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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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四俪六 更新:2023-04-17 23:58 字数:4356
“听说侯府的那个侧夫人吴姬同芦氏见了几回,至于侯爷,倒是没有发话。”
“侯爷都没发话,吴姬也不过是个妾侍,她怎么能做世子爷的主。”
苏月端着茶盏,她笑,“这几年怪事真是愈发的多,你想咱们小七,当年芦氏也是说亲,说的是魏北侯次子,庶次子。哼,这头轮到她自己女儿说亲,竟然开始肖想人家的世子,真是荒唐。”
齐氏叹一口气,“她不是说要寻个比闵家强的,这头好了,侯府家的世子的确是比闵家强。”
苏月道:“说起闵家那位小公子,你知道吧,他调到京城来了。”
云娘一直在旁边听着,她们说的魏北侯府世子不就是裴墀么,云娘垂着眼睛,又听她们说起闵家公子,她才睁开眼睛。
“闵家公子原先在苏州府做同知,就今年上,刑部给了推荐,说是到京城来了。”
齐氏问:“去了六部?”
苏月摇头,“错啦,闵公子调任漕运理刑主事,三年一任,以后就是你陈家的人了。”
齐氏笑,“怎是我陈家的人?”
苏月端着杯子,“怎么不是,他虽是刑部任命的,可他只需听陈瑄的话啊,谁都管不着他。嘿,你说闵尚书怎么给他找了这么个位置,是不是......”
“嗯?”
苏月头靠过来,低声道:“闵尚书是不是想和陈家示好,或者是......?”
齐氏咳一咳,“咳,小七已经定亲了,这个......”
齐氏自己说话都绵软无力,前日她呵斥陈瑄的时候,全凭借一腔怒气,对于陈瑄的怒气转化成了对顾家的呵护之情。可说实在了,顾家是陈七的上上之选吗,其实不是。
齐氏这么一犹豫,苏月就看出来了,她说:“当时的小七是没得选,再加上芦氏给你找个庶子说亲,你生气了,才那么仓促将小七给嫁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也在京城,轮不到她芦氏指手画脚,咱们要慢慢选个好的,嗯?”
齐氏的心乱了,当初在洛阳的时候,她是喜欢顾家那孩子,小七和那孩子也相处得不错,兼之顾家是商户,小七是个大家的小姐,顾家如何敢亏待她家小七。
如今呢,今时不同往日,昔日的陈七已经没了,现在的陈家十姑娘是一个全新的人,是一个长得漂亮、门庭高贵的人。陈瑄做父亲做的不尽职,自己做母亲不能不替孩子多考虑,多想一想,如今的陈家老十,还嫁去顾家,真的合适吗?
苏月笑,她瞟了齐氏一眼,又搁下茶盏,道:“闵家是不是不错,闵家那公子就在京城,咱们可以寻个机会,请他来家里做客,正好让两个孩子互相瞧一瞧......”
“这合适吗?”
苏月如此大方安排,齐氏反而有些忐忑。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家里的毛大人老是怨我,说毛林都十六了,连个下家着落都没有,我说咱们苏家的女儿,还能找不到男子?”
齐氏笑,“你苏家的女儿,一般人也不敢娶。”
“可不就是。咱们家的女儿,找就要找最好的,那个......”
齐氏与苏月的话题转到别处去了,云娘从偏厅里退了出来,裴墀和陈家的老九,就是那个咋咋呼呼的陈久久?
还有闵梦余调入北京城了,云娘往青棠的屋子里走,才到门口,就瞧见苏颂藻面红耳赤站在一旁,毛林拿着个帕子在擦自己衣裳。
云娘进去,“苏大夫,这是怎么了?”
苏颂藻红着一张脸,“在下、在下......”
