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作者:邈邈一黍      更新:2023-04-20 10:07      字数:6196
  李昊然一开始震惊于好友一个男人居然在意这种女子才回在意的问题,后来就逐渐用它来调侃方之平。
  “你只见我黑了,怎么不见我长高了。”方之平不急不缓的说道。李昊然跟他同岁还比他大三个多月,但身高一直不如他高,再加上李昊然又比较胖,所以看起来方之平要比李昊然高不少。
  “好了,你们俩怎么一见面就怼上了。”郑睿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说实在的,方之平一直觉得书生拿把扇子,逼格简直能提高一节,他都已经暗戳戳的收集了十几把扇子,但奈何年龄太小。
  像郑睿已经十二岁了拿把扇子还能看得过去,方之平才十岁,光身高就和郑睿差了接近十厘米,拿把扇子简直不伦不类,只能先让那些他精挑细选的宝贝扇子暂时先压箱底了。
  “点菜了吗?”
  “还没,这不就等你们来了,你们俩点,我请客。”
  “好啊,今儿我们就吃大户了,郑睿咱可得好好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
  三个人说说笑笑,饭菜很快就上起了。
  “其实县试还好,每天做完题目下午就能回去,题目也不是很难,府试就不同了,加了诗赋不说,难度也有所提高,最主要的是要在号房里呆三天,吃喝睡都在里面,分到离臭号近的号房就更惨了,到最后一天的时候那个味道简直没办法形容。”方之平跟他们说起县试府试的经验。
  “一定不能紧张,同考场有个跟我们差不多一般大的考生最后紧张的手都在抖,写废了好几张纸。”
  “我觉得到时候紧张我可能不至于,就怕万一真那么倒霉分到挨着臭号的号房怎么办,先不说影不影响做题,单是呆在那里我可能都坚持不了。”
  李昊然很是沮丧,胖乎乎的脸上露出几分忧愁,奈何他嘴里还嚼着东西看上去颇有些滑稽。
  “哪里就能被我们碰上,这么多人呢,真碰上你还能不去,与其去想这些有的没得,还不如沉下心来好好学习,大不了过一年再考,还能年年都分到臭号旁边 。”郑睿安抚道。
  “你们当然不会这么倒霉,倒霉的一直是我好不好,哪次菜里有块鸡蛋皮、路上有个坑、夫子检查背书这些都是我赶上。”李昊然就差在自己脸上写上天要亡我我能奈何这几个字了。
  “行了,别耍宝了,赶紧吃。待会你们不还得回学堂去上课,要是迟到了,还得被上童生了 ,也不用来学堂。”李昊然一边往嘴巴里夹菜,一边控诉的看了一眼方之平。
  “对了你知道高锦宁考得怎么样吗?”郑睿笑得的像个小狐狸一样。
  “不知道啊,我昨天才回京城,就只知我们去参加的五个人里就我跟高锦宁还有卞景辉考中了,具体的名次我倒是不知道。他考得如何 ?”
  方之平对此倒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他和卞景辉不熟,跟高锦宁这两年交情也变得淡了 ,再加上他都已经决定不去学堂了。
  “考得可不怎么样!”郑睿拉着长腔说道。“县试十八,府试四十五,最后一名,看他还在怎么阴阳怪气。”
  要说高锦宁倒也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坏就坏在那张嘴上,怎么说呢,他们家是三代单传,他爹到三十岁才有的他,全家上下都宠得不行,以至于把他养成了现代小说里的霸道总裁,看谁都一副尔等凡人的样子 ,轻易不跟人说话 ,说话就常怼人。
  现代时这种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把一干小女生迷得不要不要的,但要是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叼拽狂的人,特别你还不是他唯一温柔对待的女主时,就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了。
  方之平、李昊然还有郑睿都被他不同程度的怼过。
  第7章 方之铭成婚
  从福源酒楼回来以后,方之平就埋头全力备考了。
  在这段时间,宋氏天天让厨房吨一些养神补脑的汤汤水水,以至于方之平觉得等到明年考院试的时候自己可能会胖上十几斤。
