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鹅(如何让暗恋的人向我表白) 第19节
作者:小红杏      更新:2023-04-17 20:52      字数:3948
  “反正不能喝。”
  生物老师精准弹过来一截粉笔头,被谢梦行身手敏捷闪开,后面的倒霉蛋同学无辜捂着脑袋。
  老师忍无可忍:“谢梦行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目无师长了,还没坐下来就讲小话。”
  莫老师是一路重点保送北师大本硕的人才,年方二十七,课讲得很好,可惜生得一张娃娃脸,少了点威慑力。
  谢梦行嬉皮笑脸,“老师,我借水喝,您看我这一头汗,得散热才能专心上课不是。”
  “要喝水下课提前接,教室的饮水机是摆设吗?”他话到一半转移目标,“陶桃,把你化妆品收起来,再这样我没收了。”
  女生啪地合起粉饼往桌洞里一塞,“老师饶了我吧,要做明星的脸蛋得好好保养啊。”
  开始讲课,莫老师在台上做实验示范。
  外面天有点阴,风偶尔灌掀起窗帘,给沉闷的空间带来一丝新鲜气流。周边有人唰唰写笔记,有人在瞌睡,余葵困乏,但又不想睡,干脆偏头去看窗台上的白色饮料杯,一想到时景中午在食堂和她说话,总有种隐秘难言的快乐。
  不行,得把持住!
  余葵试图抑制蠢蠢欲动的神思,她先是手拄下巴,然后又把小臂搅合在一起,强行按在桌面,憋了几分钟,最后手痒痒得实在忍不住,从课本底下抽出新买的日记本,又飞快从文具盒里挑了只好看的铅笔,借着前排同学的背脊掩护,开始勾线稿。
  “你等会下课去小卖部干嘛,买橡皮擦?”谢梦行好奇问。
  “今天不买橡皮擦,买笔。”
  谢梦行:……
  这就是所谓的差生文具多吧。余葵真题没写过几张,《三五》没翻过几页,但是橡皮擦和各式各样的彩色铅笔、马克笔、蜡笔整整齐齐码在盒子里,能塞小半个抽屉,
  他胳膊搭到她椅子边缘,“跟你商量个事儿呗,葵葵。”
  余葵忙着勾线,偶尔偷瞥两眼老师,头也没偏一下,“你说。”
  “你送陶桃那个橡皮擦人像牌,能不能给我也画一个。你瞧我是不是挺帅的,做模特不比她差吧。”他顺手撩了一下额发。
  余葵百忙中抽空看他一眼。
  “……我没有合适的橡皮擦了。”
  “怎么会没有!”谢梦行气鼓鼓指着她文具袋里那块最大的白色半透明橡皮,“这不就是吗?”
  “这是小白,我不能拿它刻牌。”
  小谢退而求其次,换了块小一号的绿橡皮,“这合适了吧?”
  “这是小绿,得留着刻《七龙珠》里的比克大魔王,这个颜色我找了好久呢,和动画片里的浓度一模一样。”
  小谢生气了。
  一下课就发挥他的土豪特质,买了36块整盒最大号的回来,扔到桌面,“你随便刻吧。”
  余葵震惊:“都给我用吗?”
  谢梦行:“当然,废了也没关系,把我刻帅点!”
  “剩下都是我的?”
  “不给你,我留着擦到2023年吗?”
  从古至今,从欧洲到东方,有几个画家能拒绝给金主爸爸画肖像呢?
  毕竟被氪金是那么快乐!
