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一个间谍。
  “我知道了。”秦时予闻言，微微颔首，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这态度太难揣摩，弄得周城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多事，说错了话。
  *
  酒会果然很无聊，许婵婵和陆羽霏一起转了两圈，把看上去好吃的东西都尝了一遍，然后同时陷入了无所事事中。
  有几个打扮得十分精致的女孩子过来找陆羽霏，许婵婵扫了一眼，发现是刚才在楼下见过的人。
  这些人看上去和陆羽霏的关系还不错，说话时气氛轻松又随意。
  不过聊的都是些拍卖或出国买买买的话题，许婵婵不是很感兴趣，着实有些插不上话。
  “上次的拍卖会你们是没看到，康家那个小小姐，一个人差点把半场都包圆了。”陆羽霏没聊几句就嗨了起来，仪态依旧优雅，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
  “结果花9000多万拍到了一副假画，回家康老爷子差点把她的腿打断！”
  “我听说，那假画是穆远则故意放进拍品里面去的，就是为了让康宋宋出洋相。”小姐妹用红酒杯挡了挡自己的脸，“啧，真可怜。”
  “啊？真的假的？”陆羽霏惊得眼睛都瞪圆了，“穆远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她正说到兴头上，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许婵婵。
  大概是顾虑着许婵婵不喜欢这种场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止住了话题。
  “算了算了，不跟你们说了。”陆羽霏嘻嘻哈哈地挥挥手，“我要陪我的新朋友。”
  许婵婵对她来说是多家未见的老同学，但对其他人来说确实是新朋友。
  对方倒也没继续强求。
  她们和陆羽霏关系的确好，聊天的机会多得是，不欠这一个晚上。
  许婵婵反倒是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不怎么出席这种场合，陆羽霏应该是怕她一个人呆着不习惯，因此一整晚都牢牢守着她。
  “没事，你们聊，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主动打了个圆场。
  这倒也不是客套话，她是真的想去洗手间。
  这里的百香果鲜橙饮味道太好了，她闲着没事，干了一杯又一杯。
  陆羽霏主动请缨：“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许婵婵啼笑皆非。
  她都20多岁了，又不是个巨婴，她还怕她走丢了不成。
  “那行吧。”陆羽霏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有什么事你给我发微信。”
  “嗯。”许婵婵应了声，转身去了洗手间。
  见她走远，刚才噤了声的几个女孩子瞬间像麻雀一样，将陆羽霏团团围住，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许总的女儿看上去好温柔啊，话好少。”
  “实话实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人家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下次喝茶把她也叫出来呗，我要和美女合照发朋友圈！”
  *
  融安9层的洗手间设在走廊尽头，许婵婵离开宴会厅bbzl时向门口保安打听了一下，很快找到了地方。
  洗手间里没什么人，非常干净，一丝异味也没有，反倒飘散着一股轻轻浅浅的檀香味，许婵婵走到洗手间门口时，那香味越发浓郁。
  不是那种厕所芬芳剂的刺鼻香味，香得古典而有韵味，非常高级。
  好好闻。
  她忍不住小小地吸了两口。
  然后蓦地回想起这是厕所，自己被自己尬住了。
  小心翼翼观望了一圈，还好还好，没人发现她在厕所门口吸气。
  门口站了两个保洁阿姨，见许婵婵过来，板着脸，恭恭敬敬地冲她点了点头。
  许婵婵还是第一次在上厕所前收到如此隆重的慰问，战战兢兢地提着裙摆溜了进去。
  ……这酒店里的服务人员，怎么一个个都像门神似的。
  等她过了一会儿出来时，两个保洁又十分整齐地向她点头致意。
  然后抄起拖把，齐齐冲了进去。
  许婵婵脚步一顿。
  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融安的服务，她呆滞片刻，继续往回走。
  只是没走出几步，她便不得不又一次停了下来。
  前面拐角处闪出一个人影，急迫地向她这边冲了过来，在她面前十分近的距离才堪堪停下。
  许婵婵看到来人，眉头倏地皱起。
  是季骁。
  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
  她冷冷地看着他。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威严一点，还十分做作地扬起了下巴。
  姿态摆得很足，活像个骄傲的女王，一觉就能把他踩扁似的。
  “婵婵……”
  季骁抬头，眼中闪着深情款款又痛苦的光芒，活像是许婵婵把他怎么样了似的。
  许婵婵听到他的声音就直犯恶心。
  “你能不能闭嘴？”
  她骂他。
  季骁完全没有闭嘴的打算。
  “婵婵，我……”
  “闭嘴。”
  “我们之间……”
  “闭嘴。”
  “这都是误会，我可以解……”
  “闭嘴。”
  许婵婵差点被气笑了：“你能不能让开一点？我要回去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
  也太不要脸了。
  然而人至贱则无敌，季骁并未被许婵婵的冷漠打击到，反倒越来越来劲。
  他上前一步，深情款款地握住了许婵婵的手腕。
  许婵婵的鸡皮疙瘩就这样顺着被他握住的地方一路蔓延，浑身都打了个寒战。
  恶心恶心恶心！
  小姑娘差点气疯了。
  偏他还在那里说个没完：“你一定不会这么绝情的对不对？就像我没办法忘记你一样。”
  许婵婵听得心头火起。
  她很想骂他几句，结果一时间上了头，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闭嘴”什么也骂不出来。
  ……憋屈死了！！
  她实在受不了，恶狠狠瞪了一眼季骁，曲起膝盖，朝着上方用力一顶。
  “啊！！”
  走廊上响起一声男人的痛呼。
  洗手间里正忙碌着的保洁阿姨们闻声，急匆匆冲了出来。
  见许婵婵面前蜷着个弯腰驼背像虾米似的男人，两位阿姨同时一愣。
  不过她们很快便反应过来，举着拖把，一左一右拦在了季骁身前。
  *
  许婵婵bbzl回到宴会厅，已经是十几分钟以后的事了。
  季骁被赶来的保安轰了出去。
  由于骚扰宾客，他的记者准入证也被取消了，今晚是不必再担心会遇见他了。
  十有八九还会受到酒店方的投诉。
  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但许婵婵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毕竟，任谁发现自己曾经满心信任的前男友居然是这样一副垃圾模样，都会怀疑人生的。
  呜呜，今天好难过。
  许婵婵陷入了深深的emo之中。
  她给陆羽霏发了个消息告诉她自己回来了，又说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叮嘱陆羽霏好好玩。
  然后缩在休息区的角落，浑身散发出一股“我自闭了不要靠近我”的气息。
  假如不是在参加酒会，她真想钻进被窝里，把自己整个人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