句，面前的门就再次打开。沈衔默走出来，看到外面人山人海的阵势，略一皱眉。
  众人倒是有心向他打听消息，奈何现在的沈衔默看起来比韩归白还不好惹——
  天了噜，沈大大头顶上萦绕的东西是什么？一碰就能演变成狂风暴雨的低气压吗？
  不用沈衔默开口，人群就自动自发地给他让了条道出来。沈衔默求之不得，略一点头，也回自己休息室去了。
  留下一大群人面面相觑。
  “……沈大大恢复得也好快？”
  “你确定是恢复？刚刚沈大大给人的感觉很可怕啊！整个画风都和平时不一样了！”
  “是啊，沈大大好像完全欲求不满！”
  “所以说，韩大大最后到底用什么办法让沈大大一秒出戏了？”
  “不管是什么，肯定都很伤身……”
  众人纷纷交换目光，终于在这点上达成了一致意见。第一次银幕床戏就摊上韩归白这样的对象，沈衔默简直太倒霉了！
  如果他们知道，韩归白是用戳破小号马甲的方式把沈衔默的欲望吓回去的话，肯定会大度地不计较沈衔默的黑脸，还会不吝成本、且充满同情心地给他点上一火车皮的蜡烛。
  至于沈衔默，他一进休息室就把门反锁，仰脸靠在门板上，然后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被发现了……虽然韩归白没有明说，但只要稍微动一动脑筋，就知道这事儿其实早有预兆。他小号与别人的互动少得可怜，昨晚那个蓄意找他麻烦的“一朝殊默语”明显是韩归白的马甲！
  沈衔默没用马甲干过什么坏事，可他还是比较担心韩归白看到以后的心情。
  要知道，那帖子是粉丝意淫他们的，而实际上他们现在撑死了也只能算韩归白知道他喜欢他的关系。韩归白在帖子里的发言摆明了认为楼主是瞎扯；如果再加上他偷偷地痴汉，会不会引起韩归白的反感？
  沈衔默闭上眼，回忆了一下韩归白说完那句话后的表情。对方笑着，有一些兴味在眼睛深处跳动，但根本看不出喜恶……
  演技太好，果然是出人意料之外地难搞！
  可还没等沈衔默再想下去，他的思维就被回忆里光着身体、上面还带着斑驳吻痕的韩归白给带歪了。
  如果不提最后的话，韩归白看起来极其美味。就算拍这种强迫性质的床戏，他也不可避免地有感觉——
  借着拍戏的名头，他把心上人全身摸了个遍还亲了个遍，算不算已经值了回票价？不对，根本是赚大发了！
  然而，穿着安全裤拍床戏本来就是对演员的变相折磨，更别提韩归白最后冷不丁地来那么一下子。这会儿回忆起来，沈衔默觉得自己下半身又开始蠢蠢欲动，干脆抬脚迈往边上小卫生间。
  这一次，他必须得把事情有头有尾地做完。另外，他要加紧进攻脚步。不然，给韩归白折腾下去，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了？
  所幸，祁连大概从别人嘴里听说了什么，并没把之前欠下的那场床戏做出一个紧随其后的拍摄安排。虽然有点认怂，但沈衔默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松了口气。有时间差是最好！
  至于韩归白，他大概是全剧组上下百十号人里最不受影响的那个。照范希捷的说法，就是撩人撩个没完，迟早遭报应。
  对这种因果论，韩归白毫不在意，还笑得十分欠扁。“是吗？那我还挺期待的呢！”这么说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扫了沈衔默一眼。
  范希捷之前是疑心过韩归白和沈衔默的关系，但她也看到了沈衔默床戏拍完后的反应，所以现在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韩归白对她男神的挑衅。
  “滚滚滚！”她没好气道，“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小沈那么纯良的一个人，怎么第一次就摊上韩归白这么个令人牙痒的合作对象呢？
  韩归白极其合作地举起两只手。“好好好，我这就滚。”本来这句就够了，但他仿佛就要火上浇油，又补刀道：“对正处于更年期或即将进入更年期的女士，我一向是很有耐心的。”
  你才更年期，你全家都更年期！
  范希捷心里大爆粗口，扭头走向化妆室，摆明了要冷战。
  韩归白一点也不意外。对手罢战，他也不待下去，一手插进西裤口袋，一手夹着根没点燃的香烟，晃晃悠悠地向外走，十足痞子模样。
  在此过程中，沈衔默一直保持着安静围观的状态。又过了两分钟，等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别处，他才起身出去。
