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红肿着双眼，走出会见室。
  章弘昱迎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甘甜，往门外走去。
  “老五，他杀了人，会判死刑的。”
  “我知道，这是他该承担的后果。”
  章弘昱帮她顺了顺背，帮她打开车门。
  一路上，甘甜沉默不语。
  “章总，回分公司还是去酒店？”司机回头问。
  章弘昱看了看甘甜。
  “回酒店吧。”
  甘甜抬起头：“去牧龙八角山公墓！”
  司机靠边停车，看着自己的老板。章弘昱对着司机点点头。然后担心地看着甘甜。
  “老五，我师父葬在那里，我想去看看他。”
  “好。”
  司机一路疾驰，来到江宁。
  天色灰暗，晚来风急！
  章弘昱把甘甜裹得严严实实，扶着她一步步地往前走。
  “老五，大师姐的贴身护工帮我安排了吗？”
  “安排好了，很妥帖。海氏几个婶子族亲也在身边伺候呢。放心吧。”
  “那就好。”章老五办事，甘甜还是很放心的。
  “大师姐的爸爸，当年和我师父一起在国外很多年，二人在rb一起倒腾包，表。现在的很多中古包，他们都卖过。当年就算个二道贩子。当年的劳力士，据说多得到最后都不当回事了，拿去换烟抽。回国以后本来想一起创业，但是在国外的时候就有意见分歧的两人，最终各自成立了公司，越做越大，两虎相争却意外地和平。”
  甘甜笑着说：“在金陵，提江氏必提海氏，二人密不可分。我师父喜欢救济穷孩子，资助穷学生。江氏每年都会有一笔支出，用于金陵的贫困生补助。”
  “所以，人送绰号：老爹。”
  章弘昱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扳过甘甜的肩膀。定睛看着她。
  “哪个江氏？”
  “江氏旧址已经变成百货大楼了，我在搜索引擎上也查不到重组信息。”甘甜看着章弘昱的表情，“怎么了老五？你认识老爹吗？”
  “甜甜，你师父尊名，可是江家卫？”
  甘甜缓缓地点点头。
  章弘昱激动得不能自已。他拉住甘甜的手：
  “你说他葬在这里？”
  甘甜努力想了想，扒开他的手，问他：“江氏已经并入江乙集团，在你名下对吗？”
  章弘昱点点头，再次问道：“他……他是不是葬在这里？”
  “是。”甘甜看着他。“老五，你和闻艺姐，是什么关系？”
  ……
  寒风萧索，冰冷刺骨，甘甜裹着厚厚的大衣，依然感受到无穷的寒意！
  墓碑上的人，精神矍铄，棱角分明，光彩照人。
  老爹，我来看你了。
  你当年教我的一切，我都牢牢记在心里。
  我会做一个好人。一个有利于社会的人。
  因为我是江氏弟子。
  章弘昱看着姑父淡泊的笑意，喉咙哽咽了。
  当江氏众人都在掘地三尺找他的墓的时候，没想到姑姑却把他堂而皇之地葬在了公墓里。
  他现在过得特别悠然，每日晒着阳光，感受着静谧的生活。
  姑姑每年都会来看他吧，他的碑是那样的干净。不染灰尘。
  姑父，你看，这世间多么巧合。
  世事辗转，甘甜到了我身边。
  我会找到姑姑和弟弟，照顾好她们。
  我也会好好待甘甜，我会用我的一生去爱她，给她幸福。
  甘甜坐在旁边，靠在墓碑上，对章弘昱说：
  “老爹中年娶妻，比闻艺姐大21岁。很多人觉得这是拜金女傍了大款，嫁入豪门的故事。其实我最清楚，闻艺是她的化名，她是京都名门千金，与兄嫂不和离家出走。才到了金陵。”
  “我们一开始，以姐妹相称，后来她嫁给了老爹，成了我师娘了。”
  “别人怎么说她，她也并不在乎。后来闻艺姐生下儿子，取名弘修。”
  “弘昱，弘修。”甘甜看着章弘昱，笑了笑：“我压根就没往一起想过，因为我也不知道闻艺姐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章雪纯，”章弘昱说，“雪纯，是姑姑的名字。”
  “雪纯，”甘甜喃喃道：“多么好听的名字！”
  二人在公墓，就在老爹身边，一直聊到夜幕彻底黑透，才徐徐回返。
  甘甜的心情好了很多。
  回到酒店，章弘昱让司机订餐，直接送到房间里来。
  他把甘甜的手搓热，盯着她喝了一大杯温开水。
  “甜甜，池子消过毒，我让人认真地处理过了。你去泡一下吧。饭半个小时以后会送上来，刚才风吹太久，不要感冒了。”
  甘甜看着体贴的男人，想起刘川的话。
  “老五，吕诗珺怀孕了，是我师兄的。我一直都相信，你是被冤枉的，但是接下来的京都，恐怕不会太安定。”
  章弘昱的脸阴沉下来，安慰地拍了拍甘甜的手：“我会处理好。别担心。”
  听见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放下水杯，拿起电话。
  ……
  喝完水，又洗了热水澡，吃完一大碗面，甘甜彻底暖了过来。
  她先是给周丝萍打了电话，问了孩子们的情况。
  几个小家伙抢着接电话。小麦穗对着手机大喊：
  “甜妈，快点回来啊，京都城现在一点也不堵车了。都快成空城啦。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啦！”
  小祐赶紧凑到手机前：
  “妈妈，我年后要跟师父去西安鉴宝交流会了，师父说我可以入场试试了。还夸我天资聪颖呢！”
  然后就是舟宝和怡宝“呜啦啦”的说话声。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还听见舟宝在“哇哇”大叫。
  甘甜又问候了几个员工春节回家的情况，是否安全返乡。
  放松下来，忽然感觉很疲惫，睡一觉吧，明天就返京。
  刚一躺下，她就睡着了。没有丝毫的前奏，甚至姿势都没换。
  梦中，她又回到了金陵大学，炎炎夏日，她正在和大师姐吃冰棒，师兄刘川推着自行车站在不远处，对她们说：
  你们保重，我走了……
  章弘昱正准备脱衣洗澡，忽然，甘甜的电话响了。
  他拿起来，看是大师姐海欣的电话。
  他犹豫了2秒，按了接听键，到套间外面接听。
  等他挂了电话回来，坐在床沿缓了缓。
  他不知此时该不该叫醒甘甜。
  犹豫半晌，他还是决定告诉她。
  他来到甘甜身边，坐在床沿，轻轻推了推她。
  “甜甜，你醒醒。”
  甘甜觉轻，推了两下，就醒过来。她坐起身，看着一脸郑重的男人。
  “老五，怎么了？”
  章弘昱斟酌着语言，想了想说：
  “你师兄刘川，自杀了！已经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