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节
作者:凌波燕      更新:2023-04-20 14:58      字数:4143
  于是,重明魔尊道:“刚才所提之事,还请尊上斟酌一二,天色不早,请容本尊告辞。”
  他刚退了一射之地,便听西方传来一女子极具威势的清啸。
  “怎么?看见我来就想走?”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道仙力澎湃的剑光,势要将他劈成两半。
  重明魔尊见避之不及,急速取出夔牛盾格挡。
  剑光撞上神器夔牛盾,两者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震得不远处鱼跃城的凡人们头晕眼花,体弱的立马昏死了过去。
  “风凌云竟然连夔牛盾都舍得给你,你们关系当真是好啊!”那女子讥诮一声,又要动手。
  却被止嶶仙尊拦住,“莫要伤及无辜。”
  女子闻言,不再攻击重明魔尊,在止嶶仙尊身边不远处停了下来。
  华箬芊这才发现,那女子身着金袍凤衣,头戴十二旒御冕,面容掩在一片仙光中看不清楚。
  不是九天之上统领众仙威震凡界的仙帝,又是哪个!
  第172章 壁上观
  华箬芊连忙从止嶶仙尊身边走出, 上前给仙帝行礼。
  重明魔尊见仙帝不再动手,就甩出一道黑光直奔仙帝面门而去,仙帝冷哼一声,金袖一挥,轻而易举地缠住了那道黑光, 拿在手里一看, 是本薄帖, 黑玉帖封之上, 杀气纵横的一个“战”字,正泛着金光--原来是封战书。
  重明魔尊站在虚空,看着仙帝,威声道:“你既然来了,也省的我派人再跑一趟,明日午时, 本尊在央离海之上等你。”
  仙帝看完战帖,发现重明魔尊果真是在觊觎她仙界之主的位子,立刻怒气盈胸,恨不得在重明魔尊身上戳几百个窟窿。
  一抬头, 见重明魔尊已经离开,便扭头对止嶶仙尊道:“这次本宫定要将那三个叛逆千刀万剐!尊上, 你莫再拦我。”
  止嶶仙尊看着她, 淡淡道:“重明魔尊的意图你既已知晓,如何应对,可有计划?”
  仙帝冷哼一声, “重明这家伙阴险卑鄙,他既能把五处阵基抢去,难道我不能抢回来吗?尊上放心,我已派仙界所有可用之辈,前往彭渎山。只要能抢回一处,便是他有五万把什么劳子五行神剑,其狼子野心也休想得逞!”
  止嶶仙尊心里虽有不详预感,但想到这已是现在最好的法子,并没有阻拦仙帝,又问她,“我给你的飞剑传书,你可收到?”
  仙帝点头,“我已命潜伏在魔界的仙人探查。想不到这三个老鬼行事如此隐秘,事先竟然没有泄露丝毫风声,此次事关重大,我已经命令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查出五行神剑的秘密。”
  “那就好。”止嶶仙尊颔首。
  仙帝本应即刻离去,赶往彭渎山,但看着那人一身雪衣,傲立在中天的修俊身影,心中那蚀骨的相思再也压抑不住,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彻底淹没。
  “尊上,近来可好。”
  仙帝缓缓朝着止嶶仙尊的方向,走了两步,周身的仙光忽明忽灭,空气中的灵气也跟着紊乱起来。
  “劳帝君记挂,我很好。”
  “那就好。”
  仙帝对着止嶶仙尊强笑了一下,又打量了一眼在旁边惴惴不安的华箬芊,便坐上鸾车,飞离了圣灵山。
  止嶶仙尊也带着华箬芊回了山。
  ***
  仙帝的鸾车如闪电般在夜空中划过,飞过中洲大陆,越过中洲西洲之间的离支海,很快便到了位于西赤金洲东部的彭渎山。
  当鸾车当空停下,云巅之上,仙帝看着被密密麻麻的仙人围困住的彭渎山,心中一惊,立刻派人招来禹英仙尊,指着层层高峰的彭渎山,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覆盖住整个彭渎山的金色结界是怎么来的?”
