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意为君(重生) 第32节
作者:
薛南山 更新:2023-04-17 19:34 字数:4160
秀玉和林兰都想往里躲,怎知一转眼又看见叶定安,叶定安亦看见林兰,急急忙忙也跳下马背朝林兰走来。
林兰赶在叶舒云之前跳下马车,叶定安跑了两步,停在林兰身前问她:“你们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们一夜。”
林兰看见他眼下的乌眼青,心怀愧疚道:“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
叶定安急道:“胡闹,有这么不声不响去散心的吗?你这是失踪,不是散心。”
林兰自知今次是她太任性,故而不敢说话。叶定安见林兰如此乖巧,不忍心再说她,只道:“没有下次,记着没有?”
林兰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秀玉先从马车上下来,她伸手扶叶舒云:“姑娘,下车吧。”
叶舒云看了看孟云泽,又看看他身后的林兰和叶定安,忽然说:“不必下了,一会林兰回来,咱们直接走,一上一下的多麻烦。”
秀玉一愣,惊讶得说不上话,她看了孟云泽一眼,面有难色道:“姑娘。”
第四十一章
孟云泽看了看秀玉, 秀玉会意,退到一侧。
叶舒云不愿意下来,孟云泽也不勉强她。他站在车外问她:“为何不找人送信回来知会我一声?”
昨儿他一回侯府, 底下的人便来报说叶舒云打中午出去之后就没回来过。不巧那会儿城门已关, 他便是想出城去寻她也没法子出去。叶舒云却是下落不明,他既忧心又焦心, 他担心她在外头遇到危险, 情急之下,没忍住脾气就冲底下的人发火,怪他们没有及时禀报。
那之后没多久叶定安来了,一五一十将事由告知于他。当时若不是叶定安告诉他叶舒云的去向, 即便是犯夜,他也势必要想法子找叶舒云的。
孟云泽一夜不曾阖眼,好容易等到天灰蒙蒙亮, 他一刻不敢耽搁,会同叶定安出城来寻人。他们找了这么久才发现她们的踪迹。他原以为自己看见她,势必要好好训一训她,好叫她紧记他们已经是夫妻,她理当向他报备她的行踪,怎知道, 他一见着她,那一肚子的火便都被灭了个干干净净。
叶舒云也知道这事确实是她做得不对, 她动认错道:“抱歉, 昨儿急着找林兰就给忘了。”
叶舒云认错的态度算得上诚恳,只是说到「忘了」二字, 她又说的那么轻飘飘的, 孟云泽听着, 实在高兴不起来。
孟云泽反问她:“忘了?”
在她叶舒云看来,他孟云泽于她而言是多无关紧要的一个人才能让她如此轻易地就说出「忘了」两个字?
叶舒云看见孟云泽不悦的模样才发觉她似乎说得太过蜻蜓点水,仿佛孟云泽对她而言只是点头之交。
叶舒云认认真真和他解释:“昨儿我怕林兰一个人在外遇上危险,一心急着找林兰才给忘了。我绝不是故意的。”
只要她服软,他就没有办法继续气她,只是他一想到她们三个姑娘在外过夜,身边连一个可以护她们周全的人都没有,孟云泽便觉得后怕,他道:“既是出门找人,为何不多找几个人跟着?再者而言,找不到就该先回来再计议,怎能这般莽撞?万一你们遇上危险当如何?”
叶舒云忽然凑上去,她问:“担心我?”
叶舒云不按常理出牌,孟云泽当真招架不住,他偏了偏目光,不与叶舒云对视。他问她:“昨儿你们在哪里歇的?”
孟云泽不回话,叶舒云兀自懊恼起来,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又独自雀跃什么!
