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件事情是提得早了点，宋长河自己心里有杆秤，自己会去衡量。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久别重逢
  宋言义来花州市总共待了十天, 整天跟着宋晓跑上跑下，后面逐渐放飞自我蹦跶得欢快，但是再快乐的日子也总有尽头。
  也不是他在这边玩腻了, 他自己觉得还能在这里待到开学, 反正他闲着没事做。但是宋晓得准备去医院报道上班了, 不能再继续带他玩了。而且宋家在市区没有自己的房子，宋言义总不能一直住在招待所, 或者是住在县城的家属院里。和经常不着家又不会做饭的三叔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相当没有意思。
  所以, 宋言义决定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送了他去坐车, 宋晓觉得还有点小失落, 难得在家里能有个这么玩得来的堂弟, 明年他一毕业就要去工作了，以后再见面也很难了。
  失落也就那么一小会儿, 她从火车站出来就去了晏家。晏雨湘他们一家三口已经从京城回来了, 没有例外地给她带了不少吃的。
  宋晓把自己的相机借给了晏雨湘, 所以她也拍了不少照片回来，只不过都还是胶卷，得抽空去冲洗出来才行。
  “咱们这次去京城，就只能和哥哥见两天, 还好还能赶上他休息的时间, 要是运气不好没赶上，连个面都见不着。不过哥哥在那边过得好, 咱们也就放心了。对了, 咱们按着晓晓你说的路线去逛了一圈, 不过你说的那家国营饭店换大厨了, 有点可惜......”晏雨湘出去十来天, 也晒黑了一圈, 但是眼睛亮得不行，看来这次京城之行她是很满意的。
  之后宋晓和晏雨湘就开始工作了。
  一个在市区这头的市医院，一个在市区那头的服装厂，上下班根本碰不到一起，每周也就只有周天是休息的，偶尔还能约着一起出去逛逛。
  宋晓第一天报到是自己去的，反正地方在哪儿她都早了解清楚了。
  去的是后勤处，但是后勤处也分不少工作岗位，有人是负责宣传写文件的，有人是负责单位内部物资采购的，还有人是负责医院病房管理的等等。而宋晓则是被分到了人事部门。
  一个小办公室里除了人事部门的领导年纪比较大，有四十多岁了，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还有个将近三十岁的大姐，据说因为生病现在还在家休养。这四个都是单位的正式员工。人事部还有另一个试用工，也是今年高中刚毕业出来，叫王彩虹，四中毕业的。在整个办公室里，宋晓是年纪最小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妈打过招呼，宋晓和王彩虹同一天来报到，部门最大的领导万主任就对她们俩人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对王彩虹不冷不热公事公办，但是对上宋晓就笑呵呵的，并且给她分了最清闲的工作。
  办公室里的人都不是瞎子，看到这个区别对待，就对宋晓的来历充满了好奇。
  也用不着费力打听，看到宋晓中午和晚上都是回白秀华的宿舍，很快就知道了医院里的白主任是宋晓的亲妈。
  不过宋晓和王彩虹年龄相仿，不管旁人怎么态度鲜明，她们都经常都是一起行动，偶尔单位有给员工赠送电影票，还会约着下班了一起去看电影。只不过这种机会很少。
  可能也是和其他办公室的试用工还不熟，大家都不能住在医院的员工宿舍里，上下班都各走各的，而且每个办公室做的事情不一样，忙碌的程度也不同。尽管做着一样的事情，试用工和单位里面的正式员工还是很不同的，大家表面和平共处，但是私底下试用工的地位比较低，甚至不少正式工也不怎么看得起试用工。
  她刚进去的第一个月浑浑噩噩的，好像什么都是半知不解的。当然，做的事情也很少，平时就帮忙万主任拿拿报纸或者帮忙大家热茶。无聊到她很快就对工作产生了厌倦。
  开始工作之后，家里就不再给他们生活费了。而且一家八口算是一人一处，都很少聚到家里吃饭，没有意外的话，除非是过年大家都回去才能聚到一起了。所以，家里的生活费也没有了。
  但是临近工作前，宋长河给宋妍和宋晓每人一百块，就是担心她们刚开始工作需要花钱的地方多。
  等宋晓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才觉得以前自己爸妈能养活他们几个长大真是太不容易了。
