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既然这么说，裴奕也不再绕弯子，“《第五病毒》这部片子，题材压抑，画面暴力，不太适合播放吧……”
  哪知他刚开了一个头，老张就打断了他：“《第五病毒》肯定是要引进的，这个上面的已经敲定了。”
  老张说得斩钉截铁，裴奕有些意外：“不是还没开始首映么？万一内容不过审呢？”
  “如果尺度不过审，可能会删减，但是片子肯定还是要进的，”说着他吐了个烟圈：“经典漫画改编的好莱坞大制作，女一号是我国人气女明星，有什么理由不引进？”
  “而且你不要忘了了，这部片子的制片人是谁。”
  裴奕眼角微微一缩，没错，这部戏的制片人是苏笛啊！
  苏笛这个名字在这个圈子里是有些传奇色彩的。
  她是第一个被奥斯卡提名的亚裔女明星，包揽华语三大奖项的实力影后。
  自出道以来，她的手中就资源不断，令所有同期女星羡慕不已，然而多年里，零绯闻，零负面新闻，颜值高，演技过硬，名校毕业，双商在线，且从不拉踩炒作蹭热度，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任何黑点。
  这代表了什么？除了她自己本身行得端坐得正之外，背景肯定也很强大，才能将她保护地如此一丝不染。
  “苏笛的面子，就连上面的，都不能不给，所以其他的事都好说，但是《第五病毒》可不是你我能挡住的。”
  裴奕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只觉得嘴里异常苦涩，能捧出一个像苏笛这样的传奇需要多大的势力他不知道，但是至少是他所不能及的。这片子既然是苏笛制作，自然不会有人敢挡她的财路。
  裴奕唯有点头：“嗯，明白，那档期……”
  “各大院线已经定档了，明年贺岁档。”
  裴奕闻言忍不住蹙了蹙眉，老张这才想起来：“诶老裴，你的《奇侠记》也是明年的贺岁档吧？”
  裴奕的嘴角微微抽动，点了点头。
  老张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现在看来《第五病毒》势头很猛啊，国产片对上好莱坞本来就没有优势，不然《奇侠记》的档期你再考虑考虑？”
  老张若不这么说裴奕或许还会考虑，但是裴奕这个人性子骄傲，听他这么说，面子上很下不来台，心中挤压的郁郁不平随着酒劲上涌，他冷笑了一声：“不就是撞档么，一个《第五病毒》而已，我还会怕了它不成？”
  老张了解他的脾气，干笑了一声打圆场：“也对，老裴你可是我们国产片的票房担当，你的贺岁片，那肯定会大卖。”
  裴奕心里这才舒服了些许，不过冷静下来，他也明白，以目前来看，《奇侠记》完全是处于劣势。
  不过距离影片上映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他还有许多操控的空间。
  ***
  “看这个架势《奇侠记》应该会跟《第五病毒》撞档吧？”盛蔷勾了勾唇：“这样也好，我们可以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卓喻道：“应该说是被碾压的心服口服……”
  “对我这么有信心？”盛蔷伸手刮了一下卓喻的鼻尖：“我看《奇侠记》的话题热度也挺高的，应该不至于被碾压吧。”
  卓喻把电脑屏幕翻转过来给她看：“是挺高的，但是百分之七十都是僵尸号。”
  盛蔷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至于吧？这么惨？”
  卓喻点了点头，“其实不是《奇侠记》太惨，而是《第五病毒》太逆天。
  “今年的贺岁档票房爆20亿的电影，前期宣传时热度也并不高，但是后期营销成功，最后还是取得了成功。”
  盛蔷不由得叹了口气，卓喻见此问，“你担心了？”
  “确实有点为他担心，毕竟玩营销，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
  自《奇侠记》发布之后，各路的相关广告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公交车上，地铁站里，随处可见《奇侠记》的海报，在网络上更是无孔不入，距离首映还有三个月，各大电商就已经开始秒杀首映票，周边产品也一同开始发售。
  《奇侠记》的主演是当今一线的流量小生，小花，这样高覆盖率的营销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全国二十四个城市同天举行的首映礼的入场票被抢购一空，黄牛票价格更是翻了两倍。
