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作者:
豆元洲 更新:2023-04-20 20:26 字数:4369
黑衣人点头,“安凌王就是抓住这点,花了许多功夫,让姚家暗中得知,他们并不是皇上血脉,而是皇上故意安排的靶子和弃子,为的是某种目的。”
“姚家人最后选择相信了这事,所以在周岁礼上,亲眼目睹,安凌王被皇上派去的刺客重伤时,他们觉得时机来了,于是怜贵妃就利用皇上来看太子的机会,给皇上投了毒,同时安排羽林军把守皇城,想趁机上位。”
“可他们没想到,安凌王早得到消息,知道皇上要除了他,所以故意做了一场戏罢了。”
厉氏问道:“那安凌王反杀了?”
“是,姚家一派,都被除了。”
令嫣和厉氏心中都是一惊,“这跟咱们阿满有什么关系,怎么要给他黄袍加身?”
“因为太后娘娘想办法调动了神武军,她反将了安凌王一军,她对外称真正的太子还活着,要扶持阿满为帝。”
“安凌王能同意?”
“两人已商议妥当,待阿满继位后,昭定太后垂帘听政,安凌王为摄政王,共同协助新帝处理政事。”
鱼令嫣还是不敢相信,坐在原位,喃喃道:“这怎么能行呢,这不是谋朝篡位吗,大臣们能同意吗?”
“安凌王一党和太后一派,包括申家的势力都在等待,文武百官现在也没有异议,全聚在宣明殿等着阿满过去呢。”
说到这里,真是巧,外面派人来接阿满了。
整个继位仪式,简直顺利过了头。
阿满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缓缓地稳稳地,一步一步走向皇位,他做的极好,毕竟上辈子也这样走过,还做了那么多年皇帝,堂中众人的下场,他统统都晓得好嘛,慌个屁啊。
“还不拜见新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满面无表情,内心在哀鸣,从此每天都得早起了啊,我现在明明才两岁多唉,还有好多年,心好累啊……
昭定太后望着坐在龙椅上的阿满,满意至极。
安凌王跪拜时,始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未免太顺利了些。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到底是何时开始不对呢,在他记忆中,好像是从祯敬县主入宫开始。
祯敬……敬祯,敬祯,敬祯!
他猛然想起一种可能,此时又抬头望向太后,瞧她的模样,应该也未曾预料到吧。
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又令人惊悚的笑声。
“哈哈,朕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要改朝换代了?”
“神武、龙虎、羽林三军听令,玉玺和虎符都在朕手里,现命你们把这些乱臣贼子,给朕通通抓起来。”
“是时候该清算了!”
第102章
昭定太后和安凌王此刻都明白, 她们都被仁宗给设计了,目的嘛,自然是为了这一刻的胜利。
因为姚家而牵涉进去的家族, 大多因为这次血宴被除, 参与进去的申国公府恐怕也难逃一劫。
更主要的是安凌王一党,太后残余的势力, 全都被皇上一网打尽, 这才是皇上的目的, 而他的损失只是姚家, 一个他培养的幌子而已。
安凌王瞧见仁宗皇帝那一瞬间, 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就怕灼华也逃不掉。
昭定太后则迅速抱紧阿满,把他护在怀里。
皇令至上,显然比起篡位的小皇帝,众人更信服老谋深算的仁宗爷。
剩下的龙虎军,还有进来的神武军,按着仁宗皇帝的指示, 把乱党逐一拖下去, 就地正法, 最后只剩下安凌王及他的亲信, 还有抱着阿满的昭定太后。
众人都想,昭定太后这次恐怕也难保了吧。
此时,阿满却挣扎着要从昭定太后怀里出来, 昭定怎么也不许,语气中带着绝望和痛心,小声哄道:“都是我的错,阿满不怕,等会儿我抱着你,闭上眼,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不会多难受的。”
阿满却给她露了个灿烂的大笑脸,上小手抹平她热乎乎的泪水,安抚她道:“您不必担心,咱们都不会有事的,请相信流金,现在放我下去吧。”
“流金?”昭定太后因为恍惚而松了手。
阿满趁机跑下了龙椅,直冲仁宗皇帝跑去,竟也没人阻拦,他一头钻进仁宗皇帝怀里,甜声喊道:“父皇来了,儿臣甚是思念您。”
仁宗皇帝的脸上不由自主溢出了笑容,一把抱起了阿满,朝龙椅走去,边走边说:“我们家流金都长这么大了,让朕颠颠,哎哟,你个小胖墩,就是能吃,不过吃的好,长的壮,比同龄的孩子都强,不愧是我石家的子孙。”
群臣:啥?
