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圆脑子里的瞬间浮现“传家宝”三个字。
  她摸着手上的玉镯，原本温润的玉镯突然变得有点烫手：“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收这个，你……”
  收都收了，现在还回去，老人会怎么想？
  她想了想，重新组织语言：“这个太贵重了，我收着不安心，你帮我还给裘奶奶吧！下次她送别的礼物我肯定不会拒绝的！”
  裘泽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盯着她，表情十分严肃：“你是我女朋友，没什么不合适的……艾圆，你是不是没想过要嫁给我？”
  艾圆抿了抿唇，沉默了许久只吐出了一句：“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挺好的……”
  “借口！”裘泽的脸色不太好看，“你是不是只拿我当……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只想玩玩？”
  艾圆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刚刚为什么沉默？你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不就是不想和我结婚吗？”
  “我……”艾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确实不想结婚，她还没做好和一大家子人建立亲密关系的准备。
  裘泽一直盯着他，看着她的表情似是十分失望，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离开了后厨。
  “唉！”艾圆在备菜台旁坐了下来，她抓了抓头发，表情似乎十分苦恼。
  ————
  钱西是个盲人，他出生以后就没有见过光明，因为他是个瞎子，小时候他的父母经常因为他的眼睛吵架，在他耳边嘶吼、尖叫，直到他的妹妹出生才好一点。
  他的妹妹是个小话痨，从小就喜欢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描述着外面的世界，带着他走出自己狭小又阴暗的世界。
  在妹妹的鼓励下，他上了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名钢琴调音师。他和妹妹一起留在了海市，远离了老家那些让他觉得痛苦的回忆。
  这天是周末，按照他原本的习惯他应该在家里看书听广播。
  但是妹妹有个很喜欢的明星在海市看了一家餐厅，上周因为工作没去成已经让妹妹很难过了，这周要是还不陪她去，妹妹肯定会生气的。
  他只能换好衣服拿起盲杖和妹妹一起出发。
  “哥，青团的手艺很好的，听说她的店里最近还上新的梨子酒，便宜又好喝……”一路上妹妹的嘴就没有停下来过，不断和他描述着她前几个月粉上那个叫艾圆的明星。
  “今天的主题是深海乐园，听说能看到很多青团幻想出来的海底生物，每一种都特别好看……哥，待会到了店里我讲给你听！”
  “还好我昨天提前预约了两个位置，要不然咱们这个月可能都抢不到位置，现在微博上一个位子已经涨到1000块了……”
  到了地方之后，钱西听到了许人说话的声音，钱西的眉头皱了皱：“东东，这里有很多人吗？”
  钱东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她直接牵起了他没拿盲杖的那只手：“今天店里有全息眼镜，所以来排队的人比较多，哥，我预约了座位，我们可以直接进去，我拉着你……”
  两人很快到了地方，店里此时只有四人桌了，他们只能和另外一对情侣拼桌。
  看着钱西脸上的墨镜和手旁的盲杖，周围食客的脸上闪过一丝同情。
  “哥你吃什么？”钱东扫码点餐。
  “清淡一点。”
  “行，给你点两个蔬菜……我想吃红烧肉，再来两瓶梨子酒，一瓶500ml？那点一瓶我们两个一起喝好了……玉琼酒是掌柜推荐？那不就是青团推荐，来一瓶！还有全息眼镜……”
  下完单不到三分钟，机器人就把饭菜和眼镜送了上来，钱东此时正在和她哥描述店里的场景，并没有管正在上菜的机器人。
  “那边有一条金色的鱼，鱼的背鳍上长了四只翅膀……”
  直到她哥说饿了钱东才停下来，她看着桌子两副眼镜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手快多点了一副眼镜。
  她想去找机器人退单，但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也没认出刚刚给他们上菜的机器人是哪个。
  “东东，怎么了？”钱西“看”向她。
  “没事，我们先吃饭。”钱东开口道，她帮她哥摆好饭菜，然后自己戴上了眼镜。
  戴上眼镜后的感觉十分奇妙，她感觉自己被温暖的海水包围着，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她呼出来的空气竟然变成了一串串水泡……
  此时，正好有一只长着翅膀的鱼朝她游了过来，她下意识伸手捞了一把，那条鱼竟然就那样被她捞进怀里了！
  那条鱼表面长着许多细软的绒毛，手感太好，她忍不住摸了一把又一把。
  “哥！这里的鱼竟然像猫一样长着绒毛！你快摸摸看，它摸着真的好舒服！”钱东下意识把鱼往她哥手里塞，那条鱼却直接穿过了钱西的胳膊，她这才反应过来，没戴全息眼镜是摸不到这些鱼的！
  看着桌上的眼镜，她犹豫了一下，把眼镜递到她哥手旁，让他哥摘了墨镜把全息眼镜戴上。
  反正也就十块钱，浪费就浪费了！就当是支持青团的事业了！
  “我是个瞎子，就算戴了眼镜也看不到——”钱西的声音有些无奈，但他十分宠爱这个妹妹，还是听她的话换了眼镜。
  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里似乎有了光彩。
  “哥，这条鱼的毛是白色的，它没有翅膀，触感和猫毛有点像，但是没那么长，你摸摸看……”钱东还在喋喋不休，那条半臂长的鱼在她怀里不断挣扎着，她差点就压制不住了。
  钱西却没有管她此时正在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身旁穿着呢子大衣，披散着头发，画着精致妆容、正在和怀里大鱼做斗争的妹妹。
  “东东，我可以看见了！我能看见你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隐隐有泪花闪过，他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似乎想把周围的一切全都收入眼中、刻在心里！
