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郡王是母亲的生父，我和妹妹们在外头也是认着定国公府是舅舅家。如今算一算时间，咱们这些小辈们服的小功五个月已经结束。祖母那儿肯定是憋得闷气。这一回，也是想解一解府中一些郁结的气氛。”朱弘光指着庆熙堂的方向，他说道：“老人家都是挺忌讳一些事情的。”
  “嗯，四郎的话在理。”杜绵绵赞同这一话。越是老人，越是怕死。
  如果不是长宁郡王是乾元帝钦定的王爵，那是妥妥的朝廷重臣，死后哀荣又是盛大。
  太夫人司徒氏很可能早就不想忠勇侯府也是一幅孝子贤孙的模样。奈何侯夫人魏氏走不出来，定国公府的权势又太重。于是长宁郡王一过逝，忠勇侯府就是在朱侯爷的带领下是一起给长宁郡王守起孝来。
  朱侯爷是女婿，他跟侯夫人一样是九个月的孝期。
  到小辈们这儿是服小功的五个月。如今一出小功期，太夫人想折腾一下，她老人家自然是不想继续的忍受下去。
  “就是有一件事情，我是今个儿才注意到的。秦王府的世子年方十五岁，两位妹妹也是到说亲的年纪。四郎你说说，依着王妃待侯府的亲近，两位妹妹的婚事上王妃会不会帮衬一回。”杜绵绵说的隐晦。
  朱弘光也是听懂。朱弘光说道：“一切要看父亲的意思。祖母若是知道有这等好事，祖母一定是开心的。便是二哥那儿也会乐见其成。”
  “其时依照我的看法，三妹妹、四妹妹像大姐姐、二姐姐一样的低嫁未尝不好。”朱弘光觉得低嫁更好。他说道：“侯府大院里都有纷争，更何况王府之内。妹妹们低嫁的话，娘家才能给她们撑腰。一旦高嫁，一切就得看妹妹自己的能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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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次日, 杜绵绵在庆晖堂、庆熙堂请过晨安后，她得着长辈们体谅孕妇的不容易。她能够先回自己居住的稻香轩，而不必守着什么儿媳妇的立规距。此时陪在杜绵绵身侧的是一起回稻香轩的朱弘光。
  “四郎今日不出门吗？”杜绵绵知道近些日子书铺的生意不错，朱弘光很多时候对于打理这一份产业的兴趣颇大。今日不出门倒是有一点出乎杜绵绵意料之外。
  “我陪陪你, 陪陪咱们的孩子。”朱弘光这时候与杜绵绵一起散步似的回稻香轩。朱弘光搀扶着杜绵绵一起漫步, 一路上夫妻二人是遇着好几拔的侯府丫鬟与婆子们。这些下人远远的瞧见稻香轩的四爷、四奶奶，都是行一礼, 再是避开让道。
  朱弘光不在意这些下人, 杜绵绵倒是温柔的回一个笑容。杜绵绵瞧得出来这些丫鬟婆子们的眼中，多数都是羡慕的望了她的肚子一眼。
  最近侯府的一些流言碎语杜绵绵是听到的。只是杜绵绵懒得理会。杜绵绵更多的还是琢磨着书铺的一些小事儿以及秦王府将要召开的赏花宴。
  “在想什么。”朱弘光瞧着妻子的眼神有些迷茫模样, 他就知道她的脑中思绪一定又是放飞到不知道去哪儿。
  “啊，我就是想到赏花宴。”杜绵绵笑着回一句。
  “到时候你去参加就是，想是依着侯府的体面，应该没人会当着面为难你。哪怕你夫君我啊就是一个白身。”朱弘光把自己是白身这事情当一个梗，时不时的他就拿出来自嘲一下。
  怎么说呢，朱弘光觉得自己都不在意, 自己躺平任嘲。那么就不用在意别人真的嘲笑一下。毕竟人都越是在意什么，越是容易被人拿捏着当软肋。
