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个必要。”
  出乎意料地，蒋诗英拒绝了周慧的提议。
  她斜倚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司机那里没有实际证据，电视台那个人肯定也会和叶仪站在一边。”
  周慧着急了，“可是我们有大厅监控视频——”
  对上蒋诗英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
  监控视频是李芸给的，但她肯定不希望这件事爆出去。
  这只能作为她交换给蒋诗英的一个人情，不能拿到明面上来。
  “在这个圈子里，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蒋诗英虽然瞧不上李芸的行事作风，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这样的人迟早会步步高升。
  如今李芸对她还算有三分“愧疚”，这个人情得好好留着，指不定哪天还能派上用场。
  周慧有点沮丧，“难道就这么算了？明知道是叶仪在捣鬼，就这么放过她？”
  “谁说我要放过她了？”蒋诗英眉梢一扬，不屑地撇撇嘴，“我只是不耐烦跟她用同样的手段互撕，显得我多没档次啊。”
  ——她已经息影二十多年了，她身上占比最大的标签不是“影后”，而是“董事长”。
  “去找几个专业的财务人员，查叶仪工作室的财报和税务情况——如果她的税务没问题，就去查她老公的。”
  周慧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干！”
  全程旁听的江黎九也是一脸震惊加佩服。
  蒋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釜底抽薪的大招啊。
  税务问题是任何明星都无法跨越的高压线，沾之必凉。
  但在这个高薪的畸形圈子里，阴阳合同，花式避税已经成了常态，没几个明星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税务没问题的。
  “干嘛都这么看我？”蒋诗英得意地勾起唇角，“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很完美，可能我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吧。”
  江黎九突然觉得这次来录综艺，赚到的不止是通告费。
  她能跟在蒋诗英身边，学到这么多为人处世的知识，这才是最珍贵的。
  就算将来离开蒋家，这些都是她独自生活的底气。
  “对了，钱主任不是还想跟我合作吗？”
  蒋诗英又想起这一茬，敲着茶几沉吟，“你问问他，如果盛世集团愿意捐一批aed设备投放到全国各大公共场所，增大急救覆盖率，他愿不愿意做个全程追踪报道？”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设备采购费用从我个人账户里出，但对外要以小江的名义捐出去。”
  “我？”江黎九愣住，下意识地推辞，“这是您的主意，花的也是您自己的钱，我怎么能白领功劳呢？”
  “可你也替我挣了个急救宣传大使的荣誉啊。”蒋诗英轻哼，“我这个人从来不占人家便宜，现在我们扯平了。”
  “……哦。”
  江黎九这回没和她唱反调，乖乖应下，只是转过头偷偷笑了。
  ——不是说扯平了吗，那怎么还脸红了？
  *
  叶仪昨天强撑着录完节目，晚上回到婆媳小屋，还要坚持直播，说是不能让她的粉丝白等。
  看着她在镜头前苍白虚弱，却还要强打精神的模样，不少叶粉被狠狠虐了一把，越发坚定了信念——
  女神就是全世界最美好最善良的人，那些说她坏话的都是嫉妒！
  “都怪蒋诗英那个灾星！”
  直到今天，她还在愤愤不平地咒骂，“怪不得她那么痛快就答应跟我换项目，一定是为了让我给她挡灾！”
  而且根据经纪人吴芳在网上搜集到的评价来看，蒋诗英和江黎九玩的那个鬼屋项目特别精彩，吸引了好多新观众去看直播，观看热度再创新高。
  叶仪这个悔呀，如果她们没有交换，那现在涨粉的就该是她和陈宛言，而蒋诗英就会成为那个被困住的倒霉蛋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自从知道蒋诗英是盛世集团董事长以后，叶仪就陷入了巨大的茫然和挫败中。
  她还有什么是能比得过蒋诗英的呢？
  “帆帆，今天有没有听话啊，想妈妈了没有？”
  叶仪正在冥思苦想，就突然听到了陈宛言的声音。
  转头一看，她正拿着手机，和儿子视频呢。
  叶仪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手机就亲了好几下，“哎呦，这不是奶奶的大宝贝吗，快来让奶奶看看……”
  但帆帆并不买账，他烦躁地丢掉手里的玩具，大吵大嚷，“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不要爸爸，也不要爷爷，他们一点都不好玩！”
  “帆帆想奶奶，也想妈妈了？”
  叶仪对这个唯一的宝贝孙子简直爱不释手，无有不应，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那你想不想来奶奶和妈妈工作的地方看看？”
  “好啊好啊！”帆帆立马答应下来，又掰着手指头数，“再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们能回来陪我过生日吗？”
