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让人心惊肉跳的消息。
  白芝兮咽了咽。
  她从芥子袋里拿出糕点，一边吃糕点压压惊，一边打量着凤余，神情有些像在吃瓜。
  原书里并没有提及缥缈真人的身份，现在发生的事情就是现场瓜。
  凤余瞥了眼白芝兮，看到她竟然在啃糕点，表情微妙变化，到口中的利用白芝兮的劝说咽下，神情古怪。
  当年魔祖祸害仙界，但不常露面，魔祖身边的大将常常出现在众人眼前，慕妄清看到凤余面庞的瞬间，已然了解情况，眸色覆盖寒意。
  “所有上古法器已然启动，此刻抓到我已经没用了。”凤余拍拍衣角，站起身道，只是他的身体被金羽箭刺穿，身体动作扭曲。
  他的嗓音也不再苍老，嗓音清亮。
  凤余不看束楚韫，看向慕妄清。
  之前束楚韫遭遇雷劫，凤余本想借此机会除掉束楚韫，以缥缈真人的身份出现，试图以救治为名杀害束楚韫，然而……凤余没想到束楚韫竟如此顽强。
  束楚韫的天道惩罚雷劫几乎可以让仙人神魂破碎，他却还能在这样的情况重伤凤余，反过来抓了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拷问情报。
  “真神，你体内的浊珠母体正是由魔龙鳞片制成，若你的情丝不乱，它就不会启动，感觉如何？”凤余恣意讽刺，对慕妄清笑道。
  白芝兮下意识瞥了眼束楚韫，束楚韫神情不变，似乎没有因为慕妄清的身份而惊讶。
  也许……四师兄已经知道了。
  白芝兮垂睫，继续吃糕点。
  “小师妹，我们走。”束楚韫低头，在她的耳旁低声。
  白芝兮眨眨眼。
  束楚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不必理会。”
  “可是……”白芝兮余光瞥向凤余和慕妄清。
  慕妄清神情冰冷，凤余在他面前洋洋得意说着话，像是在诉说魔修们的功绩。
  “你让转世失忆是多么愚蠢的决定，魔域的主子，你的大师兄江绯玉亲自为你送来了魔龙鳞片。”
  听到凤余的话，白芝兮一下子想起之前回忆幻境里看到的黑衣魔修。
  那个魔修原来是江绯玉？
  白芝兮看向慕妄清的心口，若是如此，那浊珠母体其实是魔龙鳞片？
  魔天生的性格让他们天生喜爱祸端，眼见现在无法逃离，凤余干脆大大咧咧，用语言挑衅着慕妄清。
  “真神，被仙门同门背叛，作为复苏魔龙重要一环的感觉如何？”凤余道。
  “小师妹，走。”束楚韫抱起白芝兮，抄起白芝兮的膝盖。
  “我们现在走是不是不太好。”白芝兮扯了下束楚韫的袖子说。
  “如何不好？”束楚韫反问，他眯了眯眼，“我帮他抓了凤余，他既然苏醒，那有些事情就是属于他。”
  白芝兮下意识扭头，“但五师兄……”
  然而下一刻，白芝兮视野却突然变黑，思绪陡然模糊。
  束楚韫将自己的华曦金花魂体放在了白芝兮身上，与白芝兮在一起时，华曦金花的力量前所未有盛大，在众人几乎没有反应的时候，大片华曦金花绽放，宛如绮丽梦境，浮生若梦，一切皆是虚妄，清醒过后，只余空荡荡的月色。
  当着慕妄清的面，束楚韫带着白芝兮走了。
  凤余想借此机会逃跑，却被慕妄清的道决阵法困住。
  男人三千青丝，神容俊逸无情。
  凤余眼中布满惊恐。
  慕妄清面容冰冷至极，瞳眸带着刺骨寒意，嗓音震怒，“尔等邪魔，将永生永世不得轮回，神魂皆碎。”
  他的震怒情绪前所未见，似乎是生平第一次。
  “……”
  白芝兮睁开眼的时候，躺在一处屋子，她的眼珠子下意识转了转，接着面容一怔。
  束楚韫坐在她床边，撑着下巴，柔软如绸缎的漂亮发丝蜿蜒在衾被上，卷翘浓密的鸦羽睫毛勾了勾，眼眸带着无辜光华，一眨不眨。
  白芝兮顿了顿，脑海里浮现一种可能，微妙问：“……四师兄，你难道一直看着我？”
  “对。”束楚韫弯了弯眉眼，眸中像是撒着柔和星辰。
  【叮！与任务对象束楚韫的固定值阶段开启，请宿主努力在固定值阶段推动任务进度。】
  白芝兮看了下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一个小木屋，木做的墙壁、横梁、屋顶、木质地板……白芝兮下意识想这是回忆幻境里的那个小木屋？但是再定睛一看，木屋的空间、布局、装饰都不一样，而且还有鸟鸣啁啾声在外面响起，静谧温和。
  “四师兄，这里是什么地方？”白芝兮坐起身，束楚韫的视线跟着她的动作，落在她的脸上。
  “四师兄？”白芝兮又喊了一次。
  束楚韫似乎回神，他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微微抿唇，脸庞上竟然浮现一丝僵硬。
  束楚韫半垂眼睫，说：“我随便买的屋子。”
  白芝兮：“？”
  离了青龙洲后，束楚韫在五洲寻找白芝兮的踪迹，路过一处树林时遇到一对老夫妇因女婿在另外的洲得了一官半职要离开木屋住所，束楚韫鬼使神差给老夫妇灵石买下了这木屋。
  ……这样的事情还是不与小师妹说吧。