  “我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啊。”杜绵绵的手是轻轻的握紧丈夫的手, 她笑道：“你能有更多的时间陪陪我，陪陪孩子们。更何况你打理书铺，打理的非常好。我得着娘家的家书，长辈们都说你有一幅善经营的好头脑, 我一眼扫过去时, 好家伙的家书里全是夸赞你的话呢。”
  “是吗。”朱弘光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显然他很高兴自己的一点点小事业得到别人的认同。活在人世间，没谁会真的不在意别人的评价。只是朱弘光有些时候装的不在意, 他是把自己保护起来。
  夫妻二人一走远。院子里的粗使丫鬟就是与身边人在议论着话。
  “四爷、四奶奶的感情真好。四奶奶真有福气。”
  “四奶奶一嫁进侯府就怀上子嗣, 那自然是有福气的贵人。”
  “可惜三奶奶还是官宦人家出身, 三奶奶在府上的日子瞧着没四奶奶过得舒坦。在太夫人、夫人的跟前，四奶奶比着三奶奶多有体面啊。”
  “嘘……”有人在打手势。
  那一个嘴快的丫鬟是比较一下侯府上的三奶奶贾氏、四奶奶杜氏，就让身边人是一个捂嘴的动作。
  “你浑说什么，奶奶们多尊贵的身份，哪是咱们可以议论的。你想被赶出府去吗。”
  “我就跟你说说，咱们是姐妹呢，表姐你肯定不会去告状的。”多嘴的丫鬟还是倔强一回。
  “跟谁都不行。咱们若不是嫡亲的表姐妹，我是懒得理会你这一个多舌的。总之往后你莫要议论奶奶们的事非。咱们只是粗使丫鬟，咱们往后的前程就是升着一等的大丫鬟。奶奶们什么样的精贵人，咱们又是哪个牌子上的小人物，多嘴多舌会惹祸事。”这一个做表姐的粗使丫鬟还是在表妹的手上拧一回。
  “走，走走。咱们赶紧去上差，不能在这里继续多舌。”
  “……”多嘴的丫鬟没敢再多舌讲什么，二人就是一起离开这一处院子。
  被人议论的杜绵绵是随着丈夫朱弘光一起回到稻香轩。
  至于另一位被议论的晴三奶奶贾氏这会儿还在侯夫人魏氏的跟前立规距。
  晴三奶奶贾氏在陪着侯夫人魏氏捡佛豆。这等活计当然是亲手做最有诚心。侯夫人魏氏是给过逝的长宁郡王祈福。
  晴三奶奶贾氏纯粹是侯夫人魏氏打着让儿媳孝顺的由头，那是掬着儿媳在身边一起捡佛豆。
  一边捡佛豆，一边念着经文。晴三奶奶贾氏的精神头并不是太好。这些日子侯夫人魏氏让她立规距，一码一码的在明面上都是孝道二字压着。
  晴三奶奶贾氏被折腾的是有苦说不出。这日子过的挺是难熬。
  “啪嗒”一声响。晴三奶奶贾氏没拿稳手中捡起的佛豆，豆子又是落回去。
  在佛堂里，侯夫人魏氏耳朵尖，她听一个清楚。侯夫人魏氏扭头，她瞧着庶子媳妇贾氏的动作，她说道：“佛主跟前最讲诚心，弘晴媳妇，今日你加抄十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是，儿媳记下了。”晴三奶奶贾氏赶紧应下话。《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字数不算多，就区区二百六十字。搁着加抄十遍不过二千六百字。
  晴三奶奶贾氏知道侯夫人魏氏这一个婆母一直是钝刀子割肉，从来是不会沾着明晃晃的血腥味儿。不过嘛，一旦晴三奶奶贾氏有什么失误之处时，侯夫人魏氏就会层层加码。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晴三奶奶贾氏一定吃暗亏。
  一天一天的立规距，晴三奶奶贾氏休息不够，自然是气色不太好。侯夫人魏氏又是多给三房莲子轩的姨娘们送上补品与脂粉，再是赏些好衣料，让绣娘给这些姨娘们做些漂亮的衣裳。
  晴三奶奶贾氏一脸憔悴，这些姨娘们打扮的越来越漂亮，侯夫人魏氏安排的漂亮丫鬟一个一个的继续往莲子轩里塞。
