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作者:Engelchen      更新:2023-04-18 22:06      字数:4162
  曲丹妮笑她,“你是哪个村里来的,这种地段老板能放弃斩人的机会吗?”
  秦黎没话说,这几年她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衣服是淘宝上买的,头发是十块钱剪,美容瘦身之类从不去。人家都羡慕她是个阔太太,其实,她也只是个眼界狭窄的小女人而已。
  曲丹妮苦口婆心,“你老公这么会赚钱,你又不缺钱,就该及时行乐。”
  秦黎笑了笑,有苦说不出。
  曲丹妮喊了两个美容师过来给她们做面部水疗。
  秦黎问,“你还在那家化学公司?”
  曲丹妮,“早换了。我现在在德国一个电视台工作。”
  秦黎,“听上去不错。”
  曲丹妮,“我只是个打杂的,还不就那样。不过电视台里趣事多,看着开眼界倒是真的。对了,最近他们在录制一个电视节目,挺有趣的,叫农民相亲记。就是给德国农民介绍对象。”
  秦黎问,“德国人也相亲?”
  曲丹妮,“山里的剩男多。全世界都一样,年轻人都爱往城市挤,乡下人就讨不到老婆了。”
  秦黎听着曲丹妮说她这些年在国外的经历,心里真心羡慕,现在她被这些琐碎的家事拖着拽着,就像一只翅膀上了枷锁的小鸟,想飞飞不高,想飞飞不远。
  曲丹妮道,“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一个人虽然潇洒,但也孤独。有时候,我真有冲动,随便找个人嫁了算,可又怕嫁不好。不如就去精子银行找个帅哥,生个可爱的混血宝宝,也算是人生逆袭。”
  说到这里,曲丹妮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语,忙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刺激你。”
  秦黎,“没事。”
  曲丹妮,“你们还在看不孕不育吗?德国医学发达,要不然你们来德国试试,我可以帮你联系医院。”
  秦黎很感激好友的热情,只可惜现在物是人非了。
  见她不说话,曲丹妮又道,“到时候你年纪就大了,就真力不从心了。乘现在年轻,好好调理,还是有希望的。其实滑胎体质也没关系,大不了全程卧床,把工作辞了在家保胎。”
  秦黎道,“到时候再说。”
  做完脸,两人从二楼美容室出来,曲丹妮说,“我打算做个水离子烫,把头发拉直。你呢?”
  秦黎正想回答,这时美容院又有客人来了,门口的迎宾小妹们异口同声地叫道,“欢迎光临。”
  秦黎下意识地投去一眼,没想到这一眼却让她愣怔当场,来的一对男女十指紧扣,女的是她刚见过的许婧,而男的……是她的老公孙溢。
  看着两人毫不忌讳地当众秀恩爱,她整个人就像被石化的雕像,一点点发硬发冷,最后从心底深处离开了一个口子,裂缝越来越大,最后碰的一声,碎成片片渣。
  她听到曲丹妮在身边叫道,“这不是孙溢……嘿,这小子出轨了!”
  第四章
  曲丹妮想要上去,却被秦黎一把拉了下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上楼。
  秦黎飞快地买单,拽着她离开。
  曲丹妮觉得憋屈,用力甩掉她的手,叫道,“有鬼的人是他,你跑什么?为什么不上去拆穿他?”
  秦黎,“这么多人看着,我丢不起这个脸。”
  曲丹妮恨铁不成钢,“该丢脸的人也是他好么!就是要让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孙溢是个怎么卑鄙无耻忘恩负义的渣子!”
  “这样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至少能出口气。”
  秦黎,“然后呢?”
  曲丹妮,“什么然后?”
  秦黎,“出气之后呢?”
  曲丹妮,“离婚!这种渣男你还要他干嘛?”
  秦黎,“没这么简单的。”
  曲丹妮,“怎么不简单?你们又没孩子,离婚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秦黎有些无奈,“我和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不是说分就能分的。”
  曲丹妮觉得不可思议,叫道,“这种渣男,你还爱他?”
  见她不说话,曲丹妮又道,“黎黎,你醒醒吧。你为他流产三次,以后能不能怀孕还是个未知数,他不好好弥补你也就算了,还要找三儿。这不是性格问题,是道德问题,这样的人值得你去爱?”
  “都老夫老妻了,还谈什么爱情。如果年轻三岁,我早就离开他了。可现在……我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一个不能生育的二十八岁女人,离了婚后,你让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该干嘛干嘛,又不是离了男人地球不转。”
  说的简单,但事情真摊上自己,恐怕就没这么潇洒。
  “还有我爸妈那边怎么交代,我妈不同意我离婚。我一提,她就和我闹。”
  曲丹妮,“你离婚要你爸妈同意做什么?当初结婚你不也一样没征求他们同意?”
  秦黎觉得和她说不清楚,“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说来说去,其实你就是不想改变!即便这样的生活已经没有质量可言,却仍然不愿意去改变,为什么?真是因为割舍不下的点夫妻之情吗?当然不是。我告诉你是为什么,是因为人的惰性和懦弱。去改变一种习以为常的生活状态,需要克服麻烦的决心,也需要迎接新生活的勇气,更需要强大的抗压能力。而人那种能坐绝不会站,能躺绝不会坐的惰性,让大多数人遇上婚变时候,都抱着得过且过的心理。但是,黎黎,这种事情就像身体里的一颗肿瘤,不一刀切除掉,会一直痛到死。”
  “那你教教我,我应该怎么办?”
  “收集证据,然后离婚,最好能让他净身出户,看那女人还要不要他。你们有多少财产,你知道吗?”
