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一家店都没进去看吧。”
  “需要一家家进去看吗？”
  “……需要。”
  伊尔迷歪了歪脑袋，看着卡米娅满脸认真，突然觉得这项工程似乎有些巨大，不过他还是很乐在其中的。
  “真拿你没办法，今天就随你吧。”
  这种略有些无奈的口吻让卡米娅浑身一凛，偏头看了眼身边的伊尔迷，平日里那张鲜少有表情的脸上竟然也染上了淡淡的笑，眉梢眼角看起来也柔和了不少。卡米娅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拍了拍胸口，手却忍不住伸过去拽住了伊尔迷的衣服。
  伊尔迷垂眸看了眼，正好看到这人翘起的嘴角，那弧度就像偷了腥的猫显得格外愉悦。他抬手摸了摸身侧那银色的脑袋，然后转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家女装店。
  卡米娅则在看到玻璃门上映照出的身影后，突然很怀疑店员们会不会以为是她大哥要买衣服而不是她。
  第20章 逃跑计划第二站
  卡米娅对裙子的概念尚还停留在基裘给她备了一柜子的洋装上，次者则是糜稽房里那无数的手办，不是女仆装就是水手服，所以在店里看到一件水蓝色的水手服后，她二话不说提起一套就进了更衣间。
  艰难地换完衣服，卡米娅又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了一番，然后捧着肚子笑了半天。
  不行，她一定要给奇犽看一下，太魔性了！！
  更衣间的外面还站着个导购小姐姐，卡米娅拽着布帘探出个脑袋，穿着制服的小姐姐偏头看过来，弯着眉眼笑了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嗯，姐姐你有没有带手机，可以帮我拍张照吗？”
  “可以啊。”
  卡米娅站在试衣镜前拍的照，拍完了就拿小姐姐的手机发了封邮件给奇犽。
  虽然她总是记不住糜稽的手机号，但奇犽的邮箱地址还是记得的。发完了邮件，她又迅速脱了裙子，换回原先自己那套衣服。
  “唉，不去给你哥哥看一下吗？”站在试衣间外的小姐姐接过卡米娅手中的裙子，疑惑地问了句。
  “不用了。”卡米娅笑眯眯地说完就走了出去。
  说实话卡米娅有些不能想象伊尔迷看到她穿这身衣服的样子。实在是她目前还顶着一头银发，和奇犽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面容让她穿着这身水手服就像奇犽穿着一样。
  不，一想到刚才在镜子里看到的画面，卡米娅就觉得自己快憋笑憋出内伤了。
  她甚至还故意装出奇犽平时的表情自拍了一张，也一起发了过去，光看照片的话能以假乱真。
  卡米娅穿着自己那一身t恤长裤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的伊尔迷看了她一眼，对于她没有穿着先前挑选的衣服感到有些疑惑，歪着脑袋就问道：“不合身吗？”
  卡米娅还想着发过去的照片，那个小倒霉蛋看了一定气炸了。一想到奇犽的反应，她弯着眉眼就笑得格外愉悦：“合身啊，不过我现在这样子穿裙子有点儿怪呢。”
  伊尔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得出结论：“因为太像奇犽了？”
  “嘻嘻——”卡米娅双手交叠在脑后，右脚微微垫着，那样子跟男孩子真没区别。
  至少在场的所有店员看了以后，都怀疑之前是不是被骗了，其实那么安静的大哥是女的，妹妹才是男的吧。
  这家人……谜一般的性别鉴定。
  “待会去把头发上的颜色洗掉，美瞳也拿掉吧。”伊尔迷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回去之前先把这人的样子弄回来。他站起来，见卡米娅一脸不接受的样子，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奇犽现在不在家里，你回家以后也没必要再玩角色交换的游戏了。”
  虽然很想反驳说那并不是游戏，但望着那双深不见底犹如深渊般的眸子，卡米娅瞬间蔫了。她觉得如果她不同意，她大哥很可能下一秒就往她身上放念压，太恐怖了。
  “哦，知道了。”卡米娅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恰好导购小姐姐从后面走上来，她手上还拿着之前那套裙子，伊尔迷瞧了眼那水蓝色的水手服，尽管他并不喜欢，但还是问道：“那还要吗？”
  卡米娅跟着偏头看去，想了想奇犽穿这身衣服的样子，鬼使神差地也点了点头：“要，当然要啊。”