  舅舅派人送来了近考试以往十年的试题还有当时拔得头筹的一些文章,这让方之平很是开心,毕竟他是没有门路拿到的,这样一来,方之平对府试就更是有信心了。
  方之铭的未来妻子也定下来了,是老祖宗娘家靖毅伯府的嫡长女崔碧蓉,也就是老祖宗大侄子的嫡长女。
  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成器,但方之铭的条件还是不错的,首先,他是嫡长子,爵位由他继承,虽说是降一等,但那也是伯爷,其次,方之铭长得不错,不同于方之平长得有七分像宋氏因而显得精致,方之铭则长得更像先定安侯是那种很大气的长相。
  再加上,他并不出去鬼混,家里虽然有两个通房,但在勋贵子弟里已经属于洁身自好的那一类了,所以说老祖宗让娘家人嫁进来还真没有坑她。
  靖毅伯府跟定安侯府差不多,这些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朝中重文轻武,当今对如今的勋贵也没什么好感,自上位起就一直打压。
  如今的军权可以说已经差不多都在皇上提拔的新贵手里了,想要武转文,奈何根本就没什么底蕴,开国前这些打天下的武将们有不少是在地里刨食的庄户,大字都不识几个,而清流又一向反感和勋贵接触。
  当年方道如能娶到出身清流的宋氏也是因为宋氏因为守孝耽误了花期,而之前跟她定亲的人家则悔婚娶了别家女,这世道对女子极其不公,照宋氏的情况婚嫁已经很困难了,先定安侯做主为儿子求娶的宋氏。
  宋氏的父亲宋承宣并不喜欢勋贵子弟,但女儿如今年纪已经大了,照这样下去不是嫁为继室,就是嫁作商妇,只能答应了。
  这些年,勋贵们各家有各家的心思,也没能出来个有魄力的人来主持大局,以至于昔日煊赫一时的郧贵们如今只能靠爵位来撑场面了。
  如今的靖毅伯是老祖宗的大侄子崔兴运,有三子两女,二儿子崔翰学是嫡子,大女儿崔碧蓉是嫡女,其余都是庶出。老祖宗的二侄子崔兴盛也是嫡出,如今在任工部五品的员外郎,子女缘薄只有一个女儿。
  方之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家已经定下来了,府里已经准备找媒人去下定了。不过这和方之平没什么关系,他毕竟是男人,他的舞台在府外。让方之平担心的是娘亲宋氏,婆婆是崔氏女,大儿媳也是崔氏女 ,这样家里哪还有宋氏说话的地方。
  果然,方之平过去宽慰宋氏的时候,就见宋氏脸色不太好,眼睛下还有些青黑看来是没睡好,见到次子来了,勉强露了个笑脸 。
  说实在的 ,方之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宋氏,这毕竟是娶儿媳妇。虽然方之平一直想着分家另过,但他至今也没想到把宋氏接出来的办法,毕竟次子分家好说,就算是父母健在,但只要两下愿意兄弟不起龌龊,也没什么,但父母都得要跟着袭爵的长子,跟着次子算怎么一回事。
  要是没办法接宋氏出来,方之平也不想搬出定安侯府,大不了就分家不分居,他可不能把宋氏一个人留在府里,就算没人会苛待宋氏,但偌大的侯府也没几个人真心待她。
  宋氏是方之平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一个人了,可以说他无论是选择参加科举还是平时的为人处世都受宋氏影响居多。再者,作为次子方之平可以说不管是在祭祀上还是在宴会上,都是被人忽视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宋氏和方之平这些年也是在相互慰籍 。
  “我的儿,你好好读书便是了,内宅之事你就不要管了。”宋氏勉强打起精神。
  “娘亲放心,我一定用功读书。”方之平坚定的说。
  只有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才能在家里取得话语权,就不会像大哥定亲这事一样等到大家都定下来了,自己才知道。而且只有他有出息了,不管是老祖宗还是未过门的大嫂崔碧蓉才会有所掣肘。
  方之平如今迫切的想要长大,迫切的想要获得话语权,今日大哥成婚他没有说话的权利,来日自己成婚还不知道有没有说话的权利呢。
  再说方之铭,他对娶崔碧蓉倒是没什感觉,小时候两个人还一起玩过呢,崔碧蓉长得倒虽然不算漂亮但还算清秀。