仁宗皇帝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抱着阿满坐到了位子上,对下吩咐道:“安凌王和姚家一党造反,传朕的旨意下去,贬安凌王石景渊为庶人,圈禁在南怀寺,其他人,杀无赦,其余涉事家族,三族流放,永世不得参加科考。”
“还有祁家也跟着一道流放,申国公府,夺爵,没收丹书铁劵、府邸和贡田。”
“对了,薛家立了大功,赐薛家二爷为阴水侯。”
薛家你个墙头草,莫名就立功了,上回华潼之乱得了个阴山侯,现在又得了个阴水侯,阴不死你薛家,虽然没刺丹书铁劵,可还是让人觉得好气哦。
仁宗皇帝又丢出个令人震惊的命令,“既然太子已经继位,就当是朕传位于他了,以后,朕就自升为太上皇,朕来垂帘听政,就不劳烦母后了,母后还是适合在宫里颐养天年。”
“太上皇说的对,哀家真是要恭喜你和皇上了。”
*
三日后,昭定太后病死,同时宫中的昭妃娘娘被太上皇封为昭宪太后。
一月后,皇命已执行完毕,雍朝又恢复平静。
皇上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正式给阿满举行了登基大殿。
永顺四十二年,十一月三日,太子石流金继位,改年号为兴元,世称宪宗皇帝。
而仁宗皇帝退位后做了太上皇,遣散了后宫,带着新封的昭宪太后,也就是宪宗皇帝的生母,住到了他出生的玉筱宫里,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仁宗爷是真觉得皇家血脉太少,所以舍不得杀安凌王,把他圈禁在了南怀寺,还不忘给他安排个美人过去,开枝散叶,因为听说鱼家有个女儿给他生了个儿子,于是也不多挑,直接把鱼令妩母子送了过去。
一下子从王府落到了南怀寺,安凌王心中的郁火可想而知,不过更让他受不得的是,实在太闲了,啥都不好干,只能和令妩可劲地造孩子,再养孩子,十余年后,南怀寺因为无法承受供养安凌王和他子嗣们的重担,而……破产了。
安凌王厚着脸皮去问太上皇讨要家产,太上皇无可奈何,就让灼华继承了长信伯府,毕竟灼华名义上是肖家嫡长子。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宪宗正式登基以后,太上皇的书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见了仁宗,竟然也不行礼,吊儿郎当地找了个位子坐好,从桌上挑了个金丝梨,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大口吃了起来。
太上皇心中莫名窝火,貌似在这臭小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损样。
“坐都没个坐相,吃也没个吃相,成何体统!”
男子完全无视太上皇淫威,吃完了,又抹抹手,四处捞捞痒儿,更没体统了。
仁宗瞧着越来越热,总觉得看不够似的,端详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还是你头一回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男子朗声回道:“没什么,就看看人。”
“想阿满了?”