叶舒云不打算瞒他,如实以告:“云室。”
云室之所以声名在外,原因有二,一则云室所在之地乃高处,上仰天庭,下俯山川,本就是个赏景的好去处;二则坊间传言早年云室住着抚远将军的外室。
因此那些好奇云室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的人个个都想尽法子往云室跑。
不过云室毕竟是私人宅邸,并非人人都可以进去的。那些去云室拜访的访客,大多被云室主人打发回去,他便只挑自己高兴的时候放一两个旅人入内歇脚。
但要说这有缘人到底是怎样定的,那也只凭云室主人高兴了,他若高兴,一年半载能请上一两个人入内,他若不高兴三四年也不见得能让一个人进去。
孟云泽好奇道:“你们如何进去的?”
话才出口,孟云泽便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多余,她们能进去自然是云室主人请进去的,否则还能是飞进去的不成?可话已经出口,他想收回来是绝无可能的。
果不其然,叶舒云也嫌弃他这话问得多余,她道:“瞧你这话问的,自然是云室主人请我们进去的,难不成我还能飞进去不成?”
叶舒云的一语戳破孟云泽的心思,孟云泽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避开叶舒云的目光。秀玉在一旁听见,抿嘴偷偷笑起来,就连平日不怎么爱笑的方浩也偷偷露出一点笑意。
所幸孟云泽窘迫之际,叶定安和林兰走来。
叶定安一停在马车边上便装作要收拾叶舒云,他道:“让你帮我找人,你怎么净给我添乱呢?”
孟云泽眼疾手快,不动声色把叶舒云往他那边带了一下,叶定安见此情状,手都没来得及伸出去,只能默默缩回去。
其实叶舒云一早也看见了叶定安的动作,她原想躲来着,不过孟云泽手快,她便无需费心躲了。只是叶舒云抬眼再看孟云泽和叶定安时,却发觉两人的眼神不大和善,像是暗暗在较劲似的。
叶舒云笑了一声,企图和缓二人之间的气氛,她道:“我这不是帮你找到人了?你还教训我作甚?”
叶定安不满道:“你就胡闹吧,看一会儿回去阿爹阿娘怎么收拾你。”
她若胡闹,阿爹阿娘是会一起收拾她的,她不能不怕。叶定安果真晓得怎么治她!
叶舒云这才晓得怕,怯生生道:“你告诉阿爹阿娘了?”
叶定安双手抱胸,偏头不看叶舒云:“你说呢。”
叶舒云慌道:“你不仗义!我帮你找人,你背后捅我刀子!”
叶定安和孟云泽异口同声道:“夜不归宿,你还有理了?”
看他二人都如此,叶舒云的气势便被压得死死的,她道:“没理。”
此事皆是因为林兰而起,她作为当事人看见叶舒云如此,问心有愧,于是便出言帮衬叶舒云,不让他们欺负叶舒云。
林兰问叶定安:“你真告诉叶老爷和夫人了?”
叶定安看着林兰,眉目含情,这才松口承认:“没有。”
叶舒云瞪圆眼睛瞅了叶定安一眼,叶定安漫不经心道:“别看了,无论你怎么看我都不会认错。我让你帮忙找人,可没让你把自己也弄丢了。”
叶舒云与孟云泽先后送叶定安和林兰回去,二人才转道回了孟府。
回到孟府,二人分道之前孟云泽突然叫住她。她扭身看了一眼,孟云泽手上挂着那日沈杭启送她的那枚雕花玉佩。叶舒云心下一沉,她想快些把那枚玉佩拿回来,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孟云泽问她:“这枚玉佩很重要?”
他从没见叶舒云带过这枚玉佩,想来应该是贴身收着,不舍得带。
叶舒云走来,接过玉佩,神色自然道:“不重要,原要还回去的。”
这些日子她一直好好收着这枚玉佩,只盼着哪一日能遇上沈杭启,好将这枚玉佩还回去,可惜不巧,她一直没遇上沈杭启。
叶舒云怕他多想,岔开话题道:“多谢侯爷。”
孟云泽顿了一顿才道:“下不为例。”
叶舒云顿住,想了一想才听明白孟云泽的意思,他指的是她夜不归宿之事。
叶舒云盯着孟云泽,他亦盯着叶舒云看,两两相看,无声胜有声,各自的心便就此乱了。
孟云泽道:“以后不可以夜不归宿,如非要夜不归宿,也只能和我一起夜不归宿,听明白了吗?”
