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极光之都
  丹麦虽然被称为北欧五国，但它并不在北极圈内，算是其中最南边的国家。
  极光是高能带电粒子流使大气层的分子或原子激发而产生的，由于地磁场的作用，这些高能粒子流转向两极，因此极光常见于高纬度地区。
  在丹麦和冰岛也可以看到极光，但需要些运气。
  能确保看到极光的地方是进入到北极圈内的挪威、瑞典和芬兰三个国家的北部地区。
  你们选择了特罗姆瑟，挪威最北部的城市，甚至快要靠近欧洲的北角，它正好位于椭圆形的极光区中间。当粒子流活动强烈时， 北极光就会从这里向外延伸、扩张到西伯利亚、阿拉斯加等地区。
  从十月份就进入了观测极光的旺季，特罗姆瑟的机场每天都有许多航班，光是哥本哈根到那的就有七八趟。
  订购机票时若是看见绿色的航班，通常代表着环保出行，大多需要转机，但会标注出比普通航班平均降低了多少二氧化碳排放量。
  在机场候机，仔细观察，你可以稍微分辨出丹麦人与其他游客的差别。
  无论是携家带口要出去度假还是出于工作需要出差，他们都不慌不忙，大人们大多静静地看书，小孩子们挂着头戴式耳机看着平板或是玩着手里的玩具。
  在丹麦，人们活着并不是为了追求优越的物质生活，相反，他们的欲望比我们要少，工作只是维持生活成本的方式，幸福满足的生活才是他们所追求的，可能是加入感兴趣的俱乐部，或是和家人一起去公园、郊外野营。
  丹麦的葛隆维曾说过，“我们将大步推进平等，让这里没有太多富人，穷人更少。”现在看来，几乎已经实现了这句话所描绘的乌托邦景象。
  北欧的许多城市都在居民幸福指数榜前列，人们习惯于这样的生活，尽管这样高税收、高福利的国家也有弊端，丹麦的税收几乎是全世界最高的，占到个人收入的五成到七成。
  将国家财富尽可能得公平分配，会降低人们的竞争意识，一些行业也因此失去活力。
  雄心壮志的青年会离开，去到美国打拼自己的事业，而这里依然会吸引着喜欢平静幸福的人们到这里定居。
  你很难说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国内各行各业疯狂内卷，这里简直就像世外桃源。
  飞机在下午一点半准时降落在特罗姆瑟，机场灯火辉煌，地处接近北纬70度，这里会有两个多月的极夜。虽然冬日的平均气温在零度左右，可刚下飞机你觉得体感温度至少在零下好几度，幸好听了虞开阳的，换上了更为保暖的靴子。
  你们没有预定城市中心的酒店，如果想要更好地观赏极光，还是在远离霓虹灯的郊区。
  你没有兴趣去追逐极光，即使有导游带领，但要不停地奔波，每个小时都要查看哪个观测点最好，再不断地转换地点，难免有些狼狈。
  不如静静地躺在床上，也许不经意抬头一瞥，就足以感受到它带给你的震撼与浪漫。
  “你们累不累？”你们正在等着取行李，虞开阳似乎有些想法。
  “不累，早上虽然六点多起床，但昨晚睡得很好，居珩，你呢？”
  “还好，我在飞机上休息了会。”居珩从包里取出围巾给你戴上，你总是不愿意主动戴，但今天风有些大。
  “那我们就先不回酒店，从这里开车过去大约要一个多小时，等会儿我们去租辆车，把行李先放车上，然后在城里转一转，晚上吃过饭再回去，怎么样？”虞开阳提议道。
  你们的行程除了几家非常难预定的酒店，其实都没有很细致地规划，因为时间充裕，若是非得按照计划表去一一实现，反而丧失了自由度和灵活度。
  居珩点点头，你也表示同意。
  “我先去换些钱，挪威除了刷卡支付，现金不收欧元。”虞开阳拿了钱包就去机场外汇兑换处排队了。
  丹麦货币为Danish Krone，但大部分门店都可以用欧元支付，也可以刷卡。
  挪威所用的是挪威克朗，可能是出于对本国货币的支持和保护，才会有这样的要求。
  习惯了国内的扫码支付，你对使用现金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你和居珩拿好行李，看见他还在排队，决定去不远处的咖啡厅坐坐。
  本以为机场的饮食都只是能入口而已，期待值并不高，但雪顶咖啡的味道不错，你又点了几款看上去不是很甜的点心。
  坐着的客人大部分是候机的，也有些是转机。
  过了好一会儿，虞开阳才回来，你们就坐在门口很显眼的位置，而且东方面孔在一群高鼻深目的人群中也很好辨认。
  “排队的人很多吗？”
  “换现金倒挺快的，我去那边办理租车手续花了些时间。”他坐下来喝了口有些冷却的咖啡，“现在走吗？”
  你看了眼落地窗外，夜色笼罩下，景色都显得静谧，“不着急，先吃点东西。”
  居珩放下手机和你们商量，“现在几乎没有白昼，有的行程可能会受到影响。”
  “嗯，这里黑夜漫长，但到处都灯火通明，所以晚上可以进行的活动应该不少。”你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这是种难得的体验。
  “我查了下，等会儿可以去坐城市缆车，营业时间到晚上11点，购买往返票会好一点。单程票自己上山，可现在天色已暗，路面还有积雪，不太安全。”。
  你永远无法拒绝类似于缆车、热气球、滑翔伞这样既可以在空中停留，却又不像蹦极、跳伞那样太过刺激的运动，“嗯，缆车单程大概多久？”
  “4 minutes for a single trip.”