“当然也想,可我更想见她一眼,虽说是成了昭宪太后,可我没见到人,到底不大放心。”
仁宗眼中透着他自己都想象不出的热切和欢喜,“也是,她是你亲生母亲,等过会儿,你便去玉筱宫里,给她请个安,也顺道见见阿满,他现在跟着她睡午觉呢。”
男子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叉开双腿,倒坐在椅子上,又不说话了,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仁宗在他面前竟沉不住气,不一会儿,有问道:“你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无论是这次的事,还是当年对你的安排处置,我都可以告诉你。”
男子这才转过头来看他,眼神中并没有多少情绪,也没有多少兴致,他摸了摸自己刚刮干净的腮帮子,心道,大胡子没了,还真是不习惯啊。
仁宗看着这张跟自己年轻时有七成像的面孔,不禁觉得心头都热了,这是他的儿子,是祁湄给他生的儿子,在他心中,这才是他的嫡脉。
男子回道:“这次的事,没什么好说的,我已能猜到个所以然,当年的事,我娘早早就告诉了我,所以我也清楚。只是有些话,我不吐不快,您说说看您,除了算是个好皇帝,您还有什么好?”
一句话就能勾起仁宗的所有怒火,他立刻变了脸,干巴巴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来给你仔细说说,你这辈子啊,强占嫡母,岂止是不孝,根本就是有违人伦。”
“你还让她怀了孩子,生下来是个儿子,你怕她有朝一日会把你干了,扶持儿子上位,就把儿子换出了宫,倒腾个女婴进来,谁知女婴送到时已经没气了。因为你,她大半辈子都沉浸在失子的痛苦之中,女婴的母亲帮你养了儿子,也始终不得安宁。”
“你对她不仁不义,对你的孩子不慈不爱,我就怕阿满跟你学了这些,也会变成您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能信人,哪怕那是你最心爱的女人,哼,到头来,您对得起谁?”
“放肆!”仁宗一怒之下,把案几上的东西一扫而空。
“老子这辈子最对得起的,就是你这个兔崽子,别人都可以指责我这些,而你偏不能,老子可以拍桌子说,我对得起你!”
“你知道个屁,你怎么知道祁湄年轻时的性子吗?她以前有多可怕,她现在收敛了多少,你知道吗?”
“当初要是留下你,老子早被她干掉了,而现在坐在这位子上的,做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慈不爱的人,就是你了。”
“老子能在她手底下活下来,没成为她的傀儡,还跟她生了你,你知道老子有多不容易吗,我特么容易么我!”
仁宗说着说着就泄了气,伤感的模样,倒有些可怜。
“为了能让你多见她几回,我把柔嘉赐给你为妻,你只守着柔嘉过也成,毕竟你也有锦儿,锦儿竟然看上了鱼家姑娘,她身上的血脉,哪配得上他呢,还来个未婚先孕,真是气死我了。”
申钰听了他的话,总算收敛了一些,不过还不忘适时嘲讽,“不然哪来的阿满,您怎么不给祯敬记个功,就记人家不好的地儿,真掉价。”
“行了行了,滚去你娘那里,多看几眼都嫌烦,我也总算体会到申锐的苦楚了。”
提到申锐,申钰走前还不忘提醒道:“您还欠申家一个爵位,可要记得还,到时候就给到申铎长子的身上吧。”
“我心里有数,不会亏待他们的,这才是你来见我的原因?”
申钰很诚实地答道:“我是啊,不过也是为了见人。”
“等等,以后多进宫来见见你娘。”
“还有和你媳妇多努力一些,再生个孩子,只有锦儿和瑶瑶还是太少了。”
“对了,还有记得也让锦儿和他媳妇努力,他们年轻,可得多生几个。”
“好了,您不如和昭宪太后多努力一些,我看您宝刀未老,中气十足呢!”
“放你x的屁!”
“我去看看我娘,放没放,嘿嘿,阿满肯定认不出我了……”
而此时,厉氏也去寻了一位不大熟悉的人——聂氏。
自从申府被封以后,申家二房就搬到小鱼府暂住,此时聂氏正在房中清算家中财务,见到厉氏进来,忙收了手里活计,还把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
厉氏说话素来开门见山,“您便是那位黑衣人首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