  一出去就会遭到狗仔跟踪，片场又只有那么点大，沈衔默很容易在一个僻静的拐弯处找到了韩归白。
  后者正倚在墙上，眼睛眯着，手里那根烟已经燃掉了一半，长长的烟灰还挂在上面。有阳光从小窗投射进来，点点烟气和尘埃就在倾斜的窄细光束中飘渺浮动，莫名静谧和谐。
  听到声响，韩归白睁眼瞧了瞧，复又闭上。“怎么，希希不会舍得把你也赶出来吧，小沈？”
  沈衔默走过去，站在对方身侧。“希希姐心直口快，”他说，“她没恶意。”
  “等等，”韩归白忍不住莞尔一笑，“你不会真以为我往心里去了吧？”
  沈衔默没说什么。他知道韩归白平时不抽烟，但此时闻着沾染上烟草苦味的空气，却忍不住问：“还有烟吗？”
  韩归白诧异地睁开眼，再次看了看年轻英俊的后辈。“别逗，”他笑道，顺手在银灰亮面的立式烟灰缸垃圾桶上按灭了烟头，“要是等会儿希希发现你身上有烟味，又该说是我撩你了！”
  沈衔默依旧没说话，只安静地注视韩归白。他眼珠本来就黑，此时一错不错，竟然生生有种足以把人钉在墙上的错觉。
  韩归白在心里抖了抖身上冒起来的战栗感，觉得他这个后辈就算真的话少也没关系，有眼神一样能演戏。“时间是不是差不多到了？”他问，同时抬脚往回走，“别让人等……小沈？”
  韩归白没能把话说完全，因为沈衔默突然出手拉住他，顺势压在墙上。
  对这种标准的壁咚姿势，韩归白的反应是掀了掀眼皮。他根本没费心躲避、挣扎或反抗，一副很适应有只手被人按在头侧的模样，镇定自若地笑问：“现在是怎么个说法？”
  沈衔默不作声。他凑过去，目标明确地亲吻韩归白的嘴唇。和休息室那次相比，这次动作依旧清浅。他吻完主动退开，声音很低：“她错了。是我撩你。”
  “你知道就好。”韩归白依旧笑着，语气也懒洋洋，但内容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第二次了，”他略抬头，眼里亮得可怕，“别说我没提醒你，小沈。”
  ……如果是玩笑，就该保证事不过三？
  沈衔默几乎是一瞬间就领会了韩归白的言下之意。不用再来什么提示，他就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34章
  问，如果你壁咚心上人的时候对方完全不反对、甚至有配合意向，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你们就可以甜甜蜜蜜谈恋爱？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然而一般情况在韩归白身上根本不适用。
  “行，我明白了。”
  两人分开后，气息都有点不匀。韩归白却像不需要过渡时间，直接说出了上面的话。
  沈衔默没法不觉得，这发展实在有点怪。明白他是认真的，很好；但明白以后呢？“那你……”
  韩归白摇摇手，没让对方继续说下去。“三个月试用期，让你缓缓飙高的激素水平。”
  沈衔默有点无语。韩归白都发现他小号的痴汉行为了，那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暗恋他多年？哪儿来的一时冲动啊……这理由绝对是搪塞他的吧？
  但他还是配合地点头：“听你的。”
  韩归白对后辈的这种乖巧十分满意。他刚转身想走，就听到后面沈衔默追了一句：“我也有要求。”
  “说出来听听？”韩归白回头，十分之好奇。小沈竟然想和他讨价还价？
  沈衔默盯着韩归白，态度诚恳至极。“转正以后，是终生制吗？”
  闻言，韩归白一愣，继而露出无奈的笑容：“我说小沈啊，你还这么年轻，就想扼杀自己跳槽的可能？职业规划也太差了吧？”瞧这硬件软件——多金英俊人品好——看上哪个不都手到擒来？
  沈衔默不说话，但他眼神摆明了在表达一种意思——可我就是看上你了，你说怎么办吧！
  韩归白拿这种沉默的反对没多大辙。而且，说真的，沈衔默的反应更接近于变相的表白，诸如“我想和你一起一辈子”之类的。
  “哎，好吧，”韩归白缩回自己已经放到门把上的手，长长叹了口气，“我一个人保证不了两个人的事。我只能说，我尽力。”
  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沈衔默眼睛亮了。韩归白明显是在表态，不会敷衍他，而他要的就是这个！“我很高兴。”他衷心道，其中热烈情意不可错辨。
  韩归白觉得他的心脏第三次被沈衔默击中了，有块地方软绵绵的。长得太帅简直是作弊！说话中听更是开挂！这特么根本没法拒绝嘛，更不要说他根本就没打算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回去，韩归白还好，沈衔默直接被人看出春风满面。
