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我闲事 第112节
作者:林七年      更新:2023-04-17 04:30      字数:3960
  而一直紧紧抓着摇篮边沿的秦茹在那一瞬间,红着眼眶低下了头。
  江平连忙把她抱住:“乖乖,怎么哭了,子规拿状元了,这是好事呀,你哭什么。”
  “我没哭。”秦茹一边抹着眼角,一边哽咽地说道,“我就是觉得我们小时候都没怎么管过他,他好不容易高三了,还被你妈欺负,结果还是考这么好,我就觉得他好不容易,他肯定吃了好多苦,我们都不知道。”
  江平连忙抱住她哄道:“没事没事,我不是让我妈带着江飞回老家了吗,以后没人欺负子规了。”
  “就是,有我们家小霸王在,谁敢欺负你们家秦子规,你忘了上次江飞被盛衍按在厕所里揍的事了?”许轻容本意是想安慰秦茹。
  结果话音一落,本来抱着秦子规高兴得打滚的盛衍就顿住了身形。
  秦子规看向他,慢悠悠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
  盛衍没想到还能这样被抓包的。
  短暂的僵硬之后,他急中生智,失落地耷下脑袋,往秦子规肩膀上一搁:“你都考上状元了,我还不知道我的分数,万一我没考好怎么办。”
  企图萌混过关。
  但这句话其实三分演,七分真。
  秦子规这么优秀,万一他即使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还是跟不上怎么办。
  话音落下的时候,客厅里欢欣鼓舞的气氛也稍稍缓下。
  秦子规摸了摸他的脑袋:“不会的。”
  说完,江平的手机就响了。
  江平看到来电显示,就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郑重地接起了电话,整个对话过程,表情十分沉痛。
  挂掉电话的时候,他看向盛衍,语气有些沉重:“阿衍,刚才是我一个老同学打的电话,他在教育局工作,帮你提前查到了分数。”
  盛衍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一紧,握着秦子规的手指本能蜷缩,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而江平下一句话果然是:“你的分数和子规比起来可能有些不太理想。”
  盛衍失落地垂下了眼睑。
  果然,他就知道,他再怎么努力,也跟不上秦子规的。
  他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搭在秦子规怀里。
  江平叹了口气:“只有627分。”
  “嗯。”盛衍蔫蔫的。
  只有627分也已经是他尽力……
  等等。
  627分。
  627分?!
  盛衍瞬间睁大眼睛,从秦子规怀里抬起了头。
  江平看着他笑道:“627分,比你三模还整整高了20分,比一本线高了64分!”
  “卧槽!秦子规!我考上了!我考上一本了!我可以去中公大了!我可以去北京了!我可以当警察了!我可以一直和你在一起了!!!”
  那一刻盛衍像是世界上最高兴的小孩,抱着秦子规在原地兴奋得一个劲地转圈圈,眼神里流露出的全是最单纯纯粹的欢喜。
  藏不住,也不想藏。
  只会让看见的所有人都同他一样欢喜。
  客厅里紧张压抑的气氛终于散去,姥姥姥爷长舒了一口气,许轻容一把抱住两个小孩,偷偷红了眼眶,揉着他们的脑袋说:“不容易,都不容易,子规阿衍,你们都辛苦了。”
  就连摇篮里的小子衿都“啵唧”一声,吐出了一个她出生以来吐出的最大的奶泡泡。
  而等他们赶到毕业晚宴的时候,两个人的成绩已经通过黄书良,传遍了整个年级。
  两个人一出现在门口,早就到了的一群人就蜂拥而至。
  “可以啊,秦老板,牛掰啊!状元啊!来来来,必须喝一个!”陈逾白和秦子规最熟,抄起一罐就抛给秦子规。
  秦子规顺手一接,语气平淡:“我考状元,难道不是常规操作。”
  “……艹!兄弟们,这里有人装逼,给我灌他!”
  朱鹏苟悠还记着高考前双标的仇,当即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秦子规也就笑着一一喝了。
  他曾经是没什么朋友的人,朱鹏苟悠对他来说更是本来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深交的人。
  然而他始终记得那天,当他爸找到学校,吵着闹着要给他办转学的时候,是朱鹏苟悠一人举着一个扫把,把他爸硬生生地拦在了学校外面,说:“你做梦!秦子规是我们衍哥的人!没有衍哥同意,谁他妈都别想带走!”
  而付赟他们冷嘲热讽的时候,也是朱鹏苟悠挺身而出,阴阳怪气,说:“哎呀,怎么啦,我们衍哥就是有钱,我们秦哥就是成绩好,两个大帅哥,竹马竹马,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一个贱人出来反对?”
  那时候独自一人站在黄书良办公室里面对着家长老师校领导的责问的秦子规,才觉得他并不是孤立无援。
  这些奇奇怪怪又可可爱爱的朋友,无论以后是否还会有交集,都是值得他记得一生的人。
  秦子规喝得爽快,盛衍却不干了,直接挡到秦子规跟前:“你们什么意思啊,谁的男朋友都敢灌……卧槽!朱鹏苟悠!你们是不是想死!”
  不等他把话说完,朱鹏苟悠就酒壮怂人胆,一边一个架住盛衍喊道:“陈逾白!快!这里还有一个背着我们偷偷叛变学渣的人,快来灌!”
  “来了来了!其他平时吃饱了狗粮的人也都给我上!”陈逾白作为全年级人缘最好的人,简直是一呼百应。
  所有深受秦子规和盛衍狗粮屠戮的人民,也终于在高中生涯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天,仗着酒意,奋起反抗。
  “快!兄弟们冲!!!今天就是我们单身狗报仇雪恨的时候!”