  反正以后又不是只守着崔碧蓉一个人过,还可以有通房和姨娘,他现在的两个通房就是老祖宗给的,长得甚是漂亮,当然成婚以后他也会给崔碧蓉正妻应有的尊重,不会宠妾灭妻,反正妻贤妾美的就够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方之平在埋头苦读,宋氏不停的让厨房做些汤汤水水给方之平送过去,老祖宗忙着方之铭的婚事,方道如给方之铭捐了个六品的闲职,方之铭则彻底不用去青云书院了。
  十一月初八,定安侯府嫡长子娶靖毅伯府嫡长女。
  靖毅伯的嫡长女出嫁,嫁妆自然是极为丰厚,虽比不过老祖宗,毕竟当年老祖宗出嫁时乃是勋贵们如日中天之时,如今各家都在走下坡路,但家财还是有不少的。
  方之铭兴高采烈的在一帮狐朋狗友的陪同下向客人敬酒,今天可是他大喜的日子,府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衬得他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再看看今日来的这些客人,全都是勋贵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方之铭心中更是得意,再会读书又怎么样,婚礼的派头也不能和他这个袭爵的嫡长子比,早晚都是要分出去的人。
  方之平在大哥的婚礼上也是要待客的,虽然他年纪小不能喝酒,但定安侯府男丁实在是太少了,方之青和方之业一个六岁一个三岁又是庶子就更不顶用了。
  方之平还没到独立交友的时候,再加上他不在青云书院读书,更是十岁就取了童生的功名,这显得他和同龄的郧贵子弟格格不入。
  长辈还好,对他这个会读书的小孩颇为照顾,同辈分的人就不行了,这段时间一直被家长教育,而方之平就是家长们口中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于是几个半大的孩子瞅着他不放,一直逗他喝酒。
  闹闹哄哄了一个晚上,人终于散了,方之平扶着喝醉了的方道如回了正院,方之铭则终于去了新房。
  烛光下,方之铭轻轻掀起崔氏的盖头,映入眼帘的是崔氏白皙清秀的脸庞。有道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果然不假,方之铭如是想到。
  看见新婚相公一直盯着自己看,崔氏脸一热,娇羞的低下头。
  ······
  第二日,方之铭带崔氏去给老祖宗和宋氏请安。
  老祖宗赏了崔氏一副珍珠头面,宋氏则赏了崔氏一对碧玉镯子。之后又向方之平他们见礼,给方之平、方之青、方之业各一套文房四宝,除此之外方之平还多了一套四书五经,给慧姐儿了一块金锁。
  掌家权依然由老祖宗拿着,也并未提分权的事,大家也都没人提起。
  新年很快就到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年夜房,就开始守夜了。方之业年纪小一更天就回去睡了,其他人都熬到三更天吃了饺子才去睡的。
  第二天一早,方之平醒来就看到枕头底下压着一串新铜钱。让丫鬟将宋氏准备的新年衣服拿过来自己穿上,不同于其他的大家子弟,方之平四岁就开始自己穿衣服,一身的大红色,再带上镶嵌着宝石的项圈,身上挂着一堆的荷包、玉佩。
  方之平感觉自己像极了红楼里的贾宝玉。不过年年新年时都如此打扮,方之平已经放弃反抗了。
  方之平去给方道如、老祖宗还有宋氏拜年,说了一堆吉祥话,得到三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这些年的压岁钱和平日里长辈们的赏赐方之平都留着呢,反正他年纪小用不到自己花费什么。
  方之平打算等到考上秀才以后,找几个可靠的人,用这些钱置办几间商铺,毕竟到时候他自己就可以独立交友了,无论是拜访师友,还是当官以后拜见上司都是需要用到钱的。
  公中固然可以出一些,但不患寡不均匀,长此以往不说大哥大嫂,就是老祖宗怕是也会有意见,而且他也不能让娘亲宋氏出这一份钱。
  说到置办商铺,方之平倒是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虽然他不知道什么镜子的制作方法、水泥的配方······但现代的促销手段他还是知道的,这都是经过验证过的,他也没想着发什么大财,这些足够用了。
  每年的正月初二方之平都要随宋氏回娘家,正好拿着这段时间做的考题去让外祖父或舅舅帮忙改一下。