  “好短，那我们难道要坐上去又下来吗？”你有点惋惜，缆车速度一般不会很快，所以4分钟真的很短，看来距离也不远。
  “在Storsteinen山顶有观景台，还有家茶餐厅，就是不知道去了有没有位置。”
  “其实大多数这样的餐厅都吃的是个气氛，要是到时候没位置，再下来就好。”
  “山下的缆车站到极地大教堂倒是不远，我们可以转到那边，附近应该有不少吃饭的地儿。”
  大致商量了好了今晚的安排，你们就去地下停车场找车。
  挪威山脉崎岖，大半时间都是冬季，驾车出行不但便捷，更能保暖。
  你一路看来，发现绝大多数都是电动车，甚至还有些国产的电动车牌子。
  虞开阳租的是一辆奥迪e-tron ，冰蓝色的车身在雪地里应该漂亮又引人注目。车内没什么异味，整洁干净，也没有香薰或香水，即使不开窗换气，也不会觉得不适。
  挪威也是靠右侧行驶的国家，所以方向盘和国内一样，位于左边。这点让你要舒服很多， 每次看英剧里开车的人方向盘在右侧，看上去总觉得别扭。
  虞开阳设定好导航，选择了一条最远的路，反正也不着急，可以多看看这个城市，而且特罗姆瑟并不大，它建城只有两三百年的历史，在那之前的几千年里，都属于人烟稀少的地区。
  路两旁有普通的木质居民小楼，越靠近繁华的市中心，现代化建筑风格越发明显，但与大都市最大的不同是，这里的楼都不是很高。
  玻璃都采用的是能够耐低温的材质，明亮的灯光可以让行人看到屋内的布置。你突然发现，那特罗姆瑟每年的电费岂不是很高？还是说在夏季因为极昼又省去了夜晚的照明，两相互补？
  “这是酒店吗？”你看见右前方一处巨大的拱形玻璃墙和上方伸出弧形房顶的建筑，随着不断靠近，似乎四面都是一样的设计。
  “不是，这是图书馆。”虞开阳随口答道，“有很多人喜欢去这里打卡，要去参观吗？”
  “竟然对外开放？那我们去看看！”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折射到贝壳形的屋顶，窗户的框架形成了阴影，留下特别的曲线。
  “OK，那我找下这附近的停车场。”虞开阳重新规划路线，你们将车停在了图书馆不远的地方。
  走近才发现这座建筑很高，从外部就可以看见三层的分布。
  靠着玻璃幕墙有一排面向窗外的桌椅，正在看书的小伙穿着卫衣，低着头，拿着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还有一些则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表情并不轻松。
  你莫名想到大学里快到期末，图书馆一座难求的盛况，“是不是快到这边的考试周了？”转头问虞开阳。
  “对，有的专业现在可能已经快考完了，毕竟还有半个多月就圣诞了。”
  你促狭地指了指靠墙的那排年轻人，“看来大家到考试前气氛都很凝重嘛。”事实上，等会儿你们看到的桌椅几乎都被这群人攻占了。
  居珩笑了笑，“确实，他们和这里轻松舒适的氛围简直像是楚河汉界。”
  你们走进门里，暖气瞬间包裹住刚才步行走来已经沾染上雪花的身体，舒服地让人想要叹息。
  取下刚才遮住半张脸被你的呼吸打湿的围巾，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才继续往里走。
  浅木色的地板很干净，大多数人都会注意在门口清理下鞋底才踏进来。
  内部装饰十分简洁，成排的深墨绿色书架分隔出不同的区域，转角处放上沙发和桌子，大厅和宽敞的走廊也被充分利用，斜着摆上几张轻巧的大长桌，可以供十到十二人看书学习。
  休闲区偶尔有人小声地交谈，吃点东西，桌上的可可或是咖啡散发着热气。
  白色的楼梯和围栏连成一体，二楼也随处可见学生，有的拉过衣服的帽子，趴在桌上小憩。
  你们将脚步声尽量放轻，不打扰到他人，转了一圈后就离开了。
  开车经过码头时，能远远看到一座巨大的铜像。
  “这是在纪念谁？他的衣服好像不是很…正式。”你想了半天，才用了这个形容词。
  在你的印象中，雕像都是非常庄严的，这个人穿着却很随便，和冰天雪地里行走的普通人一样。
  虞开阳曾经为了追极光，也来过特罗姆瑟，不过随便跟了个团，只待了短短一天。
  “曾经听导游说过，这是当地人非常崇敬的一位极地探险家，我不太记得他的名字了，不过他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踏足南极点的人。”