  余葵当即把赶工到一半的日记绘本搁置,课间花十五分钟照着人物特征给他画了一个,又画十分钟赶工刻完,但直憋到中秋假期结束,周日补课才掏出来。
  半个巴掌大的橡皮上刻了半身人像,小谢皮相还是不错的,毕竟时景来之前,他是上一届校草候选人……当然,竞争者还有十来位就是了。
  腕表、运动发带,重要元素一样没缺,翘起来的几缕刘海惟妙惟肖,
  “你要好好珍惜啊,世上只有一块,刻得这么精致,要不是接了你的定制单,我都想自己收藏呢。”余葵一幅好生心痛的模样交给他。
  谢梦行小心翼翼接到手里,由衷感慨,“真是艺术品啊葵葵,要不还是你收藏吧,给我浪费了。我再买盒橡皮,你帮我随便刻一块差不多的就行。”
  余葵:……
  她用马克笔涂一遍图章,然后印了一块儿在他本子上,“和你像吧?”
  “像!”
  余葵:“我是个女孩子呢,收藏你的画像被我爸爸发现了,像什么话。”
  说罢,强行把橡皮塞回他手里。
  说话间,她的桌子被走廊追逐的同学撞了一下,书哗啦啦倒一地。余葵挪开凳子弯腰,正准备低头捡,夹在课本中间,掉落地面后摊开的日记,已经被人率先拾起来。
  是卢雨霏。
  余葵摊手,“麻烦还给我。”
  卢雨霏手躲到一边:“别啊,画那么好,也给我看看嘛。”
  这日记才画了一天,是从在机场遇到时景的日期开始补的。
  本子上少有文字,大多是图画,但她画得太好,没字也不影响旁人理解。十来页内容,大概就是校草和咸鱼女孩因缘际会成为网友,咸鱼在学校发现帅哥是校草后望而却步的剧情。
  卢雨霏快速翻过,啧啧评论:“你这少女漫画得也太老掉牙了,人家韩剧都开始拍《欧若拉公主》了,你在还在这搞老掉牙的灰姑娘和王子戏码。”
  这并不是虚构的戏码,但余葵此刻由衷庆幸对方没看过她画了四年的日记上半部,只把这解读成一本虚假的少女漫创作。
  她再次伸手去拿,然而卢雨霏已经快一步,扔给了五组的汤晓珺欣赏,“诶,这个男主角怎么还有点眼熟,你用了咱们校草做原型吗?”
  汤晓珺歪打正着说中了。
  其实人物没有那么像,余葵是刻意模糊了特征画的。最多只称得上是一个借鉴了帅哥优越眉眼的纸片人,只是时景的长相叫人见之难忘,大家又都把他的五官刻在脑子里,瞎猜罢了。
  余葵绕到前排。
  再一次重复,“还给我。”
  汤晓珺置若罔闻,接着翻了几页促狭道,“余葵,你每天在学校不学习,就干这个啊?”
  她用手肘拐了拐姜莱,把本子推过去,“瞧,咱们‘小葵’幻想的少女漫!”
  姜莱眼角都没捎一下,直接推回去,“懒得看。我说过了吧,她就这样,从前是我们班宋定初,现在谢梦行,昨天托宋定初的福,在食堂同桌吃了一顿饭,她又肖想时景。”
  三人在她眼前旁若无人地聊天。
  “既然是捡漏进来的,就应该低着头做人,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啊,人没有自知之明真可怕。”
  “真以为稍微有两分姿色就可以为所欲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要是考那个成绩,我都要羞愧死了。”
  ……
  余葵是个平和且惰性极强的年轻人,大多时候,她懒得做无意义的争执,只觉得别人吵闹。但这一刻,也许对方确实戳中了她最卑微的地方,就连她开心了一整天的经历,都因为她蒙上了被窥探的阴影,余葵忽然不能平静了。
  都说枪打出头鸟,可她从来到这所学校开始,已经尽量低调地把自己藏在人群中,成为班级里的边缘人物,为什么还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喜欢时景究竟犯了什么罪?她竭力克制自己,从未付诸行动,也从没想过得到他,凭什么要遭遇她们无端的揣测和羞辱?