  “帆帆可以来奶奶这里过呀。”叶仪循循善诱，“这里还有好几个奶奶和阿姨，她们都会一起给你过生日的，好不好？”
  挂断电话，陈宛言才忍不住问：“您想让帆帆来这边？”
  “你知道什么东西是蒋诗英没有，而我有的吗？”叶仪像是满血复活，精神奕奕地问她。
  陈宛言还没反应过来，摇头。
  叶仪得意地抬起下巴，“我有活泼可爱的大孙子啊！——对了，我还有老公！”
  她蒋诗英就算再有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没男人没孙子的可怜老女人！
  叶仪很有信心，“过两天就以给帆帆过生日的理由把他接过来，也让观众看看，我们才是幸福美满的一家。”
  陈宛言还有点犹豫，“这样合适吗？会不会有人觉得我们拿孩子炒作……”
  作为母亲，她其实不太想让帆帆过早出现在公众面前。
  但叶仪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抱着帆帆去蒋诗英面前炫耀。
  “这样，你去找唐棠，让她把女儿也接过来。”叶仪想了个好主意，“出来这么多天，哪个当妈的不想孩子？都接过来热闹一下嘛。”
  而她则去楼下找了郑素秋。
  “郑老师，后天是我孙子帆帆的生日，我想把他接过来庆祝，又想让他认识几个新朋友……你家是孙子还是孙女，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过，要不也带过来一起热闹一下？”
  一开始郑素秋的脸色还算正常，等叶仪问到她的孙子孙女时，她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我们家没有小孩。”
  她硬邦邦地回了一句，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哎！”
  叶仪碰了一鼻子灰很生气，回到房间就跟陈宛言抱怨，“……还是大学教授呢，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陈宛言那边倒是很顺利，唐棠答应了后天会让她老公把女儿带过来。
  听了叶仪的话，陈宛言只好劝道：“我看郑老师家里情况似乎有点特殊，或许是她儿媳妇……不能生？”
  孔令珊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哪怕过来录综艺，一周里也有好几天都不在婆媳小屋。
  陈宛言每次见到她都是在打电话，而且说的都是英文，越发显得专业高冷，不好接近。
  她在心里暗自琢磨，像孔令珊这种事业型女强人，兴许人家就不想要孩子呢？
  ——那她们婆媳关系冷淡，似乎就能说得通了。
  “没孩子就没孩子，冲我撒什么气啊。”
  叶仪生了一会儿闷气，很快又打起精神，“快跟我一块想想，后天要怎么给帆帆过生日，最好能制造几个惊喜的爆点，还能上一波热搜……”
  *
  一大早，江黎九还没起床，就被小男孩高分贝的尖叫活活吓醒了。
  魔音贯耳！
  她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心脏不受控制地突突狂跳，“哪来的孩子？”
  “别提了，听说是叶仪家的宝贝孙子来了！”
  蒋诗英从洗手间出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听说今天是她孙子生日，就给接过来了。”
  楼下还持续传来咚咚咚的奔跑声，蒋诗英忍不住朝天上翻了个白眼，喃喃道：“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讨厌吗？我记得诚屿小时候明明很乖啊。”
  “……可能是家里大人惯的。”
  江黎九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心跳才慢慢恢复正常。
  蒋诗英十分赞同，“没错，就叶仪那个德行，她能教出什么好孩子？”
  楼下，叶仪宠溺地拉住帆帆，“乖孙，楼上有个蒋奶奶是奶奶的好朋友，你去叫她起床，让她下来陪你玩好不好啊？”
  “好！”
  四岁的小男孩就像永动机一样精力无穷，帆帆随手丢掉玩具，蹬蹬蹬冲上二楼。
  砰砰砰！
  他拿小拳头用力砸着门，一边大喊：“有没有人啊，快出来陪我玩！”
  房间里，蒋诗英和江黎九的脸都白了。
  这小魔头怎么跟他奶奶一样讨厌！
  “我的天哪，我心脏病都快要吓出来了……”蒋诗英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叶仪呢，能不能管她家孩子啊！”
  持续不断的砸门声，一直到叶仪不紧不慢上了楼才制止。
  她冲门里扬声喊：“诗英，小江，你们怎么还没起来啊，我孙子都等不及要跟你们打招呼了——”
  唰，房门被一把拉开，蒋诗英没好气地瞪她：“我们又不是你家保姆，为什么要陪你孙子玩啊？”
  “小江，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叶仪一脸受伤的表情，瞟了一眼角落里的摄像头，振振有词，“小孩子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了，你就不能对他宽容一点吗？再说了，我记得你可是口口声声说要给诗英生个大胖孙子的，就你现在这个态度，你能当好一个母亲吗？”
  蒋诗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