  “南极点？那不是跨越了几乎整个地球。”居珩有点震撼的感叹，你才反应过来，不是北极点，是南半球的最南端。
  你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立在这里，探险家所代表的不畏艰险，勇往直前，他用自己的一生足以诠释。
  雪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让这个戴着绒帽、穿着厚实防寒的衣物，将裤子紧紧塞在快到膝盖的靴子里的人，回到他生前最常出现的背景中。
  继续向目的地行驶，很快到了缆车站附近，自驾的车需要停在站外。
  “换上厚的羽绒服，到山顶温度会更低。”虞开阳虽然没有搭乘过这里的缆车，但扫了一眼远处的山顶，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你们在车上换好衣服，向缆车站走过去，买好票和一群人站在一起排队。
  如果不是标识牌确定这里就是等车的地点，你会以为走错了路，因为几乎看不到缆车。
  这里并不像国内的景点，可以看到来来回回不间断的缆车在轨道上滑行，一辆接着一辆。
  据说乘坐缆车的最佳时机是未进入极夜的日落，刚刚居珩给你们看了日落时从山顶拍摄的特罗姆瑟全景。
  远处的雪山并不是完全的白色，葱绿的树木星星点点地挺立着，让林间的雪像是均匀撒下的盐，只有山顶由于植被稀少，岩石不甘心地被套上了白色。
  淡金的夕阳不像夏日那般热烈，连颜色都浅薄了几分，可照射在山顶上，依然十分耀眼，让你不自觉地被吸引。
  背风坡像是被风之女神盖娜所宠爱，看不到一点雪，浓重的墨绿色被靠近山脚下的白色屋顶映衬地像是黑色。
  过远的距离让房屋变得渺小，港湾停靠的船只也看不清楚，连接着陆地的桥梁在宽阔深蓝的大海上竟然显得有些纤细。
  幸好天色还亮着，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极地大教堂独特的三角形外观。
  仅仅是从照片里便能感受到这种盛景，你有些期待等会儿是不是也可以体验。
  等了快二十分钟，缆车才慢慢地出现在你们的视野当中。
  你们坐上亮黄色的‘海豹’缆车，哦，当然不是因外形相似而命名，只是在外壳上画了一只趴在冰块上的黑色的憨厚海豹。
  车厢里也没有座位，二十多个乘客们都站着，拉好扶手。
  最佳的观赏位置当然是窗边，徐徐上升的高度，让特罗姆瑟这座夜光城缓缓映照在你们的眼底。
  天空没有出现极光，只有深沉的夜幕。
  大街小巷，万家灯火，这样的画面本应该是不错的。
  但，珠玉在前，便多少有些黯然失色了。
  登上山顶，一下缆车就能感到强大的冷风往身上刮，和山脚下确实在体感上有强烈的温差，感觉有零下十几度。
  同行的乘客都在嚷着“好冷！好冷！”“怎么风这么大！”
  在观景台溜达了一圈，你们懒得去挤望远镜的位置，正准备往咖啡厅走，就遇上了一对情侣，经过你们的时候，还在抱怨着，刚才的食物有多么难吃。
  ‘我看评价说不好吃，就心想当地的食材应该不会难吃到哪去，谁知道…’
  ‘幸好我没有点，等会儿重新找一家吧。’
  你们相视一笑，对这种情形早有预料，但还是感谢他们为你们排除了这个选项。
  刚刚那趟缆车已经下山，下一班还要等一会儿，所以还是选择进去坐坐。
  里面的客人大多只点了热饮，暖着身体，毕竟这里的视角还是很不错的，不同方向的窗户都可以看到夜景。
  “怎么还不到五点，我就有些困了。当地人怎么调节生物钟啊？”你打了个哈欠，稍微打起点精神。
  “我看这里的夜生活还挺丰富的，应该适应了。”居珩观察着工作人员，丝毫不见疲惫的样子。
  虞开阳看你真的很困，算上在飞机上喝的咖啡，这已经是第三杯了，要在平时，一杯都足以让你熬到十二点，“要不等会儿先回酒店休息，晚上再看极光。”
  你听了有些激动，“啊，真的吗？”
  “嗯，即使在特罗姆瑟，白天看到极光的概率也远远低于夜晚，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是最容易看到的。”
  “那我们等会儿吃过饭，就回去睡觉！养精蓄锐！”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