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作者:
八爷党 更新:2023-04-17 01:14 字数:6403
越王见状,脸一下子就吓得发白。登时又惊又怒,指着缥缈真人三人骂庸医,又说要治三人胡言乱语之罪。
永安帝也有些受不住的晃了晃身子,被太子眼明手快的扶住了。永安帝一壁斥责越王,一壁向缥缈真人躬身一礼,口内则道:“还望真人妙手回春,救无忧一命。”
永安帝情急之下,竟然连皇后都不叫了,直接将皇后的闺名脱口而出。
缥缈真人等人见状,也是为之唏嘘。
薛家三口与魏家四口这是也都围上来了,薛衍少不得相劝越王太子。平阳长公主也劝着永安帝,因又笑道:“缥缈真人与两位孙先生医术高明,必定能救回皇后。陛下就放心罢。”
永安帝闻言,倒是愿意相信的。他与魏皇后少年夫妻,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夫妻。他也无法想象失去了皇后之后,到底该怎么办。
是夜,就连永安帝都守在立政殿没有离开过。连太上皇听到了缥缈真人的话后,也坐不住了,从兴庆宫被轿辇一路至立政殿,第一眼就看到了熬得双眼通红的永安帝,心下也止不住的心疼。登时上前好言劝慰。
将将到了四更初刻,魏皇后终于有了些许反应。躺在床榻上叫水。因着魏皇后的声音太小,太子诸人险些没有听到。还是守在床榻边儿上的永安帝耳聪目明,最先听到了魏皇后的声音,忙倾身上前细细询问,又命宫俾献茶。
一时扶着魏皇后吃过了半盏茶,魏皇后倒也清醒了,竟然还知道饿了,永安帝忙名人将早已在灶上热着的吃食送过来,亲自服侍着魏皇后吃过夜宵。魏皇后这才算是有了些精神,虽然说话仍旧是有气无力的,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不过好歹算是清醒过来了。
用缥缈真人的话说,也就是没了性命之危。
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永安帝更是大为欣喜,当即奖赏了缥缈真人与孙家兄弟。
其后几天,缥缈真人三人仍旧日日为魏皇后诊脉开方,魏皇后接连吃了几天的药,才算是渐渐安然回转。少不得向缥缈等人当面致谢。
缥缈真人抚须便道:“贫道着实当不得皇后之谢。倘若不是薛世子闲来无事,到上清观与我等闲聊时,送了好些医书药理令我等钻研。只怕今日也不能叫皇后安然回转。”
魏皇后闻听此言,次后和永安帝说了,帝后二人都少不得感叹薛衍之博学慎思。
而薛衍经此一事,也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青铜手镯里所储存的资料,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下了一个决定。他向永安帝进言,要在长安城内建一所书管,请皇帝下旨邀四海之贤士入长安,集众人之能天下之书,修筑一部《大褚全书》。
历代皇帝登基为帝,为的不过是文成武德四个字。如今永安帝一统天下,大褚之威远播四海,在武事上自然是到了极致的。所以永安帝在永安六年开始后,也将朝政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文治上。这个时候听到了薛衍这样的谏言,自然非常感兴趣。
永安帝欣然允之。并且任命薛衍为礼部尚书,负责操办此事。又命朝中大儒孔令仪负责修书箸说。对于任何一个文人来说,替朝廷修纂一部书籍都是最为名扬天下之事。孔令仪自然是欣然笑应。
不过这位老儒在得知自己的搭档竟然是昔年因着一纸辩论报将天下搅得风起云涌的薛衍的时候,不觉摇头苦笑。
他可记者薛衍在某些文人心目中的印象并不大好。只怕有薛衍负责此事,会横生枝节。
永安帝当然也知道孔令仪的考虑非常有必要。不过永安帝也相信薛衍虽然因《国子监辩论报》一事得罪了某些儒士文人,但是也必然取得了另一部分人的好感。两相一抵,倒也不值什么。
所以永安帝对孔令仪的担忧不以为然。仍旧坚持了自己的任命。
而薛衍之所以向永安帝提及此事,则是为了能够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方式,将青铜手镯里面的资料一点一点的复制出来。至于号令天下读书人一起编纂一部著作来为帝王扬名……参考的不过是后世一个朝代某个皇帝的做法罢了。恰好此举又骚到了永安帝的痒处。
因此不论永安帝是否同意自己的任命,都不会耽误薛衍心目中的“正事”。
