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节
作者:
叶阳岚 更新:2023-04-17 05:05 字数:4378
这个时候,刚好太子府的大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大队的太子仪仗从门内鱼贯而出。
蒋成海走在人群之前,刚好瞧见那马车拐过了巷子口时候的最后一点残影,眉心不由的剧烈一跳。
殷绍从门内款步出来,见他站在那里发愣,就狐疑的看过去一眼,“怎么了?”
“殿下!”蒋成海提了口气,神色凝重的回头看向了他,开口的时候,语气却还是带了几分不确定,“方才属下看到有一辆马车从巷子口拐出去了,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宣王府的车驾?”
这会儿天色还有些朦胧,他看的并不十分真切,但是凭感觉,却就觉得那是应该是殷湛的车驾。
“他?”殷绍的目光冷了冷,沉吟了一声。
他和殷湛之间可以算是素无交集的,因为皇帝和殷湛之前的关系不睦,这本来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如果要是殷湛的车驾会突然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他府邸的附近,那这事情就有待深究了。
“叫个人去查查。”心中飞快的略一权衡,殷绍吩咐,然后转身上了马。
仪仗缓缓启程,朝皇宫的方向浩浩荡荡的行去。
*
芙蓉园。
端木岐和廖倩华那些人一走,宋楚兮干脆就筋疲力竭的直接瘫在了床上不动了。
两个丫头关上房门,又把她散落在地的衣物捡起来,回头才发现她那边的情况不太对,赶紧就奔过去查看。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还好吗?”舜瑛连被子一起将她搂到了怀里,这才发现她居然是满头大汗,咬着牙,脸上眼色苍白的十分可怕。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出了这么多的汗?”舜瑜也一下子慌了手脚,转身就要往外走,“我去叫少主回来!”
“别去!”宋楚兮赶忙出声叫住了她。
方才精神紧绷高度紧张的时候她倒是还不觉得,这会儿放松下来,腿上就开始如虫蚁噬咬,痛的近乎叫人抓狂。
这个晚上,颜玥不在房里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完全瞒住的,那么现在,既然是廖倩华已经撞破了,以为她是和端木岐厮混在一起的,她就只能是将错就错,绝对不能让人怀疑她和颜玥之间的关系上面。
所以这会儿别说不能再把端木岐找回来,就是连大夫都不能找。
宋楚兮瘫在舜瑛的怀里,咬着牙又再缓了好一会儿才又勉强提了点力气出来,虚弱道:“我没事,舜瑜你把止痛散拿来,我吃了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她的这个情况,看着就叫人揪心,何况还有过前车之鉴,舜瑜和舜瑛两个就唯恐是她要再度病发。
舜瑜有些犹豫着踟蹰不动,“可是——”
相对而言,舜瑛却要更有决断一些,想了想就一咬牙道:“眼下多事之秋,的确是不宜声张的,就照小姐说的做吧。”
舜瑜无奈,又看了宋楚兮一眼,这才转身去取药。
“小姐您真的没事吗?如果忍不了了就不要强撑,还要是要传大夫来看看的。”舜瑛说道,见宋楚兮满头满脸的汗,将被子扯开了一角一看,才见她里面什么也没穿,不免的就微微羞红了脸。
宋楚兮什么也没解释。
舜瑛就又定了定神道:“小姐出了好些汗,要不要奴婢去打水来,给您冲一冲?”
“先不用了,我这个样子,换了衣裳一会儿还得要弄湿。”宋楚兮闭着眼,看着迷糊,但是说出的话,逻辑却很清晰明了。
舜瑜端了温水又拿了药来,宋楚兮就着她的手吞了,然后就裹着被子从舜瑛怀里滚出来,缩在了床上。她一直闭着眼睛,没什么力气的小声道:“也快天亮了,你们也不要睡了,我眯一会儿,两个时辰之后,如果我还不醒的话,你们就叫我。”
她的声音说着就越来越弱,仿佛是真的撑不起多一丝力气的样子,只是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了被子里面。
不仅仅是舜瑛和舜瑜两个担心,就是她自己也很怕会再度病发,直接就这么死过去了。
这一晚上消耗巨大,就算是腿上再疼,宋楚兮滚在床上,也是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舜瑛和舜瑜两个守在床边,寸步不离,不住的给她擦汗,一个时辰一到,两个丫头就片刻也不耽搁的试着去唤她起床,“小姐?小姐您还好吗?一个时辰了,您先醒醒?”
