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黄粱 第79节
作者:春与鸢      更新:2023-04-17 13:42      字数:2275
  “会吗?”他问。
  梁风看着面前的黑白键,摇了摇头。
  随后,目光朝后看去:“你教我?”
  沈颐洲无声地看着她,“梁小姐用什么做报酬?”
  梁风双唇轻柔地抿起,靠近他,吮了吮他的唇瓣。
  “这个。”她说。
  沈颐洲笑着盯住她,舔了舔自己的唇,而后将烟重新衔住,两只手分别搭在了她的两只手上。
  这样安静的凌晨,昨夜暴雨刚过,此刻窗户大开,带来柔软而又潮湿的凉意。
  他胸膛温热的气息,稳妥地烘着她的后脊。
  手臂贴着手臂,指尖绕着指尖。
  触及,又分离。分离,又触及。
  “按这里吗?”她总是问。
  他回答的气息便轻柔地洒在她的颈间。
  弯起的眼角再未放下过,黑白琴键里传出愉快的声响。
  而后,变得断断续续。
  他吻在她的后颈。
  而后,传出长久的空白。
  她双手摁在琴身。
  而后,她弹奏出一支只属于她的凌乱的、破碎的、激烈的曲子。
  没有章法,没有乐谱。
  却叫她彻底沦陷。
  最后,她看见沈颐洲手指的飞快地在琴键上飞舞。
  梁风近乎痴迷地说不出话,只无声地看着。
  看见他手指停下来的片刻,再次送上自己湿漉漉的唇。
  “学会了吗?梁小姐?”他在她耳边戏谑地问。
  梁风笑得身子发抖,“刚刚我弹得不好吗?”
  “太好了。”沈颐洲吮她的耳垂,也用手抱住她的身体,防止她着凉。
  “沈老师下次开班教人弹钢琴吧。”梁风依偎在他怀里,双手抱住他脖颈。
  沈颐洲笑得胸膛发振:“专门教你不好吗?”
  “我哪有这个福气呢?”
  沈颐洲重新点了一支烟,语气淡然:“只要你想,你就有。”
  梁风抬眼去看他。
  青色的光线柔和地照在他的脸庞,此刻他神色几分松弛地看着自己。欢/爱过后的情绪变得慵懒、变得迟缓,也变得尤为平和。
  她嘴巴微微凑近,他就知晓她的意思。
  她低头轻吸一口,又重新送回到他的嘴里。
  如此循回往复,像一场无声的梦境。
  直到他忽然低声开口,轻轻地叫她的名字。
  “梁风。”
  梁风身子一滞,眉眼缱绻地问他:
  “什么事?”
  薄淡的烟雾里,他目光变得悠长。空气愈发潮湿,才发现原来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昨天晚上,你喊我的名字。”
  梁风静在原地。
  “结束的时候,”沈颐洲把烟拿在手里,目光沉沉地看向梁风,“结束的时候,你喊了我的名字。”
  梁风口齿轻轻咬住,察觉一股更冷的气息将他们分离了。
  “你有话对我说?”沈颐洲淡声问道。
  手臂轻轻地从他的脖颈上拿下了,只觉得窗外的雨势大了起来。
  噼里啪啦,从未关的窗户猛烈地砸了进来。
  黑暗中,那些明亮而刺眼的消息变得更加清晰。
  不是没想过,他为什么又回来找自己。
  和赵轻禾分手后多年,他身边其实从未缺过人。
  所以眼下即使他又重新来找她,那又算得上什么呢?
  比起赵轻禾,她不过是一时欢/愉,一时兴起,一时镜花水月,一时黄粱一梦。
  于是——
  “没有。”她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
  沈颐洲长久地看着她,听见她又说了一遍:“没有。”
  笑声于是从他的胸腔中低低地溢出,梁风看见他重新衔上了烟。
  目光转去未关上的窗口,不再看她。
  嗓口似被巨大的刀片划割,浓烈的血腥味在她的嗓口蔓延。
  “我想……去洗澡。”
  落荒而逃,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也就放手。
  每步都似走在泥泞的沼泽,下一步也许就坠落深渊。
  轻易忆起那时她被送上云霄,巨大的快/感在顶峰带走她的理智。
  于是差点脱口而出,于是差点酿成大祸。
  梁风恍恍惚惚地重新走进卧室,而后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看见模糊的日光从窗边照来,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空荡荡的屋子里,再一次响起了琴声。
  梁风望着无人的门口,心头止不住地发颤。
  闭眼,听见那些破碎的、凌乱的、苍白的音符,像是一颗颗透明发光的玉石,从他曾经用力拥过她的地方落下,弹跳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每弹跳一次,身上就多出一根裂痕。
  最后,弹跳到梁风的身边。
  碎成一地冰冷的日光。
  作者有话说:
  我考虑了一下是继续日更几天,然后断更十几二十天,还是隔日更,最后觉得隔日更会比较好一些,大家不会对剧情忘得太过彻底。所以从今天开始隔日更,还是晚上八点!感谢大家的理解,真的特别特别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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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四十一/爱与死
  梅雨季节, 如约而至。
  凌晨时分的暴雨轰轰烈烈,把琴房浇成满地狼籍。
  梁风洗完澡,套上了一条黑色的裙子。
  走回卧室的时候, 发现沈颐洲已重新坐回了院子里。
  天光朦胧,因还下着绵绵细雨的缘故,一切都显得不盛明朗。
  像某个醒来时记不太清的梦境, 耳边没有声音。
  梁风站在卧室里看了他很久。
  惶恐、愧疚、懊恼、不舍, 终究在长久的凝视中恢复了平静。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这趟为何而来,也不会再次犯下昨晚的错误。
  唇边艰难地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梁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庭院去了。
  推开木门,潮湿的空气便在一瞬间将她完全地裹挟。
  带这些冷意的雨丝簌簌搭在她赤/裸的面颊和四肢, 也带来微凉的镇定。
  双脚踩在柔软的草坪上, 梁风走到了沈颐洲的身边,蹲下。
  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然后安静地点燃。
  沈颐洲垂眸看着她,看见她抬眼朝他无声地笑笑,然后起身走去了另一把椅子。
  雨丝还在一直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