所以在闻听孔令仪的担忧后,薛衍还亲自跑到了永安帝的面前,请求永安帝罢免了自己的礼部尚书之职,另选贤能负责此事。
然而永安帝并不允许,只命薛衍“不要多想,只做好你的分内之事。”
薛衍见状,也就不再强求。
不过不管对于那个年代来说,认认真真的修纂一部书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薛衍因为之前的际遇诡异,所以当他将青铜手镯内的资料默出来时,该怎么解释这些书籍的来源,也成了为难薛衍的一道难题。
为了更好的解决这个问题,薛衍甚至还在国子监内聘请了一些肯吃苦且有不怀偏见的生员,每日去询问老农工匠们各种问题,然后结合大褚已有的那些杂学著作,继续撰写有实用价值的“工具书”。
不过饶是如此,仍有很多书籍的“出处”令人存疑。
还好永安帝并大褚朝臣都知道薛衍的来历有些莫名,但是自从薛衍现身大褚,一举一动皆是为了大褚并无贰心,所以众人也就不过多的追究薛衍的来历。因此看到了薛衍默出来的书籍时,也都很有默契的不再多问。
而另一厢,薛衍除了每日默写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后世的有用的资料外,也有帮忙整理那些武将们的“军事著作”。
至于儒家、法家乃至其他方面的文章书籍,则有孔令仪并另外一些人负责整理。
简而言之,在这一次编纂的《大褚全书》中,薛衍只负责“奇淫巧计”以及军事相关的部分。后者也是由他的身份决定的。毕竟薛衍乃卫国公长子,且当年率先提出了请诸位将军们著书立说,也由此引发了大褚官员们的“纂书热”……如今由薛衍来负责兵家的这一部分,实在是恰当至极。
而另一方面,那些文人儒士们对于薛衍担任礼部尚书负责此事的态度也并没有孔令仪等老儒想象的那么强烈。
虽然大家大部分时间还是看不惯“斯文败坏”的薛衍,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薛衍的雕版印刷术和辩论报有利的推广了文人们著书立说清谈辩论务实求是的风格。所以在大部分文人心中,即便薛衍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妥之处。但是瑕不掩瑜,有些地方还是可以肯定的。
这些评价是薛衍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不过更令薛衍没有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上一张一半正文一半番外的事情,因为懒八想要做一个视觉转换的效果,所以是这么设定的,但是忘了在标题上写明提醒大家,是我的错qaq
因为昨天晚上上传章节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失误,所以懒八忘记改标题了。今后不会这么做了,凡是番外都会在标题上写明。对于给小天使萌造成了不好的阅读体验,懒八在此道歉,嘤嘤嘤,我错了
泥萌打我吧,躺平任打_(:3」∠)_
☆、第74章
薛衍今年二十岁。倘或放在后世,二十岁的薛衍不过是正在念大学的学生,家长们不会理会薛衍是否谈恋爱,是否会结婚。
可是在普遍男儿十七岁及冠,女儿十五岁及笄的大褚,一个二十岁且单身的国公府世子自然会引起万众瞩目。更何况薛衍虽然年仅二十,但是功勋彪著,且深受太上皇与帝后夫妻的器重,前程自然无量、
一个年仅二十岁的六部侍郎,汴州刺史,帝国的钱袋子……这样的薛衍自然是世家贵胄们想要联姻的对象。事实上自打薛衍过了十五岁起,朝中便接连不断的有人向卫国公夫妇提亲,意欲将自家的女儿嫁给薛衍。
然则卫国公夫妇心疼薛衍刚刚回家不久,又见薛衍玩心甚重,并没有娶妻成家的心思,便也置之不理。
直等到薛衍如今二十岁了,连薛衍的小弟薛泓都已经满地爬了,且薛衍又十分疼爱薛泓,简直把弟弟当成儿子来养,卫国公夫妇眼见如此,方才惊醒,直觉自己一直疼爱的大儿子已经长大了,甚至大到开始喜欢孩子。这是否说明薛衍也在考虑婚事,只是年轻人腼腆,不好意思同父母提及?
卫国公与平阳长公主就着此事讨论了好几日,终于下定了决心,认为他们该给薛衍操办婚事了——
所以这日薛衍刚从集贤馆下班回家,便看到卫国公薛绩与平阳长公主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镇国公府大堂,一脸肃容的等待着薛衍。
薛衍:“……
有些莫名其妙的笑了笑,薛衍也跪坐在阿耶阿娘身前,请安问礼后,方才开口询问,“阿耶阿娘可是有话同儿子说?”