  “哦，哥你可以看见……哥你可以看见了？！”钱东震惊了，连怀里的大鱼溜走了她都没有察觉。
  “真的！我戴上这个眼镜就可以看见了！”
  “我今天的口红是什么颜色……不是，我今天戴的发夹是什么形状？”
  “心形的。”
  “这个桌子是什么形状？”
  “圆形的。”
  “那边有几个机器人？”
  “那边有机器人？”
  钱东：“……”
  钱东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才发现钱西只能看到店里投影出来的东西以及戴着全息眼镜的人，没戴眼镜的人在他的眼里是不存在的，店外的世界则是一片白茫茫。
  “我去找青团问问……”钱东顾不得吃饭，直接朝着厨房跑去。
  “请问有什么事？”艾圆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我哥哥戴着店里的全息眼镜能看见了，但是外面的人和机器人还是看不见，他本来看不见的……”可能是太过激动了，她说话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
  艾圆听了一会才明白她的意思。
  “全息眼镜原本就是个神经传输设备，你哥戴上眼镜能看到店里的虚拟投影很正常……”艾圆答得风轻云淡，随后又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了一大段全息眼镜的工作原理，听得钱东头昏脑胀。
  “那我哥的眼睛还能治好吗？”钱东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艾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个要问医生……”
  见钱东的表情有些失望，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夏国建立了虚拟世界，你哥以后也许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在虚拟世界里生活……”
  钱东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怎么样？”钱西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艾圆说你能看到是因为店里特殊的设备和你鼻梁上的眼镜，出了这个店，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见妹妹有些失落，钱西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那咱们以后就经常来这家店，今天能看到你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我以后每天都去网上预约位置……哥，咱们住的地方好像离万象美食店太远了，等房租到期后我们搬家吧！”
  “好！”
  这一刻，钱西无比感谢当初决定来海市的自己，也无比感谢坚持要来店里吃饭的妹妹，以及开了这家店的艾圆。
  ————
  艾圆下午的情绪有点低沉，一下午都没有离开后厨，只沉默地练习着金丝百味鸭。晚上店里营业额翻倍的消息都没让她开心起来。
  她握着房间盘，路旁的霓虹灯把这个城市照得灯火通明，明明小美就坐在副驾驶上，艾圆却突然觉得有点孤独……
  九点半，她到了自己家，刚进家门，她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她以为是裘泽，慌忙打开包掏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原来是符梓璐。
  “喂？”
  “艾圆，你的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工作太辛苦了？”符梓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嗯，有点……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过几天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先给你预告一下。”
  “是什么？”艾圆弯了弯唇角。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晚上早点休息！别太累了！”符梓璐叮嘱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
  挂了符梓璐的电话后艾圆的心情好了许多，为了把自己从消极的情绪中拖出来，艾圆决定找点事做，她打开了微博，想看看网友们对餐厅的反馈，今天的意见卡她都没看！
  #万象美食店海底生物#这个话题高高地挂在热搜第一条，艾圆点了进去。
  【艾圆在我床上：啊啊啊啊今天这个主题真的绝了！在店里待了一个小时，见识了上百种“海底生物”。】
  【姜小姐：中午下班的时候过去的，刚好碰到青团给一个小男孩介绍店里的生物，青团竟然还给每条鱼起了名字，真的太用心了！】
  【灰姑娘也想有翅膀：听说万象美食能让盲人复明，晚上带着我妈去排了四个小时队没轮到我们，你们这些人太疯狂了！】
  【我爱玉琼酒：万象美食店怎么会突然这么火爆，以后我还能买到酒吗？】
  【团子是只喵：听说青团和裘泽今天在店里见家长了！领证是不是也快了？】
  【不做白日梦：总觉得有点奇怪，之前的大宸宫、熊猫乐园、泗水河畔都能找到原型，那机甲战场、空中沙滩和深海乐园是不是也有原型？】
  ……
  艾圆看到不做白日梦的评论心里“咯噔”了一下午，她正准备收起手机，一旁的小美却开口了：“主人，您让小美关注的事有消息了……”
  然后她的手机上收到了一个会议文件。
  这是……
  艾圆看完手机上的文件，眸色变得有些深沉。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在房间里检查了一遍才打开厨房的一个橱柜，橱柜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摞平底锅，艾圆直接把锅搬了出来，露出里面银色的金属墙。
  她把手按到某个地方，那面严丝合缝的金属墙竟然从中间打开了，露出隐藏在墙体内的金属箱。
  她打开金属箱，里面放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细小零件，艾圆拿起箱子里的零件，一个个拼了起来了，她的动作很快，很快一个圆形的金属管就在她手里成形了，艾圆又调整了一下，金属管变成了金属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