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的衣服就算很多了，可竟然也没到顾长青的零头。
  他开服装厂的？这里其实是他的车间是吗？
  顾长青好不容易收拾完，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终于肯把他手头的报纸放下，说：“尤姐，你们来看看，里面是我的化妆间。”
  宋眠迟疑地点了点头，跟在尤逸思身后走进去。
  顾长青家在四环开外，近郊的地方，所以面积还算大，但再大的面积看起来也不够他放。他拉开一个房间门，宋眠又被震了一下。
  这一墙壁的柜子都是你的化妆品？
  这都什么？
  怎么同样的粉底你买了六个色号？一个牌子的系列你都买齐了？
  这他妈化妆刷海绵蛋你论斤称的？
  她又震惊地看向另一面墙，全都是各种彩妆，口红比他妈专柜还齐，有名气的没名气的盘他是尽数收入囊中。
  “牛啊……”宋眠喃喃道，“居然这么深藏不露……”
  顾长青吃力地腾出一把椅子，先请尤姐坐下，再找了另一把椅子让宋眠坐：“我来给你试试妆。”
  宋眠已经顾不上提意见了，傻眼地看着他。
  顾长青洗了手，拿化妆棉喷湿了水很小心地给宋眠的脸清洁了一下，然后用卡子把头发别了上去。
  看这个手法专业的姿势，宋眠都放空了。
  “最近皮肤不错。”顾长青进入了状态，说话都已经是一股jessica老师的味儿，小心而娴熟地给她修眉型。
  宋眠：“……”她这辈子也没想过会被一个同公司男演员按着化妆。
  转眼一看，他的工具都是专业化妆师会用的那种看着其貌不扬的，不是平常自己化妆的时候随便用用的。
  修眉的刀片很锋利，但他的力道控制得很稳，感觉举铁就是为了此刻似的，精心地给她修出了干净的眉峰。
  他甚至还有粉底调色板和刮刀。
  宋眠呆滞地看他熟练地调完粉底，用刷子铺上脸，定完底妆后一点粉痕都没有。
  很、很专业啊。
  不仅如此，画眼线也稳，画眉毛也稳，眼影晕染得也好，连贴睫毛他都用镊子两根两根仔细夹在一起。
  终于试完了妆，顾长青推着椅背把宋眠转过去，问尤逸思：“尤姐，你看是不是想要的那个效果？”
  尤逸思从进门就沉默到现在。
  易容和化妆其实都看美术功底，只不过易容是为了仿造形象，修饰特点，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不在意好看与否。化妆则要考虑是否将人的长相优势发挥了出来，需要的是在你还是你的基础上，变得更好看。
  她看得懂顾长青的操作，但不妨碍她大为震撼。
  她认识宋眠这么久，只能说，这确实是最适合宋眠的一次。
  宋眠本来就是狐狸系的长相中稍微幼态一点的，眼睛明亮，脸瘦且下巴尖翘，面部转折得很快，颧骨线条很平，什么角度都显脸小。
  眼睛虽然上挑，但她眼裂高度比较高，显得眼睛圆。嘴唇偏短而下唇饱满，上下唇在自然状态下并不完全闭合，会露出一点点牙色。综合在一起，有时候看着还有点清纯。
  但因为头发多，脸太小，人太瘦，很容易造成上重下轻的失衡感。
  说起来很奇特，但她就是需要增加脸部的骨骼量感，让下半张脸看起来没有那么小。
  顾长青很准确地把握到了这点，反向阴影修饰她的脸型，让下巴显得更圆润，再强调嘴唇的饱满度，让下半张脸有了重心。
  本就很出彩的眼睛没有过多的颜色抢戏，只贴了几簇纤细的睫毛，用眼线调整了眼型，下眼影偏红色系，淡得像眼睑自然的颜色。
  这张脸看起来怎么说呢，就是很聪明，但又乖。有点清纯，但又像在诱惑你。
  宋眠老长的指甲挑起睫毛，拿小镜子左右看了看，声音震惊：“我去，顾长青你牛逼啊，睫毛贴这么好？”
  她经常贴也老手抖，每簇要贴好几次才能贴正，顾长青一概是一气呵成。
  她把自己的刘海放下来，对着大镜子理了理头发扎起来，更震惊了：“是我底子硬还是你技术好？”
  “都有，都有。”出于求职的一个心理，顾长青礼节性地吹了吹彩虹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真有你的。”宋眠拍了拍他的肩膀，拖着椅子用力挪到尤姐跟前，手肘撑在膝盖上，弯腰捧着脸给她展示：“姐你看！好漂亮！”
  尤逸思抬起手，没忍住，还是捏了下她的脸。
  宋眠脸上的肉少，只能捏起来一小团，但也让她瞪大了眼睛。
  举着粉扑的顾长青：“……”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宋眠瞪大眼睛，发现了。
  尤姐确实对女孩子和小孩子，还有小动物没有抵抗力。
  只不过她不确定自己此刻自己在尤姐眼里是不是个动物。
  可能是只在横杆上来回跳疯狂展示腮红的鹦鹉，或者尾巴摇得要飞起来的小狗什么的……
  宋眠纳闷道：“我很像小狗吗？”
  尤逸思松开手，说：