卫国公薛绩与平阳长公主相视一眼,由平阳长公主先开了口,一脸慈祥的笑道:“衍儿,你如今也二十岁了。常言道成家立业,建不世功勋。你现在官居三品,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可该考虑婚事了。”
一句话未落,薛衍早已惊得满口茶悉数喷出,抚着胸膛咳了半日,方才满面通红的道:“阿耶阿娘说什么呢,我才二十岁,暂且不能想到成婚之事。”
说话间,薛衍心内想到的却是魏子期。越发坚定了绝不成婚的意思。
薛绩与平阳长公主见状,还以为薛衍是少年腼腆,所以才面红耳赤,反对的如此激烈,不觉莞尔一笑。因笑道:“傻孩子,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只是成家立业,乃是族中大事。可由不得你胡闹。这件事情我跟你阿耶已经商议定了。准备这些时日就给你相看起来。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依咱们家衍儿的人品学问,这大褚世家女子还不任着我们衍儿挑。衍儿放心,阿耶阿娘必定给你挑个四角俱全的小娘——”
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见薛衍慌之不迭,忙摇头摆手的道:“不用,不用,不用你们给我挑。”
卫国公薛绩见状,难得调笑似的打趣道:“不用我跟你阿娘帮你挑,难道衍儿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薛衍闻听薛绩之笑言,原本还想摇头否认。可转念又以想到魏子期,不觉迟疑着点了点头——
即便是男人,只要两情相悦,也能算在这薛父所言的“意中人”里头吧?
薛绩与平阳长公主不妨薛衍竟然承认了,不觉相视一笑。
虽然时下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薛绩与平阳长公主自相识到相知相娶相伴,也都是比较时髦的“自由恋爱”。所以两人虽然对薛衍的“私相授受”比较诧异,但也并不会生出不喜之意。
平阳长公主笑言道:“素日瞧你在外头折腾,也不见你同哪家的小娘子更为相熟一些。怎么就私定终身了呢?还瞒的我和你阿耶这样的紧。若不是今日我和你阿耶想到同你谈论婚事,只怕你还不肯告诉我们呢。”
薛绩也数落薛衍的道:“这件事情竟是你做的不靠谱了。须知你是男儿家,你可以等得起。但是女儿家十五岁及笄,家里就要谈婚论嫁的,人家可是等不起的。”
薛衍闻言,只能嘿嘿一笑,其实心虚的不得了。
这里平阳长公主仍旧是津津有味的在猜测,薛衍喜欢的究竟是哪家的小娘。她从薛衍自幽州起,一直到长安城,到汴州,将与薛衍有过往来的人家比较出色的小娘子全都输了个遍,薛衍仍旧是摇头不语。
平阳长公主见状,少不得莞尔一笑,开口问道:“究竟是哪家的小娘,你藏的居然这样紧。难道说她并非世家之女,你担心我和你阿耶门户之见,不许她进门不成?倘或是这么想,你就错了。我跟你阿耶并非是那等注重门第之人。只要是你喜欢,我们都可以接受——”
想到这里,平阳长公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忙的转口说道:“不过如果对方的家境实在太不堪——倘若是七品以下官员之女,或者是商贾之女,恕阿娘不能叫你任性,只将她纳进门做妾也还罢了。绝对不堪我卫国公府世子妃的正位。”
薛绩闻言,也连连点头称是。他和平阳长公主虽然对薛衍私定终身之事不以为然。然两人俱都是出自世家贵宦,倘或眼睁睁看着卫国公府世子妃的正位被一家寒门小户,乃至商贾贱户之女占据,那也是忍不得的。
薛衍并没有想到平阳长公主与薛绩脑洞开的如此之大,只能苦笑着连连摇头。平阳长公主与薛绩见了,心里越发的没底。平阳长公主甚至忍不住焦急的道:“你一直摇头,难道说你的意中人家境竟然如此不堪……不会是风尘教坊中人罢?”