  外祖父今年已经是五十九岁的高龄了,从去年起就调到了比较清闲的礼部,成为三品礼部侍郎,准备六十岁致仕,舅舅则是吏部的四品官。
  舅舅家的二表哥宋高杰比他早一年考的童生,今年应该也打算去考院试,两个人正好可以交流交流。
  不知道大表哥宋高志今年回不回来,自从十八岁考中举人以后,他就出去游学了,至今已经两年了,还没回过家,就算是去年过年也只是让人捎了封信回来。
  第8章 国子监
  相比定安侯府,宋府的主子要少不少,除了外祖父、舅舅、舅母之外就只有两个表哥了,外祖母已经故去,大表哥和二表哥皆为嫡出,家中并无庶出儿女,方之平的母亲宋氏是宋家三代人里唯一的女子。
  方之铭和方之平先去见了外祖父,二表哥宋高杰在一边陪着,宋高杰和方之铭同岁,不过因为是次子,家庭情况又简单,所以比十岁的方之平还要多几分稚气。而外祖父则是真的老了,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满布皱纹,精气神也不是很好。
  见他们来了,先是嘱咐方之铭,成家了就要与往日不同,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又勉励方之平,好好读书,不可骄傲,考校了方之平两句发现他答得还不错,又让他把近来做的考题送来,他帮着看看。
  方之平自然是喜不自胜,方之铭见外祖父只跟自己说了几句话,却和方之平聊了这么多,居然还帮他改文章,心中很是不忿。
  外祖父果然是偏心方之平,不就是会读书吗,他自诩才智过人,若是用功读书,定然比方之平厉害,他不过是因为有爵位继承,不屑于去和那些寒门抢门路。
  不过,宋老太爷出手很是大方,给了方之铭和方之平个一块上好的端砚还有徽墨,又另外给了方之铭一块上好的和田玉,方之平一套四书集注。
  方之平谢过以后,又被宋高杰领着去见舅舅宋振海,方之平对这个舅舅的印象就是为人极为方正,无论是讲话、处事还是做派都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看上去就像个大清官。
  方之平以为舅舅宋振海跟他在现代时对古代士大夫的想象完全吻合,对父亲无比的尊敬,维护正妻的地位,同时不妨碍他纳妾,开口之乎者也,礼教已深入到骨子里,有时候不知变通。
  同外祖父一样,舅舅也是着重检查了方之平读书的情况,赏了他们一些东西,又嘱咐方之平可以常来府中。
  可惜的是,大表哥宋高志今年并没有回来,不过倒是有在信中嘱咐方之平和宋高杰好好准备院试。
  拜访过几家必须要拜访的亲戚以后,方之平开始了从自己家到外祖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方之平和宋高杰都要准备今年的院试,虽然二人到时候考试的地点不同,考题不同,但准备内容是相同的。
  两个人一起学习一起讨论问题,相互之间都觉得有收获,有问题就去请教宋振海或宋承轩,两个人一个是进士,一个是探花,又都做官多年,学识自然不是方夫子这个落第举子能比的 ,着实让方之平受益匪浅。
  二月份,李昊然和郑睿去考县试,发榜以后给方之平写来信,两个人都考过了,一个第三十六名,一个第十四名。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院试。
  有了上次去赶考的经验,无论是当事人方之平还是安排收拾东西的宋氏,都比上次显得从容了不少。
  不过路上的辛苦还是难免的,一路上又是尘土又是颠簸的不说,吃的东西也要比平日里糙一些,遇上赶路不及的时候,说不定就得宿在荒郊野外。古代的让人苦不堪言的交通情况,让方之平这个今年只有十一岁的童生又吃了一次苦头。
  十几天以后终于到达了永安郡的郡城,在老宅里安顿好了以后,方之平便派人去官府办手续去了,简单的吃了一顿饭之后,方之平今日也无心学习,便在老宅逛了逛。
  这是一间四进的大宅子,比起他们在京城的侯府也毫不逊色。不过比起侯府的精致,老宅多了几分的的空旷。老宅里没有正经主子在住,除了一干的丫鬟小厮,平日里管事的是老祖宗派来的一个陪房。
  打发人去给住在郡城的大房三房送了份礼打了个招呼以后,方之平便闭门谢客,一心准备院试。
  等待的时间是相当磨人的,终于到了院试的时间了,然而,方之平这次没有了县试、府试的好运气,这次他的号房紧挨着臭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