  “小狐狸。”
  她抬起眼，对顾长青道：“就麻烦你吧。”
  顾长青一愣。
  反应过来后，顾长青喜极而泣！
  太好了，他工位留住了！
  果然，多学一门技术不会有错！
  即便是一门无法谋生了，还有另一门！
  顾长青开始琢磨起要不要再去考个证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要是以后这个岗位也保不住，不妨去考个研，也有退路……
  尤逸思全然不知自己激起了顾长青的深造之心，她问：“礼服可以找到办法吗？”
  顾长青点头：“可以可以！”
  他这些年的片酬几乎全数都用来购物，在其他方面过得十分简朴，一切投入给时尚事业。因而也有了很多普通人无法接触的渠道，堪比专业的大牌买手。
  “如果我这里的衣服不满意，想要向大牌借的话，我也可以联系。”他殷勤地推开另一扇门，两个人又被震住了。
  这下，连宋眠都有点不理解顾长青这些年混什么娱乐圈。
  他应该强势进驻时尚圈才对吧？！
  等到顾长青配好了衣服，拿起针和尺子给宋眠修改时，她们已经不想反应了。
  感觉他针织女红乃至踩缝纫机都会的样子。
  “怎么样？”他站在全身镜后面挪动镜子的位置，下巴支出来问：“这件好看，但不是高定，不太贵。如果你比较在意高定的话我再去跟pr联系一下。一线品牌不一定好说话，他们有自己的名单，二线品牌可以一试。”
  顾长青继续碎碎念：“毕竟是咱们走红之后第一次上红毯，好多人盯着，礼服的规格就决定了以后的格调，如果能把一线磕下来绝对惊爆眼球让他们不敢小看，后面的时尚路线也会顺利很多……”
  他已经风风火火地拿起手机：“我这就联系，我前几天看上一个裙子早就想借了，我跟她保证我会返一套神图回去！绝对热搜！那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
  看着顾长青闪身出去打电话。
  宋眠和尤逸思对视了一眼。
  最后，宋眠说：“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装。”
  尤逸思沉默片刻，说：“时尚吧。”
  过了会儿，顾长青面带喜色地回来。
  “我说通了。”他道，“pr说对宋眠很感兴趣，知道她最近很红，有意合作一下，但是要保证他们是宋眠走红后首穿的高定礼服，后面大型活动里的礼服不能比他们咖位低拉低逼格。公司要提供一整组优质返图，如果热度高的话甚至可以免费借。”
  宋眠已经呆滞了。
  “另外，”顾长青卡了下壳，转过头看向尤逸思。
  “呃，pr说能联系上尤姐吗，她是尤姐的粉丝，手里有一套衣服特别适合你，能不能拜托你穿一下，他们标注同款。”
  “……”
  宋眠费解地坐下来，问：“你为什么不去做造型师或者中介？”
  顾长青如实道：“赚得没有拍戏多。”
  宋眠默了默，就听他继续说：“当然了我现在也没什么戏可拍了，主要还是有点包袱，觉得做这个给公司丢份……我也不太喜欢让别人碰我喜欢的衣服。”
  对上她们俩的目光，顾长青及时补充：“你们是自己人，自己人。”
  “怪不得你那么喜欢蹭上各种红毯……”宋眠了解了，“尤姐，咱们公司真是人才济济哈。”
  尤逸思嗯了一声，抱着手臂仰靠在沙发上。
  片刻，她问：“附加条件是必须要的吗？”
  顾长青愣了愣，才说：“这个，应该，或许……”
  他挠了挠头，把对方发过来的图给她们看了看，“我也觉得很适合尤姐。”
  就是一套饱和度很低的灰蓝色西装，质感低调高级，解构主义设计，肩宽腰窄，模特还梳了个背头。
  一般点的人都架不起来，但顾长青看到的第一眼就疯狂地心动了，这衣服不给尤姐穿，那它生出来的使命就没有完成。
  他想象了一下尤姐背头西装丝质手套的样子，咳了一下。
  宋眠看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抓住尤逸思的手，星星眼：“姐，你一定要穿，真的！”
  尤逸思抱着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把几个艺人都安排好了，尤逸思终于空出时间，去补上直升机驾照的课时。
  不管是航空理论、气象、心理还是飞行实训，都需要上够了课时数才能考证。
  随剧组出国的日子近在眼前，尤逸思得赶紧把证拿到，好方便以后行动。
  她以前会开直升机，但她们那个时候毕竟是实操大于理论，现在多听一些理论课，尤逸思也不介意。
  倒是给她上课的老师很紧张，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想起她坦克漂移的场景，时时刻刻都担心自己哪里讲错了被学生揪出来，那就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