  晴三奶奶贾氏这儿在婆母跟前立规距，在朱三爷跟前自然就是少着精神头去迎合。于是姨娘与漂亮的丫鬟们跟飞蛾扑火一样的，那是前扑后继的往朱三爷跟前凑。
  侯夫人魏氏的法子并不新鲜，从古至今的高门出身的婆母们都是喜欢这一招。招老不怕，就是效果特好。
  食色性也，谁让这世道里的真君子太少。不是谁都可以当柳下惠，都能坐怀不乱，能拒绝得了美人情深。就朱三爷怜香惜玉的性子，晴三奶奶贾氏能瞧见的就是侯夫人魏氏给她的苦头，她是越吃越难受。
  近些日子里，晴三奶奶贾氏已经很是遭不住，她都已经开始失眠。偶尔里晴三奶奶贾氏也会想啊，她究竟应该不应该继续的支持夫君朱三爷去奔赴官场路。
  要知道男人得着权利后，那是魅力更无限。她在婆母跟前越立规距越憔悴，晴三奶奶贾氏很怕她成为昨日黄花，到时候小妖精去讨好朱三爷，她就是当着后宅的失宠主母，是人老珠黄的给新人腾位子。
  奈何每一回这般想时，晴三奶奶贾氏又会想起两个妯娌世子夫人程氏，明二奶奶冯氏，想着两个妯娌一出现在各家的聚会时都是诰命太太的打扮。她呢，亦是出身官宦人家的姑娘，却是一幅白身女眷家的打扮。
  那等明晃晃的对比，晴三奶奶贾氏还是受不住的。她的自尊心遭不住。在这一点上晴三奶奶贾氏跟夫君朱三爷是非常有共同语言的。
  稻香轩，在午时，杜绵绵加一餐。她与夫君朱弘光一起用过餐后，还是讨论一下彼此小说的剧情。
  杜绵绵继续《白狐传》的第四卷 ，胡大侠这一位狐仙是与赴京赶考的许熙臣一起出发，一路又是破案子，又是做好事，最后就是京都的风云聚会。
  朱弘光则是开始他的《风尘侠客》的第二卷 。两个人在小说上都是努力奋进的夫妻，这时候聊起彼此的创作大纲与细纲来，各有各的看法，算是取长补短。
  “四奶奶，李家二奶奶给您送来贴子。”奶娘进屋后，先是行一礼，然后递上一份请贴。
  “李家二奶奶是谁啊。”朱弘光还是随口问一句。杜绵绵一个白眼儿给丈夫朱弘光。杜绵绵打趣道：“四郎是贵人多忘事，李家二郎是谁啊，自然是杜家大姐夫。李家二奶奶还能是谁，就是杜家大姑娘，我的娘家大姐姐。”
  “看我，我一时没反映过来。”朱弘光赶紧的回一个微笑，他还是伸手拍一拍自己的额头，他假装自己就是一时没记起来，这脑袋里的人物还没有对上号。
  “哈哈哈……”杜绵绵捂嘴偷笑。她当然不会生气，她就是与夫君打趣一二。
  “反映过来就成。”杜绵绵收敛笑声后，她是假装一本正紧。
  “是，娘子原谅则个。”朱弘光还是站起身，还是唱一句戏词儿。杜绵绵捏个兰花指，她笑道：“讨厌。”
  说完，杜绵绵赶紧收回自己的兰花指，她说道：“我果然不行啊，这般总觉得有一点点的别扭。”
  杜绵绵拆开请贴，她一瞧，原来是堂姐杜贞贞在十月初十生下长子。这是杜绵绵的外甥要办满月宴，这不，李家的请贴就是送到忠勇侯府。
  “四郎，你瞧瞧。”杜绵绵把请贴递过去。朱弘光坐下来，他接过一看，他说道：“你想去，那就去。”
  “若我不想去呢。”杜绵绵笑问一句。朱弘光回道：“那就随一份礼，意思意思一下就成。人不到，礼总到了，也是给着大姐夫一家子体面。”
  人没到，礼送到。这就是双方都有台阶下。这等人情往来就是看着彼此的地位。
  忠勇侯府的地位高高在上，没必要把姿态摆的太低。李家那等商贾人家，若不是李二郎与朱弘光是连襟，李家的请贴压根儿就递不进忠勇侯府的大门。
  “算了，我琢磨着还是去一趟吧。”杜绵绵回一话，她道：“都是杜家的女儿，我总要给大姐姐做一份体面。如此大伯和大伯娘，赦大哥和大嫂嫂那一边才会显得更亲近一些。”
  “也是，杜家大房待咱们是不薄。”朱弘光想到的是这一位媳妇娘家的伯娘，那给媳妇的添妆不薄。毕竟一间京城铺子，不是哪一个隔房的伯娘都舍得添给高嫁的侄女。