  此时的禹英仙尊满眼的苦涩,身上也早已没有了往日潇洒飘逸的气度。
  他奉仙帝之命,以十二块通天令能承载的最大极限,集合仙界玄仙以上修为的仙人合力攻打彭渎山,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一开始的进攻也非常顺利,众魔被仙人们杀的七零八落,就在禹英仙尊以为彭渎山已是仙界囊中之物时,那仙山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接着一道金色的结界从深山处如璀璨的烈阳慢慢升起,蔓延开来,最终将彭渎山完全包裹住。
  所到之处,所有活物包括仙魔都被结界排斥出去,即便是集齐所有的仙人,也无法撼动结界分毫。
  听完禹英仙尊的解释,仙帝脸色铁青,“可有抓住妖魔逼问原因?”
  禹英仙尊赶紧道:“已经问明原由,应该是……应该是他们将埋藏于山下地底深处的大阵根基挖开了。阵基自动防御开启了结界,将所有的危机隔绝在了外面。”
  仙帝看着脚下毫无破绽的金色结界,让禹英仙尊吩咐众仙人远远退开,接着她抽出腰间的神剑,灌满仙力,全力劈向彭渎山。
  银色的剑芒带着撼天动地的仙力撞上了金色结界,但与上次对重明魔尊出手不同,剑芒撞上结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竟然无声无息的湮灭在了结界里。
  一旁的禹英仙尊看到这个结果并不吃惊,因为刚才他们尝试攻击结界时,遇到的也是这样的情况。
  仙帝心中一凛,坐回鸾车,双目阖上后,庞大的神识便飞速的向四周扩散,她是仙界至尊,神器长生海的主人,借助仙界庞大的仙力,神识的覆盖范围之广,比止嶶仙尊还胜一筹。
  当结界扫过七星、終白、春寰、凌霄,她发现四处都已经升起了或蓝、或黄、或红色、或翠绿的庞大结界四大门派罩住,现在便是太古之时的众神降临,也休想碰到阵基。
  仙帝收回神识,睁开凤目。
  “结界开启,我们攻不进去,魔界那帮叛逆自然也无法进入其中毁坏根基,这些人难道是傻子不成?”仙帝恶狠狠的埋汰着魔界,但她内心知道,魔界既然故意这么做,便是有突破结界,破坏仙界根基的手段。
  难道重明魔尊手中的五行神剑,真的能破坏五行生息大阵?
  仙帝周围的仙光又开始忽明忽灭。
  沉思半晌后,她突然回神,吩咐禹英仙尊,“其他四处的妖魔已经开始撤退,你将众仙分为四部,分别拦截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回到魔界。”
  禹英仙尊虽然领命,却面露难色,“帝君,上次仙瘟侵扰仙界,让我们元气大伤,连闻何上仙那样强力的战神都折损在了那场仙瘟里,使我们的实力大不如前,如果分头行动,恐怕伤亡会不小。”
  仙帝沉吟片刻,“禹英说的对,分成四部是削弱了我们的优势,于我仙界大大不利。既然如此那就分成两部吧。切记,一定要多多活捉。”
  禹英仙尊领命去了。
  等众仙分两拨飞向离彭渎山最近的終白山、七星峰,仙帝便吩咐驾车的仙人驱车赶往圣灵山。
  等她再次回到圣灵山时,天色已经大亮。
  鱼跃城北面的丘陵被一片薄蓝的晨霭覆盖,天地充斥着清晨特有的清凉静谧。
  仙帝的鸾车在丘陵上方停了一刻钟,却不见圣灵山有人来迎。
  她有些不解,成仙之人身上会有蓬勃的气机,越是强大的仙人,越是明显,而且相互之间很容易便能察觉到对方。
  按常理,当她到达此地,止嶶仙尊就会出来迎她进入圣灵山才对。
  但此时空旷的圣灵山上空,除了白云飞鸟,再无其他身影。
  难道?