  “二十块钱也不少了，你天天在单位的饭堂吃饭，还不用花钱在外边租房子住，省下来的钱都是你的。”晏雨湘看见她叹气又叹气，想了半天只能想出这么个安慰的说法。
  宋晓点了点头，诶，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走走走，我请你吃饭去。”晏雨湘把她拉起来，体育场那边的国营饭店的大厨调到了百货大楼附近的这家，更方便她们过去吃饭了。
  这个大厨厨艺了得，连带着这边的国营饭店座位都不够，去得晚了还得排好久，运气再差一点的话，赶上饭菜卖完了那就只能改天再去了。
  “你还有钱请我吃国营饭店？不是说要攒钱买相机吗？”
  “没事没事。”晏雨湘摆了摆手，笑得眼睛都快眯了起来，“我工资有四十三块钱，嘿嘿，我运气好，被分到了最好的车间，工资比别人要多几块钱。”
  刚刚被安慰好了的宋晓顿时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是自己工资的两倍还多三块，更想哭了怎么办？
  吃饭的时候更加卖力了，毫不客气地点了两个最有名的肉菜。
  好在每个月月初领到上个月的工资，晏雨湘就来“刺激”她一下，宋晓现在已经免疫了。并且非常会自我调节，总结了一番自己工作的难度和工资，确实是很合理。
  只是这个试用工的共工作一直到了今年都过去了，还是没能转正，不仅如此，就连转正名额都不见有多余的。现在转正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不过，以往有试用工转正，最起码也要熬个两三年才能等到。
  1973年的新年是他们家这么多年来过得最冷清的一年，大哥二哥不用说，三哥跟着老师去了上海的研究所轻易不能离开，年底市里流感严重，四姐和她妈都留在医院值守几乎没有休息，五姐跟着歌舞团到乡下演出，今年天气格外冷，雪下得又大又久，大雪封山，她爸带着人去清路，家里基本上就只有她一个人。
  晏雨湘叫她去家里一起过年，但是她还是拒绝了。
  过年也就三天的放假时间，这还是因为她是试用工才能有这么多天的假期。医院里现在都是染上流感的老人和孩子，孕妇也多，医院里的人一天到晚就没有个停歇，万主任他们要留守后方保障医护人员的衣食住行。试用工留下来也帮不了多少，万主任大手一挥就让她和王彩虹回家过年去了。
  不过，等后面医院的情况好起来了，其他人是要轮流休息的。
  自己在家过年，什么都省事了，宋晓简单做了三个菜，听着外边呼呼的风声，竟也觉得心境难得的平和。
  不知道是不是前面一年过得不太顺，新的一年里，好运慢慢地接踵而来。
  下班后王彩虹跟着宋晓往外走，等走出她们那栋办公楼了，左右看看没有什么问题，王彩虹才神神秘秘地说道：“万主任昨天去隔壁的办公室聊天，说了今年有两个正式名额，很有可能就从咱们这一批试用工里挑两个转正。我看你就很有把握。”
  宋晓第一次听到有这个消息，心里也是非常惊喜，居然有两个名额呢。但是还是忍住窃喜，什么都还没有确定下来，一切不好说。“到时候再看看吧，也不一定就是我。”
  王彩虹看向她的眼神里有羡慕也有嫉妒，但是想了想自己的实际情况，最后只能叹了声气。
  过了几天，消息终于确定下来了，确实是有两个转正的名额。
  这天下班回到家，难得白秀华和宋长河也在，看起来像是在专门等她回来。
  果然，说的就是转正的事情。
  白秀华在医院工作二十多年，是这边的老员工了，以前也都是专注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如今破天荒地去找了医院的领导，很快就定下来把其中一个转正名额给到宋晓。
  虽然不喜欢在医院工作，但是能转正还是很让她开心的。起码转正了可以去住职工宿舍，工资还能有一个大幅度提升。
  看她高兴得在小屋子里蹦跶了几下，又咋咋呼呼地跑出去，说要去找朋友。宋长河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忍不住念叨：“都工作满一年了，还跟个没毕业的学生似的，没点稳重。”
  白秀华的目光从消失在拐角的背景那儿转回来，落在宋长河眼角越来越深的皱纹上，心里默默地叹息，“晓晓刚刚才满十七岁，别人家孩子这个年纪大多还没高中毕业出来，能指望她能有多稳重。”
  “也是。”宋长河垂眸，掩下眼里的落寞，“孩子们都大了。就看前面三个大的什么时候能成家了。”
  “也就这几年了，成家的事情急不来，你也别老去催言诚言信。”
  “也没经常催......”