  束楚韫的睫毛颤了颤，细碎的阴影落在他雪白的肌肤上。
  “小师妹，我没有住处，没有家。”束楚韫抓住白芝兮的手，捏了捏她的指节，面带微笑，眸子一片漆黑，“这里做我的住处，可好？”
  白芝兮心想既然束楚韫买了这个屋子，那他把这个屋子当成住处自然是没问题的，根本不需要询问她的意见，白芝兮毫不犹豫点头说：“可以呀。”
  束楚韫脸上的笑容加深，“小师妹来了，这里就是我的家，可好？”
  白芝兮正要点头，忽然一顿，狐疑地看束楚韫一眼。
  感觉有圈套。
  白芝兮说：“为什么要以我来了为前提？”
  “小师妹是我唯一亲近的人。”束楚韫脸上笑容不变，温润无辜，“若是家，自然不能一人。”
  白芝兮唇瓣动了动，随后别开视线。
  束楚韫的话倒也没错。
  “四师兄，你这段时间做什么了？”白芝兮问束楚韫，眨眨眼，像是好奇探究，“你怎么知道缥缈真人是魔修？”
  “小师妹在关心我？”束楚韫翕动黑色眼睫毛，眸光无辜。
  他本是随口一说。
  然而……白芝兮却点头，“嗯，我在关心你。”
  束楚韫嘴角的弧度僵硬，黑色的眸子怔然地映出白芝兮的身影。
  白芝兮说出自己在关心束楚韫后，她的话语传进束楚韫耳中，似乎变得柔软温柔。
  “四师兄，你的衣服有些乱，脸色也不好，到底怎么了？缥缈真人伤到你了么？”
  束楚韫眸色微微变化，忽然倾身抱住白芝兮，少年的一半身躯落在床上，他的胳膊紧紧搂住白芝兮，脸庞埋在白芝兮的颈窝。
  白芝兮顿僵，束楚韫笑了笑，慢悠悠若无其事说：“缥缈真人没有伤到我，他只是我顺手抓的。”
  束楚韫抱着白芝兮，力道压了压，白芝兮一下子与他躺在床上，束楚韫一只手虚虚搂着白芝兮的腰，另一只手撩起贴在白芝兮脸庞上的发丝，漫不经心：“天道落下雷劫，砸了我几下。”
  白芝兮顿时看向束楚韫。
  她见过束楚韫接雷劫……自然知道被天道雷劫惩罚可不是简单的砸几下那么简单。
  “四师兄，疼么？”白芝兮问。
  束楚韫眸光闪了闪，撩着白芝兮发丝的手微松，抬起白芝兮的下巴，嘴唇碰嘴唇，玩弄似地贴了一下，随后笑着说，“疼，太疼了，我迟早要把天道那家伙解决掉。”
  “之后可以的。”白芝兮说。
  按照原书剧情，主角们最后会联手，消灭魔龙，那之后，主角们都会涅槃重生，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譬如慕妄清会顺利成就大道，束楚韫这个堕仙也会回归天界……回归天界后他应当就可以解决天道了。
  白芝兮没有说他的想法猖狂，反而还像是笃定一般说可以，束楚韫更是笑了笑。
  “小师妹，我是堕仙。”
  “我知道。”
  “小师妹，我的父亲是天道。”
  “我知道。”
  束楚韫盯着白芝兮的眼睛，嗓音幽幽，“我的事情你知道的很多。”
  白芝兮：“……”那还不是因为四师兄拉她进入回忆幻境么。
  片刻后。
  束楚韫的嗓音缓缓，宛如在床榻上为白芝兮讲睡前故事，“我的母亲是华曦金花化成的仙子，华曦金花千年或是万年才会化形，她刚刚化形，对仙界不甚了解，闯入了玉雪台，那时奉玄帝君为了突破道法瓶颈在玉雪台修炼，却被心魔侵扰，性命堪忧，她好巧不巧救了奉玄帝君，随后就是俗套的故事，她与奉玄帝君相爱，诞下孩子。”
  “珍贵的华曦金花和尊贵的奉玄帝君的孩子，听上去应该挺厉害的，所以生下来就定为了太子。”
  “只是……奇怪的是奉玄帝君从未给那华曦金花帝后的名份，有人说是华曦金花只是一个花仙，虽然明面上是仙，但其实只是不入流的妖灵，有人说奉玄帝君修无情大道，即将成为天道，根本无需有帝后，与华曦金花的事情只是他化成天道前需要经历的历练。”
  束楚韫就像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睡前故事，嗓音慢悠悠。
  “实际上，比起历练更像是利用，华曦金花特殊，只要华曦金花的本魂不死，就能数次重生，奉玄帝君成天道需彻底断绝私情，他是喜爱华曦金花的，所以他选择对华曦金花下手，一次次杀了她，一次次经历彻骨心痛，一次次断绝私情，直至毫无感觉。”
  “奉玄帝君也不在意他的孩子，没有杀了他的孩子只是因为他想让他的孩子成为下一个天道。”
  “魔龙在仙界复苏，奉玄帝君本欲借一些在他眼里无用的仙人们，让那些仙人毫不知情地跳入献祭的阵法，吸收魔龙的全部魔气，彻底镇压这上古之物。”
  “但奉玄帝君没想到，他的孩子表面顺从麻木，但实际上早已厌弃一切，在献祭阵法将成之时，代替了那些仙人，让那些仙人不至于神魂俱灭，随后以仙身吸取魔气，跳下堕仙台，进入人界。”
  “……”
  瞥见白芝兮的表情，束楚韫轻声，“怎么这种表情。”
  束楚韫抬手挡住白芝兮的眼睛，嗓音轻柔，“不过，过去的事情，与小师妹无关。”
  “……”
  过了一会儿，白芝兮离开床榻，束楚韫跟着她，她在木屋里走动，打量束楚韫买下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