  “也是我们学渣报仇雪恨的时候!”
  “不是,陈逾白,你凑什么热闹,你不都要和林缱去清华双宿双飞了吗?”
  “谁跟他双宿双飞了,高考才703分的男人不配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想报仇,我就想喝喜酒,秦子规盛衍长长久久!”
  “我去,媳妇儿,别介啊,你不是说考上清华就答应我的吗?”
  “那等你拿到清华录取通知书再说,别挡着我嗑cp。”
  “卧槽!你们在喝秦子规和盛衍的喜酒吗?我也来我也来!秦哥衍哥百年好合,红包拿来!”
  “就是就是,金榜题名,后面就是洞房花烛,等着,你们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们偷点枣子和桂圆来!”
  “你傻呀!枣子和桂圆是早生贵子,衍哥又不能生,你偷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对哦,那没事了,那就祝衍哥早日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公仆,为人民服务!”
  “诶诶诶,喜酒喝完了吗,我刚才去拿新婚礼物了,来,亲手绣的百年好合,男神你拿去留个纪念。”
  整个酒店大堂一片闹闹哄哄,盛衍笑着骂了几句,却到底没有拒绝任何一份善意的起哄。
  他想或许以后再也遇不上这么一群人,傻逼又可爱,吵闹又包容,贪玩好吃又努力奋斗,并毫无保留地祝福着他们的朋友。
  因为这就是少年,没心没肺,又天真可爱。
  这就是他最好的少年时代。
  而黄书良看着这群荒唐得没有边际的少年,也只是笑着骂了几句,就由着他们去了。
  直到按照流程需要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讲话的时候,才把一群人都轰回了座位。
  黄书良拿着话筒,看着底下这群他一年年操心长大的学生,觉得感慨万千:“今天是你们一群小孩自己闹的日子,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就只说一句话,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希望无论多少年后,你们都能记得你们此时此刻的心境,志气,愿望,去做你们能做的最好的人,不要害怕争议,不要害怕失败,不要害怕迷茫,因为你们是少年,你们拥有我们再也不可能拥有的未来,所以大胆地往前去吧,我们终究是会被淘汰的一代,而你们所坚持的一切,才是未来真正的希望!老师永远以你们为傲!”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
  盛衍已经微醺,靠着座椅后背,说:“其实黄书良也挺好的。”
  虽然他暴脾气,直接,说话伤人,还有些偏心,简直有着那个年代大男人主义的所有坏毛病,但是他从来都是为学生好的。
  而秦子规也淡淡道:“嗯,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盛衍偏头看他,他笑着揉了一下盛衍的脑袋:“我先上去讲话了,下一个估计就是你,你好好准备准备。”
  说完他就缓缓起身,往台上走去。
  挺拔修长的少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带着学生时代最高的荣誉走向舞台之上,灯光之下,醒目而得体,骄傲而从容。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先起头,尖叫着喊了一声:“秦子规好帅!!!”
  紧接着尖叫起哄欢呼就此起彼伏而起。
  “秦子规!牛逼!!!”
  “秦子规!才貌双全!德艺双馨!实外男神!实至名归!”
  “秦子规!实在有你了不起!”
  甚至还有女生浑水摸鱼,大声喊道:“秦子规!我暗恋你好久了!但是我觉得盛衍和你也很配!所以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盛衍忍不住微弯起了唇角,他的男朋友,就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旁边的陈逾白则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实话,盛衍,就老秦这条件,但凡不是喜欢你,他肯定是那个被捧到天上去的人,所以你一定得对他好点。”
  盛衍看着台上的秦子规,想都没想:“你说的是什么废话。”
  陈逾白却再次幽幽叹了口气:“我说的不是废话,很多事秦子规肯定没告诉你,你知道秦子规他爸为什么一直要坚持让他回去吗?”
  盛衍回过了头。
  陈逾白说道:“我也是在黄书良办公室外面偷听到的,秦子规他爸找他回去,是为了给他爸那个得了白血病的小儿子捐骨髓。”
  盛衍瞬间收紧手指。
  陈逾白语气里全是感慨:“他爸说,要是秦子规不同意去做配型,就把你们两个的事情闹大,每天闹,一直闹,闹到你们上不了学,考不了试,抬不起头做人,过分到黄书良直接在办公室和他爸真人肉搏起来。但你知道的,秦子规那个性格,这些事情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他不想让你被影响,所以答应了他爸,他去做配型,如果配型成功,他就捐,条件就是一辈子都不准再出现在你面前,打扰你的生活。”
  盛衍指尖已经嵌入掌心。
  陈逾白继续说道:“不然你以怎么会那么巧,一出事就有集训,还一集训就是两个月?不过应该是没配上,最后没动静了,具体我也没问,但是盛衍,秦子规能为了你,甘愿给他爸的小儿子捐骨髓,光是这份心意,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你就当是我喝多了说的胡话,也别告诉秦子规你知道了,他就希望你这辈子都可以无忧无虑的,你遂了他这个心愿就好。”
  秦子规一定是恨过抛弃他的父亲的。
  也一定是嫉妒过被他父亲放在掌心宠爱的小儿子的。
  可是这些情绪在保护盛衍面前,都已经不值一提。
  盛衍看着已经下了奖台,朝他走来的秦子规,觉得大抵是酒意已经上来了,不然他怎么会眼角发酸呢。
  秦子规在他跟前站定,指腹抹上他的眼尾,柔声道:“又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