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池最后带张妍妍去了一楼的小书房。
  关上门。
  他慢慢走到办公桌前，没打算坐下。
  双手环胸，冷漠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事？”
  张妍妍常年在多个角色之间切换，早就已经练就了一身厚着脸皮的本事。
  闻言，匆忙点头，“我说了。”
  张了张嘴，似乎又有些犹豫该不该开口。
  陆子池对她的耐心可没这么好。
  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直截了当地道，“再不说我就先走了，他们都还等着我。”
  “不不不，要说的！”
  一句话，把正准备坐下来慢慢说清楚的张妍妍吓得魂飞魄散，急忙站起来，伸手去拉陆子池。
  嘴里还飞快解释道，“就是这件事有点复杂，我要想想怎么告诉你。”
  她的理由，陆子池并不买账。
  “刚才还说很着急，才不到几分钟，怎么又变了？”
  说是这么说，但他到底没再说要走的话。
  倚着办公桌站着，淡淡地看她，“说吧，到底什么事，要我帮什么忙。”
  张妍妍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她最不想让知道的人，除了父母便是陆子池。
  可她刚才也没撒谎，现在除了他，没人能帮她。
  没怎么犹豫，她就沉声开口道。
  “你能不能找人帮我删几张照片，刚刚才发布在网上...让它们彻底消失的那种删除。”
  陆子池挑了挑眉。
  “照片？你的照片？”
  “...嗯。”
  “什么样的照片？”
  张妍妍身体僵硬了片刻，但已经没有时间给她挣扎。
  她拿出手机，把照片翻出来处理了一下，递给陆子池。
  “表哥，我是被人陷害才拍下的这些东西，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这种人！”
  大概也能猜到他看到照片之后会是什么表情，张妍妍脸上第一次露出羞愤的表情，不停替自己辩解。
  “我本来都把照片拿回来了，他们也说过绝对没有留底，可都是骗我的！他们早就想好了要让我身败名裂...表哥，你一定要帮我删掉，要是我爸妈看到了，我可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陆子池扫了一眼，便立刻挪开视线。
  就算张妍妍大面积模糊了一下，还是能看出来照片里的画面多么不堪入目。
  照片的角度是特意调整好的，看不到男人长什么样，但张妍妍的整张脸却暴露在镜头之下。
  陆子池不知道说什么好。
  之前所有的片段都串联起来了，她是因为被人抓住了这样把柄，才会突然出现在a市，找他要她完全看不懂也没兴趣的项目资料。
  他沉思了两秒钟，说道。
  “也许不能做到完全删除，你做好心理准备，自己先去跟我妈解释清楚。还有，你还有很多需要跟我解释清楚的事情。”
  张妍妍听到他的话，心都凉了半截。
  慌乱地点点头，“你一定要帮我！我把全部的事都告诉你！”
  她没心情回餐厅，陆子池便把小书房留给她，自己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联系李木杨。
  十分钟的时间，张妍妍焦躁地在小书房来回踱步，觉得像是几个小时那么久。
  陆子池刚刚推门进来，她就像离弦的弓箭飞快冲上前，拉住他的衣角语气迫切问道。
  “怎么样？删光了吗？”
  “已经安排了人，等结果吧。”
  她越发焦虑不安，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要等多久啊？表哥，千万不能让我爸妈看到那些照片...”
  “那当初为什么要拍这种东西？你要是想找男朋友，就定下心来好好找一个，跟几个人厮混在一起算什么？”
  他一个用力，甩开她的双手。大步走到沙发前坐下。
  张妍妍早就已经成年，本来他就算不赞同也不打算过多干涉她的私生活来着。
  但看到李木杨发过来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怎么淡定也被气得火冒三丈。
  毕竟是他的表妹，是张兰的侄女，不是新闻里毫无干系的失足少女。
  张妍妍听他说话就知道他已经全看到了。
  整个人从头到脚像是宕机了片刻，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才敢回头看他。
  满脸通红，羞愤欲绝。
  “我真的是被他们陷害的！”
  眼泪从她的双眸里缓缓流出来，这次是真正的情真意切。
  她想像以前那样上前同陆子池撒娇，但走到沙发边又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陆子池和她对视了一秒，立马挪开视线，像是多看一眼都会恶心到不行似的。
  这道视线深深打击到了她。
  她站在原地，流着泪不停替自己辩解。
  “那天我只是跟朋友去喝酒，他们上来搭话，我没有理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我们酒里下了药，等我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一直拿那些照片威胁我，这个月以来我吃不好睡不好，我才是受害者啊！”
  陆子池似乎不是很相信。
  冷冷地反问，“为什么不报警？就算不敢报警，不敢告诉家里，也可以在第一天来a市的时候诚实地告诉我。你觉得我会不帮你？”
  张妍妍终于哇一下哭出声来。
  几步上前，瘫坐在陆子池脚边的地毯上，仰着脑袋看他。
  “我错了表哥！我当时以为只要按他们说的把那些资料给他们，他们就会放过我，没想到他们满嘴都是谎话。”
  陆子池别开视线，冷静地说道。
  “恐怕不止吧。你光明正大跟我要那些资料，不就是希望我反应过来之后能找到他们算账，顺便再替你出这口气？张妍妍，你脑子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被说中打算的张妍妍心里凉飕飕的。
  连精神都集中不了，更别提找借口推脱了。
  她一个劲道歉，抱住他的腿求他原谅。
  陆子池厌恶地剥开她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怒其不争地道，“你到现在都不说实话，我能帮你的也就是尽量删掉这些照片，其他问题你自己想办法处理吧！”
  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书房。
  关上门之后，哭声还隐约从屋里传出来。
  他站在门口长长地叹了口气。
  “子池你怎么站在这，妍妍人呢？你俩说什么说了这么久，菜都凉了！”
  张兰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
  才靠近，便听到了屋里嘶声力竭的哭声。
  她讶异地睁大双眼，瞪陆子池。
  “你做了什么把你表妹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