  宋晓从家里出来就直奔晏家。
  看见院门轻掩，想来家里肯定是有人在家的，推开进去没看到院子里有人，跑进客厅里也没看到有人，“晏奶奶？雨湘？晏阿姨？咦，怎么没人在家......”
  一条腿刚跨出客厅的门槛，就和一堵肉墙撞上了。
  接着脑袋就被一只大手揉了下，低声轻斥，“走路不看路。”
  有点熟悉又很陌生的声音，宋晓仰起头，来人的脸庞比两年前更加坚毅，轮廓也更棱角分明，“晏桥哥？”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双喜临门
  才两年没见, 怎么感觉她变呆了呢？
  晏桥站在客厅门口外，身姿挺拔，把傍晚柔和的霞光都挡在身后, 垂眸看依然还是只到他肩膀处的脑袋, 因为刚刚他揉了一下, 头顶上有细碎的头发丝直直竖立。没控制住自己的手，他把头发给往下压了压。嗯, 总算没有再翘起来了。
  宋晓这才觉得他们站得太近了些, 她都能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一股茉莉香味, 晏雨湘身上经常也是这股味道, 而且他发梢还有水珠滴下来, 很快她就想到晏桥应该是刚刚洗澡出来。吃饭洗澡都是人生寻常事，但是突然觉得不好意思, 耳朵尖尖也跟着泛红。
  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往后退了一步, “那，那什么，晏奶奶和雨湘不在家吗？”
  不用晏桥回答，晏雨湘人未到声先到, “哥！快来给我搭把手！”
  晏桥刚侧过身让开了路, 宋晓比他还着急，率先跑在了最前面。一出门就看到晏雨湘脸颊粉红, 额头脖子上都是汗, 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脚边着一蛇皮袋的东西, 看起来就很重。在她的后面, 晏奶奶拄着拐杖慢步走来。
  听到脚步声, 晏雨湘惊喜地抬头，“哥”这个字还没有喊出来，发现来人是宋晓，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站直了身子，“晓晓你也知道我哥今天回来啊，正好，今晚留下来吃饭。”
  宋晓摸了摸鼻子，自己就是刚好赶上了，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晏桥什么时候回来。
  身旁一阵轻风带过，晏桥几个大步上前，一手抓住蛇皮袋的袋口，使了力拎起来又另一只手去抓蛇皮袋的一角，轻轻松松地走进去。晏雨湘要不是累得都快趴下了，可能单看她哥这么轻松，还以为这袋东西多轻呢。
  “晓晓走，今晚留家里吃饭。我爸妈出去买菜了。”晏雨湘趁着亲哥刚进去，奶奶又还没有走近，晏雨湘挨到宋晓耳边小声道：“待会梁居安也来家里吃饭。”
  宋晓眼睛一亮，想问是不是要成了？但是晏奶奶已经走近，过来拉住她的手，“晓晓有段时间没来家里玩了，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啊？我看你最近都瘦了。”
  宋晓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工作挺清闲的，胖了一点点。”工作太轻松，又没有什么工作或是生活上的压力，每天开开心心地只管吃好喝好睡好，偶尔来晏家找晏阿姨请教做衣裳，心宽体胖，可不就胖了些。
  “怎么我瞧着是更瘦了些。”晏奶奶看了又看，好像在疑惑没有哪儿长胖了啊。
  “诶呀，奶奶，咱们快进去吧。”晏雨湘走到另一边扶她，不动声色地冲宋晓挑了挑眉。
  宋晓回了她一个“棒”的嘴型。
  没多久，晏叔叔晏阿姨买了菜回来，有两个肉菜是从国营饭店买的，剩下的就是晏阿姨准备自己下厨操办。宋晓和晏雨湘自觉地跟到了厨房去帮忙打下手。
  等待焖菜的时间，晏阿姨拿抹布擦了擦手，笑吟吟地问宋晓：“晓晓最近工作还好吧？”