  她的眼睛渐渐黑沉,袖子下捏紧了拳头。爆发的前一秒——
  谢梦行拎着卫衣帽子挪开她,咯吱一声拉开两个女生跟前的桌子。
  姜莱还在写字,面前突然就空了,笔尖猝不及防在本子上划出长长一道尖刻的划痕,她抬头怒道,“谢梦行你属狗吗,这么会护主子,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刚才不是提我了,你也很清楚我是什么角色了吧,不坐实岂不是让你太失望。”他眉眼料峭往中间一站:“余葵说让你们把她的本子物归原主,喜欢装傻还是听不懂普通话?当聋子有意思吗?”
  不同性别自尊心也有高低之分,年轻男女对骂,羞耻程度有时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汤晓珺的心理素质差一点,眼睛立刻红了,把本子扔回他怀里,“给你就给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一个男生来找女生麻烦,你丢不丢人。”
  “你们欺负人都不嫌丢人,他丢什么人。”陶桃刚从厕所回来,才搞清楚什么情况,立刻加入战局。
  谢梦行把本子还到余葵手中,“检查一下,弄脏弄破了我让她们好看。”
  陶桃在边上瞥了两眼漫画内容,帮腔。
  “漫画里的帅哥不都长这样吗,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哪里就能看出来像了?这种级别的作品,有人怕是把手练废也画不出来,只能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扣帽子,恶不恶心啊。我还说你们跳脚什么呢,搞半天是嫉妒人家和校草吃了顿饭,我也在现场呢,你们怎么不来找我麻烦。”
  两人一套组合拳打完,谢梦行来结语,“我警告你们,以后要再敢欺负人——”
  姜莱猛地站起身,凳子发出拖地的刺耳声响。
  “谢梦行,你少装了,谁不知道你打架已经被记过两次,再差一次就要被退学,怎么样,你要打女女生吗?还有你,陶桃,跟宣传部长恋爱被叫家长,地下情还这么嚣张,你觉得再被发现一次,学校会劝退你,还是劝退他……”
  “他们都不会有事。”
  余葵扬声截断她的威胁,从两个朋友身后走出来,“因为我不会再忍耐你了。”
  就像刚才谢梦行把自己拎开一样,她把两个朋友拽到边上,回归战场中央。
  “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作弊也要来到十五班的原因,就是为了整我吗?”不管四下震惊诧异的目光和议论,她继续道:“一边假装不屑,一边又拼命在乎我,花那么多精力贬低我、拉圈子针对我。姜莱,原来我对你的威胁那么大啊。”
  姜莱皮肤涨红破防。
  “你在瞎说什么,谁作弊!”
  余葵没有纠缠,掀起眼睫,直视她的脸。
  “未来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刺激多了别人是会当真的。说不定你现在最引以为傲的成绩,有一天也会被我打败。”
  余葵当天下午反常地没再涂鸦,上课也没瞌睡。他一言不发,偶尔盯着压在课本最下方那叠漫画和日记本发怔。
  “你怎么了?”
  谢梦行被吓一跳,“…你可别把那些破事放在心上,艺术家就应该毫无负担地进行艺术创作。谁说你不行,那是她们眼瞎。我就觉得你特别好,宽容平和,才华横溢,还特别有趣。”
  余葵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又挪开视线。
  下晚自习回家,向阳把车蹬得飞起来,都追不上她的速度,“你今天怎么了,要是不舒服你车别骑那么快啊,等我一下!”
  嘶——
  余葵猛地在转角处刹车一个漂移横停下来。
  秋风扬起发梢,路灯下,她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杀气腾腾。
  “你说我要是现在开始学习,高三重新挑优生班时候,有可能分进你们一班吗?”
  余葵过去十几年,可一天都没为上进的问题烦恼过!
  向阳被她的反常惊到了,“你不对,肯定受了刺激,是不是谁说你成绩差!”
  “我成绩差还用谁说吗,我就问问,有没有这个可能。”
  余葵烦躁,她根本不在乎被谁针对,真正使她难受的,是姜莱扯下了她蒙在头上的遮羞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