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眨了眨眼睛，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凉飕飕的。也许是练习时淋湿衣服的水还没干吧，他很快找到了能让自己接受的解释。
  叮的一声，电梯顶端的灯亮起，门再次打开。
  “负六层到了，”山本对里包恩说，然后抬脚跨出电梯，走之前，回头看了看里面，抓抓头发笑着说那就晚安啦。
  “晚安，”里包恩紧跟着说，“你悠着点。”
  “当然，晚安。”
  门关了，电梯继续上升，到达两个基地相连的通道所在地负五层停下。
  “你在害羞吗？”
  一直到卧室里，云雀才把纲吉放下来，就明确了当地问道。
  “什……什么呀！”
  虽然因为身体终于着地而感到些许安心，听到他的这句话，纲吉又抬起手紧紧地捂住脸，扭过头不去看他。
  “这种事，这种事不是很明显吗？！”
  “为什么？”
  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会这样轻飘飘地反问，忍不住抬起头瞪过去。这个时候，云雀刚好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帽架上，目光也恰巧投向这边。因为他里面只穿着单薄的紫衬衫，露出相当明显的削瘦却又健实的身材，吓得她迅速垂下眼睑。
  “你不喜欢我么？”
  在等候纲吉回答的时间里，云雀依次完成了开灯，脱衣服等动作，再次回过身来的时候，纲吉却还是保持着呆坐不动的状态，不由微蹙眉毛，略感不满。
  “啧……难道不是吗？”
  与此同时，她哇哇地叫起来，连连往后退去，但对方的银拐毫不犹豫地欺身而上，压在她的领口边上，将她困在和墙壁之间的狭小空间里。
  完成这一举动，云雀慢吞吞地弯下腰，凑近后，用那双漂亮的凤眼直直地盯着她看。
  “好好看着我，纲吉。”
  “啊……”
  纲吉感觉脸颊都烧红了，即使张开嘴，声音也完全被堵住了。他说得不太对，不仅仅是“害羞”而已，事实上，这种姿势让她觉得非·常·害·羞。
  “什么啊，简直像耍赖一样……”她小声表示抗议，眼神闪烁着往下看，就是不敢直视对方。
  “这种问题，我根本没办法回答的吧，明明、明明云雀先生自己最清楚这一点啊……”
  没有办法正确回答。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啊。
  太狡猾了。
  就算是大人，对还是未成年的她耍流氓也太过分啦。她嘀嘀咕咕地说道。
  ……
  这个答案应该是合格了。
  过了一会儿，纲吉听到对方带着笑意的轻哼声，随即起身，将充满威胁性和杀伤力的武器收回去，不由松了口气。
  她实在搞不明白，他是怎么能够让浮萍拐来去自如的。这点跟十年前不太一样，但明明是作为匣兵器收进匣子里了的呀，匣子放在外衣或者衬衫的口袋里，可是她完全没看到他怎么拿出来的。
  就跟狱寺的炸药，贝尔菲戈尔的小刀，以及自己的包里是怎么装得下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样，是个无解的疑问。
  “好了，开始吧。”
  云雀抬手解开领带，随手丢到了一旁，衬衫的领口大开，纲吉则猛地睁大眼睛。
  “欸欸？！开、开始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么，”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最强守护者微抿唇畔，露出稍带冷意的笑容，几乎令她误以为寒冷的冬日降临了。
  “矫正动作。你的近身格斗术还远远不够格呢。”
  第92章 .闹哄哄的决战前夕
  三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到了决战前的那一天，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结束了训练，得到了一个短暂的休整机会。
  当女孩子们开始讨论如何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来犒劳各位，年长组的则在对面基地的地上层，听草壁分析战斗预测数据。
  “……只有0.0024％，”他报出了令人无比打击的成功率，引来一段时间不长的沉默。
  “嗯，我想也是，”里包恩轻松地开口，打破了那种异样的气氛，“对我们不利的因素确实太多了。”
  “顺带一提的是，瓦利亚暗杀部队的原则似乎是，成功率不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话就不会出击。”草壁沉重地补充道。
  “所谓的瓦利亚素质么，”小婴儿莞尔，“这的确是一流级别的准则，很符合他们。永远不会轻率行动，一切以准确率为优先，和这边的小鬼头们完全不一样呢。”
  “简直就是‘除了出现奇迹之外就不可能成功’的数字啊，”拉尔轻微地叹息，闭上眼摇摇头，“总之，这个数据不要让他们知道，免得影响士气。”
  “奇迹么，”里包恩自言自语似的重复一遍，“如果要说到这——”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房间靠里另一侧的拉门打开了。
  说话声一顿，除了还在悠闲品尝清茶的云雀，其他人都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纲吉一手按着门，一手扒拉在门边，愣愣地站在那里，迷迷糊糊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还没有换衣服，头发也凌乱地乱翘着。
  “啊喏……”她抬眼，看清外边的景象，往后缩了缩，“我好像开错门了。”
  “喂，你——”