  “嗯嗯还成的，和之前差不多。”宋晓想到今天自己过来找晏雨湘的原因，“单位今年有两个转正名额，我应该能得一个。”她妈妈向来有一说一，能跟她说能转正，那肯定是已经安排好了的，但是还没有最终定下来，宋晓还是有所保留。
  “真的？！太好了！”晏雨湘兴奋地摇了摇宋晓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转正的人是她呢，“市医院这么大的单位，工资肯定比厂子的工资高吧，等你转正了，工资肯定不少。哼，也该轮到你发工资的时候请我吃饭了。”
  “没有问题，随你点！”
  外边院子里又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盒叉烧径直走到厨房，“晏阿姨，我从单位饭堂买了点叉烧，给您放桌上这儿了。”又冲宋晓和晏雨湘颔了颔首，熟门熟路地走去客厅，很快，客厅那儿的交谈声又更大声了些。
  晏阿姨赶紧把这盒叉烧给装盘，“居安这孩子，难为他还记得老晏爱吃他们饭堂的叉烧，别说，他们做医生的福利待遇就是好一大截。”
  确实没错。同样是在市医院上班，但是饭堂里大厨专供的一些特色菜是只给医生和领导买的，但是也不是天天都有，一个星期最多也就一次，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周六午饭提供。宋晓摸准了规律，在一次吃饭时和她爸妈提了一嘴，后来宋长河经常周六过来市区住一晚。
  宋晓和晏雨湘并排坐在灶前，梁居安前脚一走，宋晓就悄悄地伸手掐她腰上的肉，刚还羞答答的晏雨湘瞬间暴露原来面目，也伸手过去挠她痒痒。
  没有一点点预兆就这么玩闹起来，嘻嘻哈哈的声音散了出去，晏阿姨好笑又好气地一个给拍了一下，“小心碰到柴火。”灶里的柴棍还有半截露在外面，还是尖锐的一端，就怕一不小心给磕了上去伤到。
  被这么一制止，宋晓和晏雨湘对视，吐了吐舌头，又继续挨在一起说悄悄话。不过不敢说些现在还不能告诉家长的悄悄话。
  到了餐桌上，晏阿姨挨个给他们舀汤，“今天日子好，晏桥休假回家了，晓晓也要转正了。好事都给凑一起了。”
  大家也都为宋晓能转正开心，毕竟现在能得一份好工作也不容易。
  晏桥虽然两年没在家，但是和家里的信没有断过，每个月休息时最先去的地方就是传达室了，每次都能拿回来四、五封厚厚的信件或者包裹。晏雨湘话多，每次去信不仅仅写家里的事情，她哪天和宋晓去做什么事情了都要写得明明白白。再有休息日的时候，宋言义这个小伙子骑车来他单位找他。所以哪怕是两年没见，他对宋晓也没有感觉到陌生。
  梁居安也为她高兴，“你姐姐上周来市医院学习还说担心你今年能不能转正，现在看来是她担心多了。以后你们姐妹两个都在医院工作，白主任应该很开心。对了，你姐姐说你三哥这个月回来？”
  都是学医的，她四姐也经常能得到来市医院学习的机会，梁居安和她认识也很正常。但是宋晓没想到他们关系好像还不错，起码听梁居安说话的语气是这样没错。
  至于三哥这个月回来？上个月他不也来信也说上个月回。“应该是这个月回吧。”
  晏雨湘却来了兴趣，“梁居安你和晓晓的姐姐也认识的啊？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嗯，李秋月是军区医院的医生，这两年经常来我们医院参加培训学习，我和她算是同一批的，经常会碰面。李秋月学医悟性好，笔记做得很好，我，我们都喜欢借她的笔记来看。”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虚地看了一眼宋晓，见她没有什么异样表情，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晓晓的姐姐本来就很优秀。”晏雨湘听梁居安夸别的女孩子也没吃味，谁让这个被夸的人是晓晓的姐姐呢，晓晓上学的时候没少说她两个姐姐周末和寒暑假都带书回家复习，真的太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