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面包是哪里批发的？”谢秀文正要离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拦住了她。
  她在学校里面开了家小店，主要卖些文具和零食小吃。
  昨天生意突然淡了许多，她觉得不对，就让读高一的外甥去打听。
  听说是校门口摆了个卖面包的摊子，生意非常好，把她店里的生意抢走了许多。
  早上因为要做生意，她没时间过来，一直等学校开始上早自修，她才锁了店门，匆匆过来察看。
  “问这个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见她脸色不善，陈晓边收拾篮子，边冷冷地回答。
  心里猜测自己在这里摆摊，影响了她的生意。
  只有利益受到损害，才会对自己这样态度，否则无亲无故，乱打听这个什么？
  “如果告诉我是哪里批发的，你在这里摆摊的事就算了。”中年女人见她态度强硬，就有些生气。“否则的话，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卖吧！”
  能在学校里面开小店，肯定有人在学校担任领导。
  其它人摆摊，虽然也会影响自己的生意，但是不会这么明显。
  而这个面包摊一摆，自己早上卖不出面包蛋糕和饼干，那损失就大了。
  如果自己也批到同样的面包，那生意谁好就难说了。
  “你是县中的校长？”谢秀文斜眼问道。
  因为家里出了大姑的事，心里多少有些火气，没想到在这里摆个摊，也有人过来肇事，她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县中门口确实是最理想的销售场所，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惹事。
  问题是这个女人显然不会这样算了，那还客气什么？
  “这么横？”见谢秀文用这样的口气反问，中年女人也气乐了。“不管我是不是，你明天就没法在这里摆摊了。”
  说完，得意地笑了笑，扭着身子进学校了。
  谢秀文挑起空担子，回到张爱凤那边。
  心里郁闷之下，就把家里的事和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看来你最近命犯小人——”张爱凤同情地拍拍她的肩，笑着安慰道。“不过在农村里做这个，确实容易招惹是非，照我看，不如在县里租间房子，来这里烤面包。”
  乡下没法保留隐私，如果谁家多赚了钱，就会有人得红眼病，想方设法搞得你也干不下去。
  城里就好多了，各家各管各的，门一关谁也不知道。
  摆摊的事倒没关系，反正两人已经在找店铺了，到时不用再去县中受别人的气了。
  “好吧！”谢秀文也觉得乡下这种烦心事多，不如开在县城。“以后我们把重心往这边转移，反正爸妈年纪也不大，到时接过来一起过城里生活。”
  拿定主意后，让张爱凤用点心思，抓紧时间帮自己租一套面积大一点的老房子，最好带院子的，有几间房子，到时父母过来了，住着也宽敞。
  店铺的事也得抓紧了。
  至于县中不能卖，就去火车站那边好了，大不了多去几个地方，总能卖完的。
  张爱凤见她说话带着火气，连忙安抚说尽力。
  谢秀文回到家里，把最近卖面包得的钱，全部拿出来数了数。
  已经有一千多块钱了，加上自己的存款，能凑出四千，用来开店和租房子，应该足够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在县城烤面包卖？”谢妈妈听了，就有些不安。“你跟程程去了县城，那我们一家人，不是又要分隔两地——”
  女儿好不容易回来，她哪里舍得分开，还是希望女儿在老家干这个。
  “你们也可以去县城啊！”谢秀文劝道。“把田承包给别人，你们去那边帮我烤面包，我和爱凤在店里卖，一家人都成了城里人，生活比乡下舒心多了。”
  这几年上面出了个政策，如果谁愿意花上五千到一万块钱，可以把农业户口转成非农户口。
  爸妈也很动心，想把儿子的户口转出去，这样他就成城镇户口。
  最后还是弟弟没答应，说他在学校当代课老师，有机会转正，不用浪费这些钱。
  这件事虽然没办成，但是农村人想进城的心思，其实依然很迫切。
  她相信爸妈肯定也想过。
  “我们确实想过城里人的生活。”谢妈妈叹了一口气。“可是真的要离开，我们又舍不得。在乡下生活惯了，突然换个地方，住十天半月的，还可以忍受，长时间不回来，只怕做不到——”
  她们心里也明白，年轻人长期呆在乡下，很难有出息。
  特别是女儿，见的世面多，又有能力，让她留在身边，其实在耽误她。
  可是年纪大了，又做不到这么理智。
  “要不这样，我们在县城弄间烤面包的房子，家里的也留着，你们想去城里，就过来那边住，想回乡下，就在这边烤。”谢秀文最后退了一步，让爸妈两边跑。
  至于弟弟和弟媳妇，对去城里自然跃跃欲试。
  不过一切要等县城租好房子再说。
  第二天继续去县城，谢秀文刚在县中门口放下担子，一个戴着红袖章的老头子就过来拦住她。
  “你的面包来路不明，不能在学校门口卖，学生吃坏肚子怎么办？”他强硬地驱赶。“快点离开，别影响学校的秩序——”
  看到有学生过来，直接挥手让他们离开，说不许买这种乱七八糟的食物。
  学生虽然觉得学校管得有些多，不过也不敢说什么。
  谢秀文见了，也懒得开口，挑起面包去火车站。
  那边虽然进出的人也不少，不过大多数舍不得花这个钱，所以卖得比较慢。
  一直到十点多，才卖了一半。
  谢秀文见天越来越热了，就挑起担子，准备把没卖完的面包放在张爱凤这里。
  明天过来继续卖。
  到了那边，看到张爱凤还在宿舍里，居然没出去。
  一问才知道，她今天轮休，不用上班。
  “店铺和房子都找到了，我们一起去看一看吧！”好友卖面包受影响，她去租房却很顺利，张爱凤要带谢秀文过去看，如果觉得合适，就付钱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