毛林挥着帕子,“没事,没事,是我多手多脚,方才这位大夫端了药过来,我瞧着好奇,便喝了一口,谁知太苦,我都给吐出来了,没事,我没事的。”
苏颂藻有心想要帮忙,手才伸出去,又觉得不妥,手便僵持在半空中,脸上红透了,青棠弯着眼睛笑,云娘睃了这年轻大夫一眼,“我说苏大夫,你莫不是故意的吧,瞧见人家毛姑娘漂亮,故意逗乐来了?”
“在下,在下失礼,失礼......”
说着,苏颂藻竟低头跑了,窜逃离开,就似个大姑娘。
云娘笑,“还害羞了?”
倒是毛林,她抬起头,瞧着苏颂藻背影,愣了片刻。
毛林说:“妹妹,那位大夫,方才那位大夫,他......姓苏?”
“回毛家姑娘,是的,他姓苏,今年刚刚参加了会试,正在等放榜。”
“会试?那他有功名在身,那他是个举人?”
云娘点头,“嗯,他是举人,听说书念的不错,这个咱们扬州城里都知道的。”
毛林又问,“他是扬州人?”
云娘笑了,“是呀,他爹是名医,在扬州很有名气,他是他们苏家最小的儿子。毛姑娘,你问这个作甚么?”
毛林捂嘴,“哦,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毛林起身,“妹妹,我去同我母亲说几句话,你等我啊。”
毛林扯裙子跑出去了,云娘倒是笑,“瞧,似乎一桩公子小姐的好戏来了。”
青棠抬头看云娘,“她方才说起裴墀和陈九,你这次来京,有没有见到裴墀?”
“没有,我没有见到他。”
云娘又添一句,“不过我方才听了另一个消息,你听了肯定欢喜。”
“甚么?”
“闵家公子入京了,调职,说是甚么,漕运理刑主事。”
青棠低头笑,然后拉云娘的手,“咱们找个时候去魏北侯府看看。”
“看什么?”
青棠抬头,“看看那吴姬是何方神圣,你以为看什么?”
云娘瞪她,“你好呀,你这头都听得见了,还装,你想做甚么?”
“我想弄清楚,大理寺有甚么说法没有,史家有没有受波及,还有外祖父的具体罪名究竟是甚么,码头是我炸的,我才是肇事者,若要说责任,首当其冲的人应该是我。”
青棠拉云娘的手,“还有孟微冬,为什么筑堤他也参与了,大理寺却只召我外祖父入京,他怎么没事?”
☆、天子门生
苏颂藻替霍青棠熬药, 云娘自外头进来, “放榜了,会试放榜了, 你还在这里作甚,不去瞧瞧外头的名次?”
云娘瞧他,“不徐不疾的, 怎么的, 很有信心?”
苏颂藻搁下了扇子,又细细往砂锅里添水,男人说:“名次都出来了, 着急也没有用。”
云娘笑,“你这人真有意思,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说你也不知道走走关系, 你在哪儿,你在陈家,这事和陈大人提一嘴儿也是好的。”
男人站直了身子, 用一种很严肃的表情看云娘,云娘后退一步, “好好好,我说错了, 我知道你读书好,有能耐,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苏月这几日常常过来, 有时候毛林也会跟过来,就今日,毛林跟着她母亲又来了,云娘正在同霍青棠说史家的情况,“顾公子去史家看过,说是找你二舅舅做生意,但你二舅舅如今不在京城,后头是你三舅舅接待的,顾公子又顺便问起史侍郎的情况,你那三舅舅兴许是读书读迂了,他是这样说的,‘两法司囚犯,有奉旨来说者,问拟明白,仍具本发本寺奏请。若系机密重情不可泄露者,径自开具招由奏讫,仍发本寺审录。”
云娘道:“我反正听不懂你那三舅舅在说什么,咬文嚼字的,后头顾公子和他说了几句闲话,就出来了,他回来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了。”
“你听明白了吗,他在说甚么?”
霍青棠正要说话,外头毛林就进来了,“陈家妹妹,我来了,你好些了吗?”
