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此刻俨然是泾渭分明的两派。
  主人姿态强势的刘总监，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斯诺娱乐这个小公司会不答应他的条件。岑天和齐游，一肚子气憋在心里头，又不能发出来，都快炸了。
  这谈判……没法谈了！
  刘梁继续道：“现在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你们把剧本卖给我，你们多少买的，我再每集加五万。这编剧是谁我不知道，但对于没什么名气的编剧来说，已经是非常高的价格了，不然他能拿到这个价？你们也不亏，以后我们还能长期合作。”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知足吧。
  刘梁给的买剧本的价格，确实不低。
  可这也太欺负人了，他们制作一部电视剧利润一集少说能有十几万几十万，加起来也有几百万，他一句每集加五万就买断剧本，哄小孩子呢？！
  “抱歉，刘先生，我们还是原来的答复，我们是不会转卖这个剧本的。”岑天直起声，唇线紧抿，看不清他墨镜后的神情，“既然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那就这样吧——”
  “再见！”
  说完，岑天和齐游就纷纷起身朝门外走了。
  刘梁见两人如此硬气，也来了脾气，本来想着他们爽快点答应，自己还能给他们分点好处。没想到他们拒绝地倒是快——刘梁便在两人身后冷冷地说：“你们可别后悔！”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公司，敢跟他们风云tv斗，真是不长眼，他们以为他们还能找到别的卖家？想得美，他们风云tv压几个小视频网站还是没问题的，只要给点好处，保管他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气冲冲走出风云tv总部的岑天和齐游都是一副黑脸，坐上车，两人还是一脸凝重。
  冷静了一会儿，岑天才灰败下脸色问：“现在怎么办？”
  齐游绷着脸：“找找有没有别家要的。”
  岑天烦地挠头：“我们现在跟他们这么一闹，就算到时候播出了，可能还免不了被黑一通。”
  “这么小心眼？”齐游别过头。
  “谁知道呢……刘梁在业内的人脉也不少，也有不少人想抱大腿吧。”
  齐游想了想：“先给boss打个电话通知下吧，我们出师未捷……”
  “身先死。真是要死了！”
  “你来说。”齐游捅捅他。
  “好吧。”岑天有气无力地脱下墨镜，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素雪的电话。
  接通了。
  “boss。”岑天的声音那个轻啊。
  素雪很快听出了不对劲，直接就问：“出什么事了。”
  岑天：“……失败了。投给风云tv那个本子，他们觉得我们的制作班底和演员不行，想把剧本买去自己做。还说可以施舍我们个联合署名和龙套角色。”欺人太甚。
  真这样，他们还转个毛啊，一分钱就赚不到。
  十几万，喝西北风呢！
  素雪听了，也没有太惊讶，没想到风云tv会这么做，但她也能猜到不会那么容易成功的，开门红，哪那么容易。
  “我知道了。没事，你们也不用太失望，做哪行都要摸爬滚打，早点经历也好，走得太快太顺才不正常呢。你们继续找找有没有别的视频网站愿意要，未必要一线，有发展的潜力都可以试试，价格可议不说死，要是风云tv在中间使绊子，你们就跟我说，知道吗？”
  素雪还是有点怕他们应付不来，她倒是不担心宣传的问题，还是得她来使劲。
  不过这事情拖久了也不好，拖久了，大家都没这个心力去做这事了，无精打采，所以还是要趁热打铁。
  被boss这么一安慰，两个大男人倒是定下心来，总觉得boss比他们还淡定，跟她这么一说，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大概就是有事还有人在他们背后安稳顶着的感觉。
  两人答应再找找别的网站看看，绝对要圆满完成任务，他们就不信了，除了风云tv，他们就找不到别的站子！
  “那先这样，我现在在外面还有事，先挂了，回头再详聊。”
  素雪说地语速略快，手机里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
  挂掉电话，素雪转身回展厅，今天她跟方明意一块儿出来当翻译，全球风险投资峰会论坛的翻译，还有国内外各企业的展会翻译也要去兼职，活是老师学院里的老师介绍的。不过这种类似的活，在外语学院还是经常有的，时不时就来招翻译过去。
  素雪和方明意她们两个新生是破格被拉出来的，一个拿过全球冠军，一个有国外生活背景，怎么看都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方明意见她打完电话回来，问了几声：“怎么了？”
  “公司那边出了点事，剧没卖出去，还被人家给记了一笔。”素雪也有点无奈，虽然知道这圈子少不了纷争，可这一开始就出这种事情——更加证实，斗争无处不在，一定要习惯。
  方明意也知道她那剧本：“出师不利啊，不过正常，你也别太心急。”
  “我没事。”素雪不由得笑了，“你哪里看到我心急了？这才刚跌一跤呢，就受不了，以后还怎么混？”
  “想开就好，不过别想太开，想太开拖着拖着就莫名其妙完了。”方明意嘀嘀咕咕，不过我看好你，哪里跌倒就哪里爬起来嘛。