  然而对比不炒自热的《第五病毒》单凭这些的营销力度还远远不够。
  一个名为《耗资三个亿，打造打造属于z国人自己的侠客英雄》的通稿凭空出世，很快地被各大娱乐号转发。
  文中指出近些年来，超级英雄题材成为了好莱坞电影票房的保证，引进z国也成绩不俗，但是这些电影中宣扬的英雄价值观，个人英雄主义色彩浓重，举例《第五病毒》，同为改造人，但是sharlin却被称之为“背负人类命运的英雄”，而其他的改造人同伴，都是她的小打杂。
  文中多次抨击了《第五病毒》里的激进的个人主义，sharlin为了维护她的英雄光环，不惜手刃变异同伴，可是却奢求别人原谅她变异暴走之后犯下的罪行，这样“双标”的英雄，和过度的个人崇拜，是有危险与社会核心价值观的。
  相比较起来，由同名武侠小说改编的《奇侠记》里为了民族大义所牺牲个人的侠客，才是属于z国人自己的英雄。
  接下来则是对《奇侠记》的大篇幅推崇，狠狠地卖了一番武侠情怀。
  虽然这篇文章对于《第五病毒》的评价完全是断章取义，但是大部分网友毕竟没有看过原著漫画，单从《第五病毒》的片花来说，似乎文中所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所以此文一出，跟风的文接踵而至，在网上炒得沸沸扬扬。
  而漫画粉则义愤填膺，指责这种蓄意抹黑《第五病毒》的拉踩行为太过恶心，双方一时之间争执不下。
  因为各路营销号的炒作，话题很快登上了热搜，苏笛的精力本集中在北美地区的宣传上，但是出了这样的事，她的公关团队都不得不重视起来。
  卓喻却表示他已有安排。
  一开始这篇哗众取宠的文章确实为《奇侠记》带来了不少热度，但是随着同类跟风文的蜂拥涌来，再经有意的话题引导，《奇侠记》很快就尝到了营销过度的反噬效果。
  网友们从起初的认同，到质疑，最后变成了反感。
  而与此同时，《第五病毒》动画全集高清版登录各大流媒体。
  《第五病毒》的片花发布之后，就不少网友表示想要复习或者补习漫画动画，但是《第五病毒》的动画版年代久远，网络上根本没有清晰的片源，不少人都表示画质太差实在吃不下去。
  此时出现了高清版，自然让粉丝们大呼过瘾，当陪伴了许多人童年的片头曲响起时，粉丝们纷纷泪目，弹幕都被刷疯了！
  此外因为《第五病毒》近些日来在网络上备受质疑，出于好奇，不少吃瓜群众都纷纷前去围观重制版动画，播放量不出几日就破了千万。
  随着动画热播，那些抨击《第五病毒》的言论不攻自破，全网弹幕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便是：经典永恒，拉踩无耻。
  而《奇侠记》则因为拉踩营销，骂声一片。
  第五十九章 吃兔肉
  “《奇侠记》的拉踩门有你的手笔吧？”
  营销过度的后果裴奕不可能不知道, 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要么就是裴奕的团队智商掉线，要么就是这一切其实早已脱离了他们的控制。
  盛蔷瞟了一眼某个幕后黑手嫌疑人, 后者似乎有些心虚, 一摊手：“我也只是顺势而为。”
  话刚说出口，胸前就被盛蔷用手指戳了戳：“说了这么多违心话, 你的良心哪里去了？”
  卓喻听她这么说，有些紧张, 讨好地解释：“你别生气, 我……只是想不能被他们白骂, 要变本加厉讨回来才行。
  “而且免费的热度不蹭白不蹭么……”卓喻小声说。
  “小算盘打地不错啊，那看来以后不能叫你小白兔了，要叫你小黑兔, ”盛蔷挑了挑眼眉，眼角微弯：“来小黑兔，把衣服掀起来给我看看，你的小肚皮是不是黑的？”
  又给他起奇怪的称呼！卓喻脸色微红, 还未来得及拒绝，衬衫的衣角就被她从腰间抽了出来。
  她一双手就顺势而入，捏了上去。
  卓喻没有防备, 两边腰侧被她突然一捏，身体条件反射地就绷紧了，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门：“好不容易来一次公司，你就不能老实点？”
  “老实？我这还不够老实么？”盛蔷轻笑了一声, 手向下探入，在那结实的肌肉组织上抓了一把，“这才叫做不~老~实。”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卓喻急得脸都红了，“别这样……”就要被人发现了啊！
  盛蔷这才笑着放过他：“果然还是小白兔，胆子这么小。”
  卓喻：“……”和胆子没关系吧？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多难为情啊……
  正当卓喻有些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门就被推开了，“盛蔷，这是你近期的工作安排……”