宋楚兮的脑子里一直昏昏沉沉的,却未深眠,挣扎了一下,就缓缓的睁开了眼。
大概是止痛散的药力发作,腿上虽然还是疼,却没有之前那般刻骨钻心了。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盛。
宋楚兮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落在窗纸上的暖暖的光晕,眼前还是恍惚。这会儿她已经不出汗了,发潮的被子裹在身上就十分的难受,便就吩咐舜瑜道:“我没事了,去给我打洗澡水吧!”
舜瑜见她虽然精神还有些倦怠,但脸色已经好了些,就稍稍松了口气,赶紧去打了洗澡水。
两个丫头扶着她进到浴桶里清洗了一遍,又换了衣裳,早膳才刚摆上桌,宋楚兮提了竹筷子在手,才要去夹菜,却是突然想了起什么,就扔了筷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小姐!”两个丫头都吓了一跳。
宋楚兮却是转身奔到外屋的睡榻上,急匆匆的上下翻找起来。
“小姐您在找什么?奴婢帮您!”两个丫头赶紧跟过去,俱都紧张不已,唯恐她再有什么闪失。
“你们收拾屋子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支洞箫?颜色有些老旧的。”宋楚兮一边弯身去看那睡榻底下,一边匆忙问道。
“洞箫?什么洞箫?奴婢没看到啊!”两个丫头互相对望一眼,都是一脸的茫然。
宋楚兮又去桌旁找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于是她便停下来,飞快的回忆了一遍晚上她回到这屋子里之后发生的事。
她记得十分清楚,送走了素岚之后,她回到屋子里,在这榻边更衣的时候是将那洞箫从袖管里取出来,放在了榻上的。
后来端木岐过来,再是廖倩华。
可是廖倩华那些人都只在门口站了会儿就走了。
那么那东西不见了,现在——
就只可能是被端木岐给顺手牵羊的拿走了。
因为知道那东西对殷湛来说的意义非比寻常,而她又怕殷湛先发现了东西不见而闹上门,便就暴躁不已的吩咐,“去推轮椅来,去阿岐那里。”
“现在时间还早,小姐还是先用膳吧——”舜瑛道,话没说完,见宋楚兮已经急匆匆的往外走了,就只能仓促的追了出去。
两个丫头推她到前院端木岐的住处的时候,那院子就只长城一个人,抱着他的长剑靠在紧闭的房门旁边的柱子上闭目养神。
“少主睡下了,还没起。”听到宋楚兮轮椅的动静,长城就从门边直起身子,抱着长剑走过来。
“我有事情找他。”宋楚兮道。
这会儿她的腿都还在疼,可是她咬牙站了起来,并且没叫任何人从她脸上看到痛苦的迹象。
她疾步往里走。
长城自知拦不住她,无奈,只能抢着先过去敲门,“少主,四小姐来了。”
屋子里没有声音,大约是端木岐还没有醒。
长城连唤了他五六声,他都一直没有回答。
宋楚兮这会儿一心就只惦记着那支箫,便就上前一步,大力的亲自去拍那门板。
拍了两下无果,她便不想再等,刚要回头吩咐长城把门撞开,却听那门从里面吱的一声,缓缓的被人打开了。
端木岐只穿了一身素白的寝衣,突兀的站在门口。
他的目光迷离,带到了朦胧不清的媚态,可能是因为刚从被窝里爬起来,此时他领口的衣物松散,阳光一照,那肤色便就有种盈盈动人的光泽,锁骨处的线条流畅自然,再加上那张美得叫女人汗颜的脸,活脱脱就是个人间妖孽站在那里。
舜瑛和舜瑜赶紧垂下头去,自觉的推了宋楚兮的轮椅转身退到了院子外面。
宋楚兮看他一眼,就有些不自在的皱了眉头。
“少主,四小姐说有事——”长城带了点儿小心的解释道。
端木岐摆摆手,长城就也转身出了院子。
这大门口,就只剩下端木岐和宋楚兮两个人四目相对。
本来离着夜里那件事发生,也不过才刚刚两个时辰的时间,可是这会儿宋楚兮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是坦坦荡荡,面不改色。
哪怕只是肌肤之亲,按理说,哪个女人也不能将那看做完全无所谓吧?