薛绩闻听平阳长公主之言,当即吓了一跳。忙的说道:“不是不是。哎呀,阿耶阿娘你们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你们的儿子这么优秀,自然心悦之人也是人中龙凤,不论家世门第,都是极好的。”
可不是极好么。堂堂镇国公府世子,当朝二品骠骑大将军,冠军侯,当朝皇后之外甥,军神薛绩之关门弟子……任何一个名头单提拉出来,都够使得了。何况这么多名头堆积在一块儿,所以说魏子期不拘家世门第,还是功勋官职,与薛衍相比,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键是不知道平阳长公主与薛绩能否接受一个“男儿媳”罢了。
思及此处,薛衍只觉越发头疼。平阳长公主与薛绩闻听此言,却是越发的糊涂了。当即面面相觑,满是狐疑的问道:“既然家世门第,人品学问都没得挑。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呢?”
“还是说你为人腼腆害羞,不好意思说出口?”卫国公薛绩皱了皱眉,因说道:“这可不像是我的作风。当年我同你母亲一朝相见……咳咳咳咳……”
下剩的话没说出来,全部都被平阳长公主拧腰扣肉**给逼没了。
然而薛衍这会子却没心思嘲笑自己老爹的妻管严儿。只得苦笑道:“阿耶阿娘,且不要着急。待我同他商议妥当了,再告知您二老。”
平阳长公主与薛绩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说道:“瞧这幅模样,只怕将来也是个趴耳朵的。”
说罢,平阳长公主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卫国公一眼,开口说道:“随了某人了。”
薛绩闻言,只能嘿嘿一笑,不以为然的道:“夫妻之间多有尽让,这也没什么不好。”
薛衍好容易把平阳长公主和薛绩糊弄过去了。可不想继续围绕着这个话题转。因说自己上了一天的班已经饿得不行了。平阳长公主闻言,忙命灶上传饭。
大褚时乃是分食制,一家四口各自坐在食案前吃过了晚膳——平阳长公主则抱着小儿子薛泓喂食了一碗鸡蛋羹。又闲话了一回。薛衍有些坐不住,登时便要出门去寻魏子期说话。
平阳长公主见状,忙开口说道:“这会子天也晚了,快宵禁了。你又出门做什么去?”
“有些公务上的事情,要寻子期兄商讨一二。母亲放心吧,我有陛下亲赐的令牌,可通行无阻。”
“可是坊门关上了,你也回不来啊?”平阳长公主仍旧不以为然,皱眉说道:“何况有什么公务,不能在明日朝上说,非得大晚上的出去做什么?陛下不心疼,你不心疼自己,我和你阿耶可心疼的了不得。快不要如此,回房歇息罢。”
眼见平阳长公主如此坚持劝慰,薛衍也不好再坚持己见,生怕一个不小心叫平阳长公主嗅出什么不对来——他可还没同魏子期商量好应对之策,且不想如此打草惊蛇。
因而薛衍稍一沉吟,便笑道:“既如此,我明日再去寻子期兄罢。”
说罢,又向平阳长公主与卫国公薛绩告了退退下。眼见儿子顺着游廊逶迤而去,卫国公薛绩皱了皱眉,因说道:“你觉不觉得……咱们家的衍儿,同子期两个相处甚密?”
平阳长公主闻言,不以为然的笑道:“他们两个自幼相识,况且又是师兄弟,这几年在朝上办公也是一对儿搭档,默契些也是有的。我倒是觉得咱们家衍儿的交友还是不广,倘或能多认识些如子期这般的孩子,我也能放心了。”
“是么?”卫国公闻言,仍旧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不过既然发妻都这么说了,想必是真的没什么……才怪!
次日下朝后,薛绩看着预备好各色表礼亲自登门负荆请罪的魏无忌父子,脸色一片铁青。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镇国公魏无忌与魏子期父子当真是来负荆请罪的。两个人光着上半身,下半身只穿着白色中衣,叫上一双黑靴,背后还缚着荆条——魏无忌那个长期伏案劳形疏于锻炼的半百之人且不用说了,反正身材老朽没啥可看的。只说魏子期,就这么肆无忌惮的露出自己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一走一动间肌肉虽然未曾夸张的虬起,但也如俊美的猎豹一般肌理匀称,十分流畅。
看得薛衍控制不住的时不时撇过小眼神来,直呼大饱眼福。
然而卫国公薛绩却并没有留意到自家儿子被美色吸引的没出息样儿。仍旧铁青着一张脸,冷言冷语的问道:“镇国公这是何意?我并不记得尔有何对不起我之处。为何要负荆请罪?”
镇国公魏无忌神色讪讪,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卫国公与平阳长公主笑了笑。眼中止不住的心虚。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实不相瞒,某此次携犬子而来,一则是为了犬子给贤伉俪赔罪,二则……二则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