  素雪嗔她一眼：“知道知道，那就借你吉言啦～赶紧走，不然老师那边要等急了。”她推着方明意，赶紧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上午是风投峰会论坛的发言会议，她们两个都要全程在场翻译。
  不过负责的语言的不同，素雪负责英语，不过她不是主翻，资历还不够。她现在属于板凳队员，是怕前面的同声传译员工作负荷太大，撑不住，多准备几个替她的。还有十几个负责不同语言的翻译员将原文翻译成其他语言，甚至不乏一些小语种。
  方明意负责的是德语，她本身之前就一直住在欧洲，会不少语言，除了英文，就是德语比较好。
  本来这个风险投资峰会素雪也要参加的……
  不过她真要出现，得轰动一大帮人，所以她就把吕明楷推出来代表自己。现在她已经把吕明楷提成了首席执行官，自己这个董事长在后面指点江山就行了。
  除了某几个自己下辖的公司是直接管理的，其他都交给吕明楷统一打理。
  ☆、321 上台
  但某个被推出来的，心情就很复杂了……
  尤其吕明楷看到自家boss坐在场边等着接棒翻译的时候，忍不住眼皮直挑。
  他家boss每次都以奇怪的身份出现在各种场合。
  比如现在，当个安静的美董事长不好吗？
  为什么要去当同传？潜伏着观察同行吗？所以等下见面他是要装不认识呢还是认识呢……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不仅如此，他还碰到了自己前boss，秦炎。
  现在两个人差不多可以平起平坐了，而一年前他还不过是秦炎的助理而已。但他还是要感谢秦炎，也是他给了自己这个机会，最早把他送到素雪身边，刚好是没人可用的时候。他就在素雪身边快速成长，到现在，已经被提拔到了首席执行官。
  不过考虑到自己现任的boss是前boss的女朋友，吕明楷的姿态还是乖巧地不行。
  他可能一辈子逃不过这两口子的手掌心了……
  “嗨。”秦炎同他打了下招呼，修长的手按着黑色西装腰腹的两颗扣子，弯身坐下。
  秦炎和吕明楷就坐在同排的位置，这个位置当然也是有讲究的。他们背后的公司都是同样的重量级，又都是国人，安排在一起也方便交流。
  “秦先生。”吕明楷差点下意识地想喊boss，最后还是停下改口。
  秦炎微微挑眉，背脊挺拔，眸光幽深，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公司最近怎么样？”
  素雪继承过去的公司，原来还是他义父的财产，问一句，也没什么不对。而且开始的时候，秦炎也有在帮忙打理。
  吕明楷简略地回答了：“大体情况不错，boss过来之后，底下的子公司个别已经扭转盈亏，步入正轨了。不过boss现在专心打理她那个娱乐公司，集团这边定期过问一下。”
  “嗯。”秦炎点头，又问，“你见到她人没？”
  吕明楷：“……”
  其实秦boss你想问的明明是这个吧，还一本正经地问他公司怎么样，根本就是掩饰！
  “看到了，boss没跟你说吗？”吕明楷也是一派天真。
  秦炎有了点反应，眉毛动了几下，折过脸：“说什么？”
  其实某人心里在嘀咕，那丫头竟然还真的有事没跟自己说，吕明楷都知道，自己竟然不知道。
  吕明楷压低了声音道：“boss她是今天会议的同传。”
  秦炎：“……”
  吕明楷又添了一句：“就坐在那边。不过boss好像是候补，几个同传轮换着来……”
  和吕明楷当时的反应一样，秦炎也眼皮跳了几下。
  这丫头，好好的董事长不当，非要去当同传，她是想近距离观察同行还是干嘛？不知道为什么，秦boss突然看满场的青年才俊都特别不爽，尤其其中还有不少年轻的金融新贵，棕发碧眼高鼻梁就算了，还绅士有礼，谈吐自信，啧——愁人！
  秦炎朝素雪坐的地方猛瞧了几眼，可是呢……
  素雪不知道为什么，愣是一眼都没转过来瞧他，可能是真的没看见，可能是装作不认识。
  不论是哪一种理由，秦boss都觉得闷得不行。
  竟然不看他？！
  好气哦！
  盯着瞧了一会儿，直把素雪浑身上下扫了个遍，秦boss才默默地收回目光，表面上看起来冷肃正经，人模人样，就是不知道内心是如何小心眼，抓着女朋友刚才视若无睹的模样不放呢。
  秦boss不高兴了，不乐意了。
  还有人比他好看？她都不看看他今天有没有来？
  某人怨念了。
  而且绝对会记，一，整，天！
  吕明楷还不知道自己的前boss的内心戏如此丰富，要是知道，他这会儿是绝对不敢再坐在秦炎身边了，赶紧召唤自家boss来顺毛啊。
  会议如期开始了。
  秦炎收拾心情，暂时把心思从女朋友身上转移到工作，不过等会儿他从工作中忙完结束，就有素雪受的了。
  而素雪呢，她也要开始工作了，虽然她们都是候补的，但为了随时都可以接上翻译，她们也要认真听讲，做会议记录，以备随时被叫到上去翻译。
  本来会议进行地好好的，但是过了半个小时，台上的同传姐姐突然脸色不太对，但仍在坚持翻译，即使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地非常明显，口唇都没了颜色。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同传本来就是高压工作，尤其是心理压力，还有不少职业病。尤其各种由于高压情绪引起的疾病，包括肠胃上的心理上的……
  素雪的老师一直陪着她们盯着整个会议的翻译安排，一见到台上的同传脸色不对，她就知道要出事：“素雪，等会儿她下来，你马上接上去，做好准备，知道吗！”
  素雪被老师唤地一惊，急忙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上台，本来以那个资深同传的能力，至少能撑两个小时，能坚持到最后也说不定。但今天出了意外状况，她们这些候补就必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