  更不肖说书铺开张，大房又是伸出援手的不求回报。朱弘光还是念着杜家大房的一份人情。
  “你若想去，我去跟祖母求一回话。想是祖母那儿同意就没有问题。”朱弘光对妻子杜绵绵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杜绵绵点点头。
  当天的夕食前，在到庆晖堂、庆熙堂一一请安后。
  朱弘光和杜绵绵是在庆熙堂里多留下一会儿，还是与太夫人司徒氏递一个小话儿。
  “祖母，杜家出嫁的大姑姐在十月初十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大姑姐的夫家想举办一个满月宴。我琢磨着媳妇要生了，这准备去沾一沾喜气，我也想得着一个儿子呢。”朱弘光捡着好听话。沾喜气，哪一家的长辈都乐得听一回这等理由的。
  “祖母，您给同意一回，让我陪着媳妇一去参回满月宴，我还打算陪着媳妇一起抱一抱那大胖小子。”朱弘光笑着提一话。
  太夫人的目光是扫一眼杜绵绵，她瞧着杜绵绵是低眉顺目的坐边上不多嘴儿。太夫人说道：“成，这事情我同意了。你们夫妻一起去抱一抱外甥。我是盼着稻香轩今年添丁进口。”
  在太夫人的眼中，小孙儿朱弘光的年岁不老小，确实是缺儿子的时候。太夫人心头还是理解小孙儿想抱儿子，想当爹的心态。
  这等时候太夫人当然就不会阻拦孙儿和孙媳妇去沾一沾别人家刚出生男丁的喜气。都说沾喜气，同喜同乐。太夫人是盼着侯府开枝散叶，盼着子嗣昌盛。侯府哪一房添着曾孙，那都是与太夫人血脉相连的小辈儿。
  “孙儿谢祖母成全。”朱弘光一脸笑容，他是赶紧的回一话。
  太夫人这儿同意，当然还要给管着府务的世子夫人程氏那儿提前的递一个话。一些人情往来嘛，朱弘光是特别的鸡贼，他可不会私人掏腰包。能打一打侯府帐房上的主意，朱弘光从来就是掏一掏公中的便宜去沾一沾光彩。
  次日，稻香轩里，杜绵绵的奶娘得着吩咐一大早就差人去李家送信儿，去杜家送信儿。这等送信的举动自然是提前给消息，李家的满月宴朱弘光和杜绵绵夫妻都会参加。
  京都外城，杜宅。
  大太太顾氏得着忠勇侯府送来的信儿，她是高兴一回。她与儿媳大奶奶全宝珠说道：“二侄女是一个念情份的，这一回她能参加贞贞长子的满月宴。贞贞在李家就能更得脸面，更有底气。”
  “是啊，二妹妹最是懂得体贴娘家人。”大奶奶全宝珠亦是同样的看法。全宝珠一边回话，她还是一边抚着肚子，她的心情不错。主要还是大太太顾氏请产婆来看过胎，都说大奶奶全宝珠这一胎是一个儿子。
  这让大太太顾氏有底气，大奶奶全宝珠更是有底气。
  “走，咱们去老太太的院子。我得跟老太太商量一回贞贞长子满月宴的礼单子。”大太太顾氏显然还是想掏一掏老太太的私房。她是盼着杜家能给女儿杜贞贞多涨一点儿体面。
  大奶奶全宝珠又不傻，她有一点看懂大太太顾氏的用意。只是她不会多话，这毕竟是长辈们之间的事情。
  杜家老太太的院子里，大太太顾氏和大奶奶全宝珠到后，二人给老太太行礼问安。
  “不必多礼，赦哥儿媳妇怀着身孕，赦哥儿媳妇你的肚子大了，你赶紧的落座。”老太太让大孙媳妇赶紧的坐下。
  全宝珠谢一话，她对着二太太赵氏、三太太崔氏又是福一礼后，这才是落座。
  “赦哥儿媳妇最是懂礼的人。”二太太赵氏夸一句。
  三太太崔氏笑着回一句，道：“二嫂说的对，赦哥儿媳妇是懂礼知礼的人。”
  “行了，一家人也不必过份的掬礼。”老太太摆摆手，她说道：“老大媳妇，我们刚议着贞贞长子的满月宴。你和赦哥儿媳妇来的正巧，就是议一议咱家要送的礼单子。你是掌家媳妇，你自然要操办起这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