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作者:三千琉璃      更新:2023-04-17 14:20      字数:4284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如若是平时,她一定不会这么乖乖地“认错”,眼下实在是太反常了。这让他有些担心。
  阮婉知道,这种时候她可以说“没什么”,如若她不想说,他就算在意也是绝对不会逼问她的。只是,真的能够隐瞒吗?
  她不能。
  她沉默了片刻后,最终下了决定,抬起头说:“刚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沈子煜心中骤然一紧,他也不知道这份心悸从何而来,只是突然就……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预感”吧。他声音有些干涩地问:“谁的电话?”
  阮婉深吸了口气,回答说:“是……杜锦年。”
  “……”他抓着她双肩的手骤然一紧,几乎是立即,他注意到了她有些吃疼的表情,连忙松开手,低声说,“抱歉,软软,我……”
  他的话音顿住,该说些什么呢?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就能让他如此失态。它是他心中的“禁忌”,以至于他甚至于不知道该不该去问,那个电话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想起了一切。”说完这句话后,阮婉阖了阖眸,觉得老天还真是擅长开这种性质恶劣的玩笑。
  短短的九个字,对沈子煜来说,宛若晴天霹雳。他因此而头晕目眩的同时,心中却涌起了一种宿命感——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能与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与他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毫不夸张地说,如若他没有获得上辈子的记忆,继续懵懂愚蠢地过下去,最终的结果不会比上辈子要好上多少。好在上天待他不薄,即使辛苦,他也终于抓住了她。可偶尔,他也会想,如若恢复记忆的人不是他而是杜锦年呢?结果是不是会截然相反。
  然后他就不敢也不愿意再想下去了,每多想一点,都更蚀骨噬心几分。
  他近乎绝望地想,窃来的幸福终究无法长久吗?
  他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一不小心就忽视了她紧接着说出的一句话——
  “他说,他想见我一面。”
  他没听到这句话,只是隐约间觉察到她说了些什么,然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想怎么做?”
  婉婉,你的决定是什么?
  他紧紧地盯着她,深深地注视着她,想要从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言语她的行为中汲取到足够多的力量与信心,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她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这一刻,两人的想法发生了偏差。
  在阮婉看来,他问的是“你要不要去见他?”,说实话,她有点纠结。
  事到如今,哪怕杜锦年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一切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这一点,她早就意识到了,不知不觉间,她真的没有从前那么喜欢杜锦年了,原本属于后者的位置,已经被一个名叫“沈子煜”的家伙占据了——这家伙就像只八爪鱼一样,既黏人又霸道,占据了那些空间还不够,挥舞着触须缠绕住她的心还不够,贪心又努力地每天继续进行着扩张。她在他的“威逼”下,步步后退,简直可以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
  但话又说回来,她上辈子真的欠杜锦年良多,他说要见她一次,哪怕是为了完整地画上句点,她也的确应该赴约。
  但是沈子煜这家伙……
  绝对会超级在意啊!
  爱上这种醋意超级大的家伙,有时候真是让人头疼呢。如果他真的极力反对,她……
  “如……”
  而在沈子煜看来,他问的是“你的选择是什么?”——在知道了他恢复上辈子的记忆后,她想要怎样做呢?是继续和他一路走下去,还是……
  然后,他看到了她的犹豫。
  他的心,立刻沉入了谷底。
  她的动摇,让他如处冰窖。
  他用尽一切去珍惜呵护疼宠她,只要能给的,他都给了。最终,却抵不过一句“他恢复了记忆”,只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她驻足犹豫,如何不让他心生绝望。
  其实如若他稍微冷静一些,或者多和她说上几句,这种误会也许立即就能消除。然而正如他之前所意识到的那样,“杜锦年”这个词,已经不是她心中的禁忌,却依旧是他心中的魔咒,所以他在这样的刺激下,完全失去了分辨和思考的能力。
  所以,他选择了逃走,在她再次开口之时。
  这种怯懦的行为,向来是他所不屑的。但此时此刻,他真的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任何可能会将他立即打入地狱的话语——他一直将滚烫的心毫无掩饰地袒露于她眼前,所以只要她想,随时都能轻易地杀死他。
  死亡在前,垂死挣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阮婉有些发懵,她只是说了个“如”字而已,他为什么会转身就走?
  “等……”她下意识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他却轻易地将她的手甩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被甩在原地的阮婉呆呆地站着,直到听到关门上才如梦初醒,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她只是想说“如果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啊,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他?
  还是不该太在意他的感受?
  这家伙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第214章 你死定了
  落荒而逃的沈子煜在外面茫然地转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傻事,可哪怕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暂时还不想回去。
  就在此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孟庭斐的。后者是来约饭的,并且强烈要求前者带上“嫂子”。
  “你在哪?”
  “我?在华江。怎么了?”