  她说得似乎有些兴奋了，伊尔迷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卡递给了店员。
  他们才逛了一家店，但卡米娅对于自己这样穿裙子已经没什么想法了，区别就是奇犽那样子可能更适合哪种裙子吧。
  所以当伊尔迷带着她即将踏入第二家女装店，卡米娅还是拉住了她大哥。
  “不逛了吗？”伊尔迷垂眸看了眼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曾经比自己拳头还小的手现在也长开了不少。他又将视线落到侧后方的人身上，卡米娅正仰头望着他，在对上他的目光后咧嘴笑了笑。
  “逛，不过不想买裙子了，还是等再长大一点再买吧。”
  伊尔迷看着个头还不到他胸口的人，轻松地把手搁在她脑袋上才说道：“嗯，那以后想买了就跟我说。”
  这话说得自然极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却令卡米娅整个人都怔住了，她脑袋跟着动了下，但到底没抬头去看伊尔迷。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这时候她大哥是什么表情，面上肯定是不动神色的，眼神也是那种异常纯粹的沉静。但也不一定，也是有可能露出如之前那般好看的表情的，但卡米娅是不敢看了，她怕看多了她容易动摇。
  卡米娅并没正面回答，但沉默就相当于默认了。伊尔迷还记得她说了要逛的话，手指点着下巴衡量了下。
  “那还想去哪里？”他语气平平的，卡米娅环顾了一圈，最终摇手指着街对面的一家甜品店，“要吃吗？也行。”
  因为当天没准备回去，伊尔迷最后带着卡米娅去了市中心的酒店。酒店附近并没有大型超市，倒是在街角那边有一家24h的便利店。
  卡米娅抱着今天最大的战利品——自杀兔的背包，一路观察过来，对这家酒店的地理位置相当满意。
  显眼，逃跑路线多样化，附近没有能轻易购买到某些物品的商店或商场，虽然距离机场有点远这一点不是很好，但并不影响她整个计划。
  伊尔迷办好了入住手续，回头看向站在后方的卡米娅，这人大概在想事情，眉眼低垂着望着地面。这时候的卡米娅就和奇犽完全不一样了，不管哪个方面都是。
  但实际上伊尔迷一直不会错认他们，他反而无法理解爸爸妈妈为什么也会认不出他们两个，就连糜稽也常常被奇犽或是卡米娅骗到。
  ……果然是因为爱还不够吗？
  伊尔迷歪着脑袋思索着，再度看向卡米娅时，这人竟然也正好看过来。
  “走了。”他张了张嘴，声音并未发出来。但光是看他的嘴型，卡米娅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她“哦”了声，抬脚就跟了上去。
  另一边被唆使干苦力的奇犽却在商店街徘徊。
  目前他和小杰站在两个等人身高的人偶前，还在纠结究竟买哪一个。
  “一定要买吗？”小杰也是皱着眉，看着面前两个银发的人偶，始终不觉得他们和身边的奇犽或是回去的卡米娅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是啊，没买的话那家伙又会不开心的。”奇犽最后指着右边的人偶，也没让店里的人打包，直接扛起就走了出去。
  和他们差不多身高的人偶足有一米六左右，甚至比卡米娅和奇犽还高了两厘米。好在并不重，但饶是如此扛在肩上也是格外显眼，尤其人偶和奇犽一样拥有一头耀眼的银发。
  买完了人偶，两个人又去了趟附近的超市，奇犽主攻巧克力糖果专区，搜刮了一圈以后才心满意足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过因为他手上拎着一袋零食，人偶的搬运理所当然就落到了小杰身上。
  “不过奇犽，你知道卡米娅在哪里吗？”
  自从和他们分别后，虽然知道他们去了市里，但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他们的行踪。
  “大概……在哪一家酒店吧。”奇犽抬头望着天，心里其实也没底，“反正找找看就知道了。”
  “嗯……话说奇犽你钱好多啊。”不管是人偶还是那一大袋超贵的零食，反正钱刷出去的时候小杰根本来不及数后面的零。
  “不是我的，是卡米娅的。”奇犽耸耸肩，从口袋里摸出之前的猎人执照，手指一滑，仿佛变魔术一般，竟然从后面又划出了一张银行卡。
  “可是卡米娅之前说自己没钱啊。”
  “你信她？她还每次说红包只收到一个，但实际上爷爷爸爸妈妈都会多给她好几个，就连奶奶都会把钱直接汇到她卡上。”反正大哥不在这里，奇犽也没隐瞒，“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哥哥肯定都不知道。”