  仙帝脸色越来越冷,昨天重明魔尊劝止嶶仙尊袖手旁观的那些话,以她的神识自然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
  当时她是嗤之以鼻的,止嶶仙尊何等的人物,自太古时期,便被天道赋予重任,更在圣神死后,几次挽救仙界于危难。他的存在便是替天道守护天下秩序,绵延万世太平。
  便是后来,他的神躯因为在凡界承受了太多雷劫,枯朽到无法承载他的神力与灵魂,他承受了连神灵都无法忍受的痛苦后,重生为凡人,修仙问道,再次以清绝的仙姿出现在众仙面前。
  虽然那时他说,往事如烟,曾经的神灵已经死去,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叫莫承尘的修仙者。
  但最终,他还是如前世一样,选择了下界入凡,镇守圣灵。
  这样一个至情至无情、至性至止水的圣人,他怎么可能会因魔界的一点小委屈,就任他们破坏三界平衡呢!
  她是不相信的。
  可是……
  仙帝看着圣灵山的方向,周身仙光忽明忽灭。
  他为何不来见她?
  ***
  鸾车上,伺候仙驾的仙使,见仙帝心情越来越坏,都屏声静气,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唯恐被她迁怒丢了性命。
  仙帝在鸾车上来回走了几圈,终于忍不住,跳下车驾,要主动去圣灵山问个明白。
  但堂堂一界之尊,无人迎接,就这样自己送上门去,质问别人为什么不来迎自己,这样的难堪与羞辱,对高高在上了几十万年的仙帝来说是绝对不容许,也不允许的。
  这要不是圣灵山,给她难堪的那人要不是止嶶仙尊。
  以仙帝的脾气,她早就叫此地化为灰烬了。
  但偏偏那人是她最在乎的人。
  凌空走出几丈的仙帝终于停下了脚步。
  或许,她应该再等等,万一那人一忙起来,没发现她到了呢!
  踟蹰几步后,仙帝周身的仙光终于恢复了平静。
  她又重回鸾车,耐心等待起来。
  果然,没出一炷香的功夫,圣灵山便飞出了一个人。
  仙帝欣喜的站起来,看向那人,目光却由惊喜变做惊愕,脸上的笑容也隐了下去。
  那人飞到鸾车前,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接着用柔弱的嗓音,怯生生地告诉她。
  “师父说,此番魔界生事,乃仙魔两界私仇旧怨,他不便参与。重明魔尊虽口口声声为了魔界众人,其实心里还是对当年的事情,不服不忿,因此才再生事端,祸害仙界,还请仙魔两界尊者能心平气和,好言商谈,相互体谅退让为好,且勿打扰苍生安宁,不然三界不容,众生不容,天地不容,忘尔等三思。”
  层云之上,金碧辉煌的鸾车里,寂静的犹如死地。
  第173章 两相难
  鸾车内的仙帝静静的坐在金銮宝座上, 浑身如坠冰窟。
  车外,华箬芊传达完止嶶仙尊的意思后,身躯抖的像筛子,脸上冷汗不断冒出,一滴一滴地咂进脚下的云层里, 把白絮般的云朵砸出一个个小坑, 又旋即随着云层的流动消失。
  四下除了风声, 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越来越响。
  就在华箬芊感觉自己的心就要跳出胸腔时, 鸾车里,终于传来了仙帝寒冰一样的声音。
  “替我转告尊上,就说‘今日之恩,永生难忘’!”
  这句话当然是句反话,更何况是被人咬牙切齿的说出来,令人无法忽视其中的恨意。
  华箬芊不敢表示任何异议, 只是磕头虫一样的点着脑袋,说自己一定会将帝君的话带给止嶶仙尊的。
  仙帝用刀子一样的目光,在华箬芊身上来回梭巡了一遍,吩咐仙使, “去和禹英仙尊汇合。”
  等仙帝的鸾车拉出的光芒在天际消失,华箬芊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才放松下来, 接着身子一软, 跌坐在了云层上,垂着头,呜呜的痛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