  拉尔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僵硬，随后她很快反应过来，神色微冷，把茶杯往矮桌上啪地一放，沉下声音问：“你刚才听到了多少？”
  “什么？”
  不知道是否真正明白了她的意思，纲吉眨了眨眼睛，好像没过大脑就把想到的话直接说出来了。
  “听到奇迹什么的……啊，对了，我突然想起的是小篮球的最终战，在那个‘除非有奇迹就不可能有获胜希望’的时候，不是‘奇迹的世代’，但却像是奇迹本身的存在一上场，就瞬间扭转了形势……”
  她垂下头，声音低下去，抬起手揉眼睛，含糊不清地说：“换个说法，大概就是，哪怕希望再渺茫，但还是有的吧？”
  拉尔沉默半晌，微微吸了口冷气。
  “沢田——”
  “好了，拉尔，”里包恩无声地叹气，然后又沉下脸，冷冷地看着纲吉，“你赶紧去把衣服穿好，然后洗漱。把这些忘掉。”
  “噢……好，”虽然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家庭教师的吩咐，纲吉还是条件反射地作出回答，转身回到阴影之后，同时把门拉上了。
  “……”
  又是一阵异样的沉默。了平和里包恩分别用不同方式的谴责目光看着云雀，后者无动于衷。
  终于，拉尔按捺不住，刚想要说话，里包恩却在她之前先一步出声。
  “别的不说，刚才那些，都听到了吧，”他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杯子，“那个如果会出现的、所谓的‘奇迹’，就是他们本身。”
  “数字是毫无意义的，对于已经成熟的对象来说，预测这种数据或许有一定的意义所在，但对于还在成长的他们，所拥有的那些潜力是无穷的。无法数值化的进步空间，这就是他们的厉害之处——也是我们的胜算所在。”
  最后，他将视线放在拉尔身上。
  “那就是和我们不一样的，我的学生。相处了这么久，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试着相信她吧，也许结果不会很令人满意，但值得期待。”
  不完全的彩虹之子慢慢地闭上眼睛。
  “或许吧……”
  xxx
  因为可以充分地休息，纲吉在基地里闲逛了一圈，最后来到厨房，帮碧洋琪她们一起处理食材。
  “牛肉剩得不多了，”小春把托盘放下，挽起袖子，“今天要用这么多吗？”
  “我认为今天是最适合的日子，”碧洋琪说着，看看纲吉，微微一笑，“应该要好好补充体力，对吧，小纲？”
  “怎么了吗？”京子注意到她不时打个哈欠，好像很困的样子，便关心地问道，“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唔，还好啦，”纲吉摇摇头，回答的时候有点为难，“因为一个不注意就弄到好晚，结果快到中午才起来……不过没关系的，其实已经睡够了。今天还要做咖喱吗？”
  “放开手做吧，”碧洋琪略一思索，便爽快地作出决定，“食材方面很充足，待会儿小春和我下楼到菜园里摘点新鲜的蔬果，山本也说过之后要来帮忙一起做寿司，然后我们再准备点酒和饮料，晚上就好好地热闹一番吧。”
  “喔！”
  ……
  事实上，不仅仅是热闹而已，而且闹过头了。
  餐桌上摆满了菜肴和饮料，最后居然也差不多一扫而空了。蓝波身为此举功臣之一，吃饱喝足之后就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椅子上睡着了，一平抱着大人了平送给他的师父人偶，也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
  本来说为了起兴而开了几瓶洋酒，结果强尼二明显喝多了，挽着瓶子斜靠在桌角站不起来，山本和狱寺也不小心误当成果汁喝了下去，两个人的脸都变得通红通红的，说话虽然还很利索，但却变得天马行空，尽说胡话。
  了平不仅没有阻止，还笑话他们的酒量太差，惹狱寺非要和他一决胜负，山本依旧负责在两人中间打哈哈。
  “喂喂，这样不好吧！”
  等纲吉发现他们的情况，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只好把剩下的酒瓶抢过来，塞进角落里。
  “搞什么啊，万一影响到明天作战的话——”
  “没关系的喔，”碧洋琪轻快地说道，“那个只是果酒而已，度数不高的，回去睡一觉就好，不会有问题，放心吧——你要来一点也是可以的哦？”
  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玻璃杯，纲吉敬谢不敏地连连摆手，往后退：“不……算了，我可还记得我是未成年人呢。”
  “也是，万一酒精过敏就麻烦了，你可是明天的核心所在啊，”里包恩这个时候倒没再给她添乱，伸手拦下碧洋琪，“而且过会儿还要收拾残局，把那些醉鬼搬回房间去呢。”
  “先别在意那么多了，纲姐姐，喝点果汁吧，”风太把盛满的杯子端过来，笑容温和，“明天要加油啊。”
  “谢谢，风太，”她小心地从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有多的大孩子手里接过饮料，喝了几口，看看周围，“对了，拉尔小姐还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也有可能在监控室，”他边说，边朝强尼二那边瞧去，“她大概还是不太放心情况吧。”
  “她是个认真而且固执得过了头的家伙，”里包恩说。
  纲吉认同地点点头，又望着吵吵嚷嚷的那几个人，微微吁出一口气：“但愿云雀先生在他的基地那边不会被这些动静吵到。”
  “嘛，谁知道呢。”
  餐盘和桌子收拾完之后，京子和小春分别抱起蓝波和一平回房间，碧洋琪也跟着一起过去，顺便将睡前牛奶端去给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