  不然也不会每次亚马逊上买件东西都是糜稽那家伙付钱了。
  小杰：“……”
  不是很懂你们家给钱的标准啊。
  伊尔迷订的是家庭房，里面一间外面一间。
  卡米娅住在里面，故意一晚上没睡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和惨白的面色出现在伊尔迷面前。
  伊尔迷正在洗脸，看到镜子里的卡米娅还愣了下，尤其这人昨晚上把银色洗掉以后，顶着一头黑色鸟窝头的样子令她的脸色看起来更糟糕了。
  “怎么了？”他回头，身后的卡米娅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憔悴，之前就算一整晚训练她的警惕性也没见她这样。
  倒是卡米娅仿佛没听到伊尔迷的问话，好半响才点点头，瓮声瓮气地说道：“肚子疼，难受……”
  伊尔迷看了眼边上的厕所，这是要自己出去的意思吗？
  而把他的举动都看在眼里的卡米娅觉得有些崩溃，因为她以为她大哥能心领神会，但显然是她想太多了。
  但仔细想想也是，家里除了女仆，性别为女的恐怕只剩下她和妈妈了。但显然妈妈是不会说肚子疼也不会提有关生理期的话题吧，尽管卡米娅昨晚上就觉得妈妈偶尔脾气差很可能就是因为生理期的关系。
  “其实……是我……”卡米娅说得吞吞吐吐的，伊尔迷看着她满脸疑惑，这让她更加不知道从何说起。
  话说她还来过那玩意，但大哥恐怕也没见过几次女性来这东西，听说会有血，那就是会有血腥味喽？
  “嗯？”微微上挑的声音让卡米娅一凛，她顿时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是我生理期快来了，嗯，应该是今天吧，所以肚子很难受……”
  “生理期？”伊尔迷瘫着一张脸望着面前的女孩。
  眼下卡米娅一头黑发，但或许正是这个颜色，不仅令她肤色显得更加惨白，还令她看起来有点儿娇弱。或许是错觉吧，但伊尔迷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某些生理上的原因造成的。
  当然家族教育上并不会强调这玩意，但也不是没有讲解过，毕竟杀手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下，偶尔暗杀部分女性的时候也会将这种情况考虑在内。
  “没想到卡米娅也长大了呢。”伊尔迷揉了揉近在咫尺的鸟窝头，感叹了一声后又说道：“需要我去帮你买相关用品吗？”
  没想到伊尔迷竟然非常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设定，这反而超出了卡米娅的预想，她原以为还要说很多相关解释来着。
  她望着伊尔迷，那张偏女性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长长的头发却因为洗脸而被绑了起来，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干练了不少。
  卡米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把那些牌子说出来，太拗口了啊。
  “我写给你吧……我上次就用这些。”
  鬼知道这些东西长什么样子，但卡米娅觉得会帮她去买这些的大哥太了不起了，听说一般男性并不愿意涉足放置这些东西的地方。
  卡米娅写好了，足足写了七个牌子，但她犹豫了下，还是把倒数第二个划掉了。
  “好了。”卡米娅把便利纸递给伊尔迷，伊尔迷扫了眼，却皱了皱眉，“需要这么多吗？每个都要？”
  “……下次还可以用。”卡米娅觉得下次她还是需要提前做好功课才行，譬如一次需要用多少，或是一次会来多少量，血腥味也是个问题。
  伊尔迷收起便利纸，换了衣服就准备出去。
  卡米娅站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眼见这人都走到门口了，却忽得转过身来。
  伊尔迷扫了眼从刚才看起来就有些奇怪的妹妹，又叮嘱了一句：“那你乖乖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知道吗？”
  卡米娅一口气还憋在胸口，听到这话，愣愣地点了点头。
  伊尔迷又盯着她看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最终还是转身出了房间。
  直到房门被关上了，卡米娅憋在胸口的气才终于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