  “我现在去。”
  “……哈?等——”孟庭斐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电话中传来的忙音。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手中的电话,心想这是什么情况?沈老大这家伙自从恋爱后完全变身成了“安分守己的家庭妇男”,一到晚上就乖乖地在家守着小媳妇不肯挪窝,想约他见个面简直是千难万难,怎么突然……而且他这里也不是适合见客的环境。
  他挂断电话,站在门外发了一下呆才推开门,就看到最近新交的女友走过来,双手挽着他的臂,娇嗔着说:“孟少,怎么那么久?大家都在等你呢。”
  他向来交际广泛,时而像现在这样叫上几个能喝的上酒的“朋友”,再带上各自最近新交的小女友,喝喝酒high一high。但他也很清楚,沈老大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完全不喜欢这种环境的。
  沈子煜来的比孟庭斐想的还要快,他原本还算好了时间,说到时候提前去门口蹲等,结果雷厉风行的某人居然直接就闯了进来。
  沈子煜的到来毫无疑问惊扰到了屋中情绪正热烈的众人,但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在意这种事,他只是微皱着眉对孟庭斐说:“我有事问你。”
  包间中的温度很高,沈子煜又是天生体温就高的类型,才站了一小下就脱去了身上的大衣。
  一片冷场中,孟庭斐快步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大衣随手挂好后,回头冲其余人寒暄了几句,拖着沈子煜就去了一旁的隔间。
  门关上。
  音乐声亦被隔绝。
  屋中瞬间一片寂静。
  两人各自坐下。
  数分钟后,孟庭斐无奈地问:“沈老大,你说有事想问我,到底是什么事啊?”一直保持沉默只会让气氛越来越尴尬好么!
  沉默。
  还是沉默。
  孟庭斐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讶地问:“你和阮婉吵架了?”
  “……”
  “居然真的吵架了啊……”孟庭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也会吵架?”他细想了下,也不是没可能,关系再好的恋人也难免发生争吵,这是正常现象。或者说从未吵过那才叫不正常呢。不过重点是,“你们这次吵的很严重?”
  沈子煜不是不想说,是真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说不出口。
  如果真是吵架反倒好了,问题是他连吵的勇气都没有,就直接落荒而逃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我就直接问了。”孟庭斐轻咳了几声,问道,“你想和她分手?”话音刚落,他就被瞪了,恶狠狠的那种。
  孟庭斐轻嘶了声,无语道:“我就是问问而已,你用不着摆出这种凶脸吧?”好像分分钟会冲上来把他撕碎似的,太可怕了。他接着说,“那么第二个问题,你还在生她的气?”
  沈子煜想了想,回答说:“有一点。”
  他没撒谎,他的心中的确是有失落抑郁没错,却并没有因此而太生她的气。究其原因,大约是她的地位早就凌驾于他的个人情绪之上了吧。
  “方便告诉我,你们吵架的原因是什么吗?”
  沈子煜犹豫了下,吐出了三个字:“杜锦年。”
  孟庭斐再次嘶了声,只觉得牙疼:“他们背着你死灰复燃又搞在一起了???”难道说沈老大备胎转正后又再次惨遭遗弃?那可真是太惨了!
  然后,他就又被瞪了。
  “婉婉不会这样做。”沈子煜用眼神警告孟庭斐,如果再说这样的话,朋友没得做。哪怕他现在妒火翻涌,也对她有着足够多的信任。她不是这样的人,否则今天也不会选择对他实话实说了。
  孟庭斐只觉得自己又被秀了一脸,整个人都是大写的生无可恋——这两个人明明吵架了吧!是吵架了没错吧!为什么还能喂他一口黄金狗粮啊?太不对劲了吧!
  “这么说吧。”孟庭斐沉吟了下,说,“我虽然不太了解具体情况,不过,阮婉不是随便的人。”否则沈老大也不会追得那么辛苦了,“她能下定决心和你在一起,就必然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觉悟。……话说回来,杜锦年是怎么搀和进来的?你是看到她和杜锦年见面还是怎么了?”
  “……”
  脑子从听到她口中吐出“杜锦年”这三个字时就已经停转的沈子煜,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是的,恢复记忆的杜锦年约她见面,然后她告诉他了。
  她的行为本身,分明已经表现出了态度。
  而他却……
  他立即站起身来,快步朝门口走去。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几分钟前,阮婉打了电话过来。
  从沈子煜离开后,阮婉就一直有些坐立不安,她的心情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哭笑不得,这么说吧,她觉得刚才的场景简直就像是“夏天到了,主人拿出了剪刀想要帮家里的长毛汪修剪一下毛发,结果它却误以为主人要帮它施以宫刑,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这都什么鬼啊!
  这种一言不合回头就走的破毛病,一定要让他改了!要是形成了习惯,她以后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而且大晚上的,他开着车到处晃荡,精神又不集中,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万一跑出去喝闷酒然后……然后发生了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怎么办?
  她是越想越担心越想越糟心,最后干脆打了电话。
  沈子煜的手机是揣在大衣口袋中的,而他的大衣被孟庭斐挂在了外间,于是乎……
  第一个听到手机铃声的不是他本人,而是包间中某位有些喝多了的女子,头晕脑胀的她听着铃声一路往前,最后很是干脆地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了那只手机,接了起来:“喂~哪位~~~”
  电话那边的阮婉听着这一波三折的女声,沉默了片刻后,挂断了电话。
  “璐璐,怎么了?”屋中有人问。
  “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女子挥舞着手机,歪歪扭扭地走了回去,“结果不说话就挂了。”
  “你手机不是在桌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