  陶敏把手里文件递给了盛蔷，余光瞟到卓喻，只觉得他脸色红润异常，衬衫的衣角来露出了半边，不由得满腹狐疑地多看了他一眼。
  明明什么也没做，但是卓喻却被看得尴尬地要命，盛蔷见此更觉得好笑，却还是开口跟陶敏聊起了工作，把她的注意力给转移了过去。
  《第五病毒》今年年底上映，但是宣传路演会在两个月后开始，即时会先在美国各大城市进行宣传，直到首映当晚。
  z国上档日则在北美首映两个星期之后，所以美国首映结束之后，《第五病毒》剧组将前往z国进行第二波的宣传。
  所以盛蔷的日程很快就会紧凑起来，同时自《第五病毒》的发布会之后，各路广告杂志的邀约更是数不胜数，所以陶敏今天和盛蔷约在公司就是为了讨论接下来几个月她的工作安排。
  “必要的宣传还是要去的，比如这几个脱口秀节目，这些节目受众很广，你上节目宣传不但可以带动票房，而且也会给你更多的曝光率。
  “广告也可以适当的接一些，自从你拍了魔幻炫彩的广告之后，魔幻炫彩的销量大增，不少实体店上架几天就已经卖断货了。而且有了《第五病毒》的热度，你的广告身价当然也水涨船高，而且好的广告也可以让你更有辨识度。”
  陶敏在文件上面勾出了几个重点，然后接着道：“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第五病毒》的发布已经为你打开了一扇门，是时候考虑一下接下来应该接什么戏了。”
  盛蔷翻了一下手上的文件，后面是一沓新戏介绍，上面包括了制作团队，剧本梗概，和已敲定的演员名字等等讯息。
  其中大部分都是海外的邀约，盛蔷简单地扫了一眼，以和《第五病毒》同类型的动作片为主，她看了一眼，觉得有些无趣，就放了下去。
  “都不喜欢么？”陶敏问，“不如你说说看，你想接什么样戏？我们也可以主动争取。”
  她想拍什么样的戏……
  盛蔷脑子中忽而想起了戚柔在《乱世》里最后一幕的那个眼神，心中微微一动，“我想尝试一个更有挑战性的戏。”
  不是说《第五病毒》没有挑战性，比起《夺宝》中的cynthia，sharlin这个角色是一个更加复杂而且不断成长的角色，无论是对于人类还是改造人，她都怀有许多矛盾的情感，如何地将这些情绪拿捏到位，对于一个演员来说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对于盛蔷来说sharlin被愤怒的群众包围的那段戏更是一场磨难，第一次拍摄的时候她甚至在片场崩溃，后来再看了卓喻发给她的那段视频之后，她终于解开了心结，可以坦然面对那一段过去，但是重拍那一条戏，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sharlin这个角色让她学习了许多，但是自她出道以来，盛蔷已经拍过不少女侠，英雄，特工等等类似角色，择星为她打造的人设也是由此而来。
  可是再看过戚柔的《乱世》之后，盛蔷更想突破一下自己，做出一些新的尝试。
  她想演“人”，不需要离奇的背景或者超能力，普通平凡的，有血有肉的人。她想解读他们的故事，演绎他们最单纯真挚的情感。
  陶敏一怔：“你想转型？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一旁的卓喻却道：“我觉得这个时机刚刚好，像《第五病毒》这样的大制作商业片，足以捧红一个明星。但即使《第五病毒》赢得了票房和口碑，却依旧很难获奖，毕竟业内几大奖的评审对于商业片有着先入为主的偏见，所以继续这条道路，可能会让盛蔷的人气更高，但是却并不见得能让她的事业更进一步。”
  陶敏叹了口气：“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人气更高也代表你的选择空间更大。现在我们的选择并不多，盛蔷在好莱坞毕竟没有根基，黄种人在好莱坞本就没有优势，如果没有新作巩固盛蔷的人气，等热度降下来了，那可能就更无戏可接了。”
  盛蔷笑了：“你们担心什么，现在没有好剧本找上门来是因为他们只把我当作一个明星，而不是演员。等《第五病毒》上映之后，若是还不能让他们对我改观的话，我们再担心不迟。”
  这话倒也没错，陶敏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跟盛蔷敲定了一下近两个月的行程。
  跟陶敏聊完已经近晚饭时间了，走出办公间，卓喻按了一下电梯，问盛蔷：“晚上想吃点什么？”
  盛蔷想了想，马上就要回美做宣传了，便道：“吃点中餐吧。”
  卓喻：“行啊，想吃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