  “沈大大心情好像不错？刚有什么好事发生吗？”有人笑问。
  沈衔默抿嘴笑，不回答。他本来就帅，这会儿满身愉悦挡也挡不住，更是闪瞎人眼。换句话说，从原来的百分一百五十招人变成了百分之三百招人。
  “哎呀，沈大大你也和韩大大学坏了！”众人一看有戏，立即围着起哄，“有开心的事情就要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开心啊！”
  听到喧哗声，范希捷从化妆室探头出来看了一眼，表情顿时和缓许多。
  “啧啧，还说不是见色忘友？”韩归白正在守株待兔，这会儿一逮一个准。
  范希捷白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问：“小沈碰上了什么好事？和你有关系？”
  韩归白立刻撇清自己：“你怎么会那么想？我可真不知道啊。”顿了顿，他又补充：“当然，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替你去问问小沈。”说着，他就要走。
  “千万别！”范希捷不假思索地否决了这个提议。虽然她确实想知道，但让韩归白替她问？还不知道会整什么幺蛾子出来呢！
  然而，她想了十秒钟，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真的不干你事？”态度狐疑。
  “你曾经从我身上发现过做无名英雄的高尚品质吗？”韩归白反问，一点也没不好意思。
  范希捷上下打量他两眼，拖腔拖调道：“那还真说不准。”
  “原来我在你心里有这么高大光辉的形象？”韩归白做受宠若惊状，“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必须请你吃饭！”
  范希捷一听，就知道韩归白又在发挥他的演技，根本没当真。“行了行了，不和你贫。服装组刚就在找你，你去不去？”
  韩归白痛快应了，抬腿就走。他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瞒住这点绝对是他好心。如果给范希捷知道，沈衔默那么高兴只是因为他答应和他试试处男男朋友，三观不得碎成渣、回炉重铸都救不回来？
  等韩归白置身一片衣服鞋子的汪洋大海中时，他眼尖地发现，祁连也在。“这是你找我？”
  祁连从一溜儿西装前回过头，对韩归白招手：“赶紧过来，刚跑哪里去了？”等韩归白走近，他抽了抽鼻子，顿时笑了出来：“又放风？”
  韩归白不置可否地点头。对啊，放风放出一个表白，人还说想和他绑定一辈子！这么劲爆的消息他居然不能炫耀，真是抓心挠肝的痒啊！
  接下来，两人凑在一起，研究起了庄鹏的服装搭配。照理来说，男人的衣服比女人容易挑得多，然而庄鹏这个角色设定里有极高的品位和要求，所以从袖扣、领带夹乃至裁剪细节，都不能马虎。
  好在剧组资金雄厚、不缺赞助，服装设计靠谱，韩归白和祁连又常年混迹上流社会、该有的审美都有，事情并不算太难。
  “行，有个十几二十套的搭配，我这心才能好好揣着。”祁连最后这么说，十分欣慰。
  韩归白从衣架后头绕出来，闻言不经意地问：“你这是想把剧本后面所有的服装一次性搞定？”
  祁连理所当然地点头。“要腾出去威尼斯电影节的时间，进度就得赶一赶。还好我们之前有提前了一些，各种档期比较容易调整……”他一边说一边扫了韩归白一眼，“你肯定是要先过去的，对吧？”虽然韩归白去之前各种不乐意，但已经接下的工作绝不含糊！
  “我想是。”韩归白小幅度耸肩，“要提前和其他评委一起看片。”
  “那就对了。先尽量把你和小沈的戏份拍完，”祁连道，“我晚点过去、早点回来，用那段时间把其他人的戏拍好。你们欠下的床戏也押后，等和最后那场一起拍。最后取个纽约的外景……”他点了点头，“这样我们肯定还能赶上圣诞节的小规模点映。”
  韩归白对进度和档期没什么意见，但他很想知道祁连为什么把他和沈衔默绑定在一起。“小沈不用提前吧？”他问，“难道你真觉得他需要一个导游？我还觉得他在利多岛上有别墅都不稀奇呢，带私人沙滩的那种！”
  利多岛正是威尼斯电影节的举办地。清幽的石板路、宁静的水道、狭长的沙滩，文艺而清闲，绝对是度假的好去处。
  但祁连才不关心别墅或者沙滩。“你别和我说你不知道，”他凑近韩归白，压低声音，“小沈绝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