毛林招一招手,身后的丫头提着两个篮子上来了,毛林说:“这是城外新鲜结出来的桃子,我尝了,味道还不错,我给你拿了几个来尝尝,那个是燕窝,说是血燕,那是我舅舅给的,我也拿一些来给你尝尝。”
云娘赶紧上前去接,毛林道:“你家小姐怎么样了,吃了药,耳朵也没好一些吗?”
青棠在一边坐着,毛林也跟着坐下了,“陈家妹妹,我最近可恼了。”
云娘端了茶上来,“毛姑娘在恼甚么,可以同我们小姐说说。”
毛林挥手,“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都是才来京城的,不知道我恼甚么。”
青棠低着头笑,毛林瞧一眼云娘,“好吧,我就与你们说说吧,但你们别告诉我娘,也别告诉齐家姨母。”
云娘点头,“毛姑娘只管放心,我家小姐就是想说,她也说不出口啊。”
“说的也是。”
毛林瞧一眼霍青棠,道:“你们把门儿掩上,别教人听见了。”
云娘应言关了门,毛林搁下杯子,轻声道:“你们不懂,我母亲着急我的亲事,我今年都十六了,人家这个年纪,都早早嫁人了,就剩我,我母亲最近同我爹爹吵了几架,就是为我这一桩。”
云娘问:“毛姑娘许人家了?”
毛林撇嘴,“也谈不上许了人家,就是我爹爹,我爹爹过去同户部侍郎史大人说过几嘴,史大人家还有个幼子,他叫史东贞,我爹爹说史家三公子不错,回来同我娘说了,我娘说留意看看。”
云娘又问:“那如今呢?”
毛家的小姐叹一口气,“如今?如今史家遭难了,我娘说过去的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都不算数,说咱们又没个凭证,根本算不得悔婚,只需要装傻就避过去了。”
云娘点头,“毛夫人也没说错。”
毛林勾着头,“但我爹爹不愿意,我爹说了,做人要讲信誉,不能说好的事情,现在就反悔,我娘说史家要倒霉,我爹说她胡说八道。”
云娘问,“那史家倒霉了吗?”
毛林站起身来,“刚刚出事的时候,我娘也去问了我舅舅,我舅舅说看皇上的心意,他说史家的事情可大可小,都凭皇上一念之间。后头我娘也同意了,再等等,等上头的消息,结果,结果......”
“结果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今早上我娘说别等了,因为会试放榜了,上头根本就没有史家三公子的名字。”
“没有名字?”
“嗯,没有史家那位的名字。我娘说这是信号,圣上要查处史大人,我爹也没做声,我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云娘与霍青棠对视一眼,云娘道:“那苏大人怎么说?”
毛林捏着手,“我舅舅一直都说赶紧不要和史家往来了,史家麻烦大了,这头大理寺又说找了甚么证据,说史大人以权谋私,提携亲眷,好像是说史大人的女婿,说史大人女婿是史大人一手提拔的,不合规矩。”
“谁说的?”
这一嗓子声音大了,云娘又低下声音来,她笑眯眯的,“谁说的,史大人的女婿也是当官的,这都谁说的?”
“不知道谁说的,大理寺总能查出点东西来,我娘说谁说的都不要紧,关键是史侍郎真的有个女婿是破格提拔上来的,好像是个守备,而且还挺富有,听说住在瘦西湖旁边的大宅子里,依山傍水,还有几个庄园。”
云娘咬了咬嘴唇,“那史大人家的女婿也要查处了?”
“听我舅舅的意思,肯定是一家人都要倒霉,就像这回放榜,怎么会没有史家三公子的名字,说明圣上有别的想法。”
毛林摇头,“不过有苏颂藻的名字,在前头二十名,那他可以参加殿试,要是进了头三甲,那就是天子门生了,哎呀,那可真好......”
正厅里齐氏与苏月坐着,苏月身子一撇,也在说同一件事,“史家老三,落榜了。”
“落榜了?”
苏月摸着茶盏子,“还不就是圣上一句话的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史侍郎不讨新帝欢喜,这接任应天巡抚还没一年,就出了这档子事情,按理儿说,不应当这么严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