前两次叶舒云夜不归宿是与他在一起,他看得到她,知道她是否安全,他心里有底。况且当时他与叶舒云顶多只算是师兄妹的关系,所以他不担心。不像如今,他们已经是正正经经拜了天地的夫妻,不是没有关系的人,他一夜没看见她,又不知晓她的下落,他自然是要担心的。
叶舒云怔愣愣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孟云泽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只能与他一起夜不归宿?这岂不是明摆着要让她胡思乱想?叶舒云待要问一问孟云泽究竟何意,孟云泽却一声不吭回了他的书房。
孟云泽走远后,秀玉近前对叶舒云道:“姑娘,侯爷怕是气坏了?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呢。”
叶舒云却像是空口被人喂了一勺蜜,齁甜齁甜的。
“姑娘……你笑什么?”秀玉突然开窍道:“想是姑娘好事近了?”
叶舒云一言不发。
中午用过午膳,叶舒云蹲在院里打理那棵柏树,一扭头看见一个婆子拿着包袱走来,后头还跟着管事的人。
叶舒云便叫住二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个婆子叶舒云隐约有点印象,她仿佛是在后厨帮工的厨娘,若她没记错,这个厨娘已经算是孟府的老人了。
管事的人恭敬道:“林大娘犯了错,爷发话让她回去。”
叶舒云反问道:“侯爷?”
管事的人应了一声:“是。”
叶舒云上下打量了林大娘一眼,能让孟云泽亲自发话撵出去,看来这人所犯之事,绝非小事,她亦不好多言。
叶舒云一步迈出泥土地道:“毕竟是在侯府当过差,伺候过侯爷的老人,断不可轻怠了。你去账上多支些银子,封好让林大娘带出去,权当是侯府给的一点安置费。”
管事之人道:“夫人放心,这些侯爷都交代过了。”
叶舒云颔首道:“这就好,去罢。”
二人走远,秀玉问叶舒云:“姑娘好歹也是侯府女主人,怎么不问问那人所犯何事?”
叶舒云返回树下,专心休整野草,她道:“既是侯爷亲自撵的人,我还有什么好问的?他必然有他的道理。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可问的。”
“我撵的人,你就不需要问了?”
听这声音,叶舒云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且这前言牵后语的,不消想,她也能知道是谁。
叶舒云头也不回到:“侯爷自有侯爷的道理,我有什么可问的?再者而言,管家这事本是我的差事,侯爷自告奋勇替我分担,我感激都来不及,还问什么?”
她倒很会说漂亮话。
孟云泽视线一偏,看见叶舒云右手边还有一株野草,于是道:“右边还有一株。”
闻言,叶舒云看了一眼她的右手边,果然看见一株小小的野草杵在那儿。叶舒云用花铲挖开土,把那株野草挖了出来。
叶舒云回头问他:“可还看见哪里有?”
孟云泽一面笑,一面摇头:“没有了。”
叶舒云拍了拍手,起身出来。
孟云泽极自然地拉起她的袖口,拂去她衣袖上的泥土,后又拿出帕子帮她把手背的泥土一并擦去。
叶舒云不是不高兴孟云泽这般亲昵的举止,只是他这般自然地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猛地让她脑子空了好一会儿,忘了应该高兴。
单看叶舒云心不在焉的模样,孟云泽以为她在出神,并不在意他的亲昵举动,心里隐隐有些憋闷,他问她:“你在想什么?”
叶舒云有些魂不守舍,一听孟云泽问她,不等多想,一股脑儿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她道:“侯爷真好看。”
第四十二章
叶舒云冷不防蹦出这么一句话, 别说叶舒云自个儿被自个儿惊着,连一旁看热闹的秀玉和方浩亦惊得睁圆了眼睛盯着叶舒云看,如此一来, 叶舒云便觉得难为情, 兀自懊悔「祸从口出」。她虽一心想逃,躲开这般丢人的场面, 但一时半刻又找不到借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