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玲没在家，彩霞和任可欣一个洗衣服一个在照顾妹妹。
  她俩习惯一样，从早到晚不停干活。
  两人一见到他，眼角就笑起来齐声说：“咚咚，你回来了。”
  “嗯，三姐，心心，我回来了。”
  他把装着糕点和糖的袋子放好，妹妹见了张着手要，嘴里发出咿咿呀呀得声音，张卫东捏着肉肉的小脸问她：“妹妹，你想我没有啊？”
  小丫头的眼睛却只看着袋子不放，从彩霞的怀里使劲往外挣。
  张卫东打开糕点拿出一个抱住她说：“哎呀，胖这么多了，还光想着吃。”又拿着糕点馋她说：“你想不想吃？”
  妹妹嘴巴朝着糕点直接咬过来，他的手一偏拿开了，妹妹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彩霞说：“你别馋她，才哄好的。”
  逗了一会儿，张卫东这才把糕点放在她嘴里，小丫头吃到东西，马上不哭了，发出咯咯笑声。
  “你是个小馋猫，是不是啊？”
  妹妹只顾闭着眼吃东西，哪有功夫理他。
  他又对院子里正在洗衣服的任可欣说：“心心你别总干活，我带了很多糖和吃的呢，快擦擦手过来吃。”
  任可欣说：“咚咚，我不饿呢，给三姐和妹妹吧。”
  “妹妹那么小能吃多少，三姐，你也快来，不然灯二姐回来她一个人就吃光了 。”
  不知道为啥，不好的评价总是对着张琳。
  “好的。”彩霞答应着，却又去帮任可欣拧衣服晒衣服，为别人着想的习惯一直改不了，不舍得吃，所有的东西都要留着给兄弟姐妹，至于她自己，永远是排在家人最后面的那个。
  任可欣的气色变得很不错，在家的日子应该过得去，脸上泛出了健康的肉色，枯黄的头发也变黑了许多，个子好像也高了些。
  但她有个毛病，不管家里的谁都不能注意她，只要看她，就会茫然无措，像个受惊的小兔子，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
  姑姑的虐待和原生家庭的伤害，让她内心无比脆弱，所有外表的强大就像一张纸，一捅就破。
  关月玲最心疼她这个表情。
  小时候受到的伤害，需要一生的时间疗愈，任可欣受了那么多常人难以承受的折磨，表面还能那么阳光，她已经足够会调理了。
  不过张卫东希望她别再掩藏自己，勇于表达真实的想法，这样才能早点忘掉以前的一切，重新生活。
  妹妹拿着了一个软软的糕点，小手抱着不放。
  “妈呢？”
  “在西边菜地呢，春天能种菜了，在翻地。”
  那时候每户农家还是有几分菜地的，不过当时的种子难弄，种菜不容易。
  张卫东在县种子供销社买了不少菜种，她准备趁有空全都种上，一大家子人在城里什么都要买，她心疼儿子的钱。
  以张卫东现在的体力一直抱着妹妹，是不能的，交给彩霞以后，走向了西边，关月玲明明看见他了，却不回头装没看见不理他。
  张卫东笑，她的锄头明明比刚才动的要快很多。
  “妈，我回来了。”
  关月玲并没有停下来，反而赌气更大力锄地说：“哼，你还知道有这个妈呀，这么久不回家，小没良心的。”
  “那怎么会忘，你可是我亲娘，我天天做梦都想你。”
  说着走过去抱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干活。
  关月玲这才原谅他，放下锄头捧着他的脸说：“怎么瘦了？你奶天天不给你吃饭呀？”
  呵呵，婆媳关系一直是人世间最大的难题。
  “怎么会，我奶天天给我弄好吃的，三婶也经常给我送好吃的，我长高了，不瘦。”
  关月玲比划他的个头说：“好像是长高了，不过黑了瘦了，在城里累坏了吧。”
  “不累，就是想你。”好好弥补母亲的缺憾，是张卫东最大的心愿，他本来不擅长这些，但是看着还年轻的母亲，又有什么做不得的。
  关月玲心疼儿子，她是见识过张卫东没日没夜装电视机落地扇的说：“晚上妈给你做饺子，多吃点，长得高高的。”
  “好，妈你先别干了，回家歇歇吧，开春了，生产队的活快要开始干了，你要养好身体才行。”
  “这点活算什么，大家不是都这么干的，就你妈娇气不能干嘛？剩得不多了，你先回屋歇歇去，我等会就回家。”
  “我不进去，我就在边上看妈干活。”
  关月玲笑了说：“好吧。”
  很快收拾好了菜地，关月玲牵着他的手往家走，张卫东遗憾地说：“今天才是星期五，大姐明天下午才回来，快要高考了，她急坏了吧。”
  “我也担心呢，你有空说说她，别天天学到那么晚，眼睛都坏了。”
  “大姐不会听的，她一直说要考上大学以后挣钱让我就在家呆着啥也不干。”
  “她整天就惯着你，男孩子怎么能待在家不干活。”
  走进去，任可欣就端了盆水过来，关月玲心疼的说：“心心，别像你三姐似得，天天不闲着。”
  “我不累，妈。”任可欣笑着跑开了。
  说也没用，她嘴上不说，实际却总想多干活，藏在心里的恐惧，以为多干活就能安心留在家里。
  关月玲休息了一会就开始剁饺子馅，她知道张卫东不喜欢加了很多白菜萝卜的，就放了二棵大葱和一把韭菜，丁零当啷的剁。
  张卫东说：“妈，听说沈奇宁家的院子开始做了？”
  关月玲谨慎得问：“你问这干什么？”
  “我想把咱家的房子推倒重盖。”老话重提，冬天的老屋冷得像冰窟窿，张卫东不忍心手上明明有钱，还要让家人受罪。
  关月玲手里的菜刀顿了一顿说：“可以，你想盖什么样的？”
  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张卫东说：“咱家有六间的宅基地，我想盖四间，全部拉上院子，再盖三间偏房，二间门房和厨房，”
  关月玲冷笑说：“看来想了不是一天了，你算过盖这么大要花多少钱吗？”
  “算过，全部用红砖到顶，上面用瓦片，大概二千五差不多了。”
  “你知道要是这样盖有多张扬吗？”
  “花自己的钱盖自己的屋，张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