  秦黎摇头,“存折都在他那里,他每个月给我五千块贴补家用。”
  “什么?才五千?为小三一掷千金倒是舍得……”见秦黎脸色不对,她转口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孙溢出轨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一个人憋在心里也不怕憋出毛病。”
  秦黎,“我也是刚知道。”
  “那你挽回过了吗?”
  秦黎摇头,“他很久没回家,见不到人。”
  “你太粗心大意了,他不回家你就该警惕了,男人都是贱货,不闻不问等于放纵。”曲丹妮语重心长地道,“黎黎,算了,这个男人咱不要了,我再给你介绍一个。”
  秦黎苦笑,“像我这种条件谁看得上?”
  曲丹妮灵光一现,突发奇想道,“要不你去参加我那个农民相亲的节目。外国人思想开放,不在乎处不处,也不在乎生不生小孩子的。”
  曲丹妮越说越带劲,道,“我觉得行。”
  秦黎摇头,“你饶了我吧。”
  曲丹妮道,“我是认真的。可以办个留学签证,你以前本来就是德语系的,再回炉深造下,一点问题也没有。等到了德国,你可以先住我家,然后我帮你安排相亲,怎么样?”
  秦黎,“出国要钱,我哪来的钱?”
  “所以要和孙溢谈条件,给你五百万,你立马签字。”
  秦黎摇头,“你想的太天真了。我要是出国,我爸妈会杀了我的。而且,孙溢已经给我一笔钱了。”
  “钱呢?”
  “被我父母拿去给大哥投资做生意了。”
  “那你有没分红?”
  “都赔了。”
  曲丹妮被气笑,“你这还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
  秦黎,“我爸妈轮流去我和孙溢的单位闹,有一次还让我哥给孙溢跪下要钱,孙溢实在看不下,当场就划了一笔钱给他们。”
  曲丹妮听得瞠目结舌,“还有这么极品的事。”
  秦黎无奈,“我父母是贪财,可他们毕竟把我养大,没饿着我也没冻着我,我总不能不管他们。”
  “你管你父母没错,可你大哥算是几个意思。还真靠你身上了。”
  秦黎,“我爸妈一直就重男轻女,从小宠着我哥,现在有了孙子,更是一心向着他们。我不给钱,他们就闹。”
  曲丹妮道,“我真心劝你一句,跟我一起出国避远点。女人还是为自己多考虑一点,不然一个有名无实的婚姻,一家极品奇葩,足够把你拖死。唉,看着你现在这样,我就更不想结婚了。想当初,你和孙跑堂那可是如胶似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那种。”
  见秦黎眼睛发红,曲丹妮不敢再感叹了,挥了挥手,道,“算了,不说不说了。走,我们还是去参加聚会吧。好几个要好的小姐妹还提起你。那个胖妹王,你还记得不,她也离婚了,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现在全世界玩,可潇洒了。女人就该这样,别被舆论和孩子束缚住,男人啊,都是浮云,自己有钱有能力才是王道。”
  秦黎叹了口气,道理都懂,可真要做起来难。就像明知道是肿瘤,留着会死,却因为怕疼,怕好不起来,怕时刻恶化,而拖延着不去看,不去切除。
  看着好友憔悴的脸,曲丹妮也不忍心再说什么,拍了拍她的手,道,“慢慢来吧!”
  ***
  来聚会的都是大学朋友,以前同一个班,现在各有前程。有人自己开公司,有人在家做贤妻良母,也有人出国深造,拖儿带女的看不惯独身主义,独身主义地嘲笑拖儿带女,反正大家见了面就互怼。
  秦黎和一群老同学在一起说说笑笑,还挺有意思的,似乎又回到了欢乐的大学时代,阴晦的心情去了大半。
  以前不是上班,就是在家做家务,从没参加过这样的聚会,她就像一只被圈禁在笼子里的小鸟,都忘了曾经在天空翱翔的滋味。
  下午被曲丹妮拉去临时包装过,剪了头发,做了美容,还化了个淡妆,秦黎一下子年轻了不少,不少男同学追着问,有没有男朋友。
  虽然只是开玩笑,却治愈了下午见到许婧而产生的自卑感,只要她愿意,她还能美丽,也还能年轻。
  大家吃完饭后,又去唱k,一直闹到深夜才回去。
  秦黎喝了不少酒,酒真是好东西,能让人忘记忧愁,怪不得有那么多人会选择过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回到家,发现屋里灯开着,还以为着了贼,进去一看,竟然是孙溢。
  秦黎一愣,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喝多产生幻觉了。
  孙溢见她一身酒气,嫌弃地皱了下眉,道,“你干嘛去了,怎么才回来?”
  秦黎笑出了声,“稀客呀。我以为你连我家大门朝哪里开都不记得了。”
  孙溢也不打算废话,“我来拿衣服,顺便把离婚协议书带来,你把它签了,我们好聚好散。”
  听到离婚两个字,秦黎一下子酒醒了,愣愣地看着他,“你真的要离婚?”
  “对。”
  听见他斩钉截铁的回答,秦黎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想好挽回的话全被挡了回去,冲着他吼道,“为什么?我哪里不如那个妖精?”
  “就你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子,就让我倒胃口。秦黎,爽快一点不行吗?”
  这不耐烦的态度刺激到了秦黎,胸中一股怨气直冲脑门,什么修养涵养都被扔到了脑后。她目光四处一转,看到桌子上放的离婚协议,想也不想,拿起来三两下撕了。
  将碎纸片揉成团,朝孙溢扔过去,怒吼道,“我不离,我就是拖死你也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