端木岐的心里,突然就有些发堵。他双手环胸,就势往旁边的门框上一靠,然后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懒懒道:“做什么?”
宋楚兮同样看着他,其实心里是多少带了点心虚的,于是就先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情绪,然后才正色道:“昨晚你从我那拿走的东西呢?给我!”
她伸了手出去。
端木岐垂眸看向她摊开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日光下她掌心的纹路清晰细腻,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他的唇角翘起一个弧度,却是带了几分嘲讽,重又挑眉看向了她,“什么?”
“你还装?”宋楚兮突然就急了,他往前走了一步,眉头就不由皱的更紧,也不和他多做解释,只道:“那是我从别人那里借来的,要还给人家的。你放在那里了,给我!”
端木岐冷嗤一声,就是靠在那里不动,不以为然道:“既然是别人的,你又着急个什么劲儿?”
“我说了,那是我借来的,要还给人家的。”宋楚兮道,被他这里外带刺的语气一激,再加上心里着急,就也跟着发起怒来。
端木岐见她这个样子,就更是心里冒火。
他只拿眼角的余光不冷不热的看了眼她着急上火的样子,然后就站直了身子,径自从越过她,回了屋子里,没事人似的往美人榻上一躺。
宋楚兮原还以为他是进去给她取那洞箫的,不想盯着他的背影进了屋子,他居然还是不肯交出来。
那件东西,是舒贵妃的遗物,对殷湛的意义非同小可,如果从她这里遗失了,她都不知道要如何交代。
她举步跟进去,奔到端木岐的面前。
端木岐双手枕头,靠在一个大靠枕上,脸上表情漫不经心中还带了几分挑衅意味的看着她。
“你——”宋楚兮气闷,但是见她这个样子,却知道多说无益,干脆一转身,就自己动手在这屋子里翻找起来。
端木岐也不拦她,就闲适的靠在那里,唇角勾起的那个笑容一成不变,眼底的光芒却有些微微的发冷。
宋楚兮从柜子抽屉一路的找过去,甚至连他的枕头被褥全都翻过了一遍,来回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整个屋子里就已经遭了劫一样,狼藉一片。
“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左右无果,宋楚兮就只能是再度转身看向了端木岐,气急败坏的质问。
端木岐从那榻上翻身坐起,盘膝坐在榻上看着她。
他的目光探寻又审视,盯的宋楚兮的心里就有些发毛,不由的就多了几分戒备。
过了一会儿,端木岐才又再度漫不经心的开口,“不过一截烂竹子而已,也值得你这么紧张,跑过来就和我翻瞪眼睛的吗?”
“谁让你随便动我的东西了?”宋楚兮脱口顶回去。
端木岐唇角的那一个笑容就越发带了几分冷意,挑眉确认道:“你的东西?”
宋楚兮一愣,却没想到他既然会这么无聊的和她挑字眼。
可是端木岐这人做事不分轻重的,拿不到那支箫,她就分外着急,不得已,就只能强压着脾气,再度折回他面前道:“都说了那是我从别人那里借来的,现在我要拿过去还给人家了,你放在哪里了?给我!”
她再度伸出手去。
端木岐只看一眼她的掌心,却竟是不依不饶,反问道:“别人那里借的?是哪个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