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于老师指点！”宋枫拉着一脸纳闷的洛迦，郑重地朝于莉鞠了个躬。
  于莉笑说：“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加油，我很看好你的新人。”
  车子发动起来，洛迦突然问：“于老师为什么说在别人面前最好忍着不要说？”
  宋枫沉默，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跟她解释清楚。人类的世界太复杂，大概她要自己一一经历，才能真正体会。
  但是，只要有他在，总要让她自由畅快，不受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他摸摸她的头发，微笑着说：“有的人不愿意听真话。不过没关系，做你自己就好，万事有我担着。”
  “好吧，”洛迦点头，“既然你这么仗义，我红了以后多给你分点钱。”
  宋枫认真地点头：“既然你这么真诚，那么我勉为其难，对别人抽成10%，对你就15%吧。”
  洛迦皱眉，怎么好像又吃亏了？这些狡猾的人类！
  第16章
  风尚慈善晚宴是著名时尚杂志《风尚》筹办的慈善晚会，名为慈善晚宴，实际上却是时尚界和演艺圈争奇斗艳的一个盛典，能不能受邀参加，进场后坐在什么位置，合照时的排位次序，不仅是众多明星新秀勾心斗角争抢的标的，也是吃瓜群众们判断明星咖位的一个风向标。
  松果台台长欧阳飞迈步走进风尚慈善晚会的筹备晚宴现场，抬眼一看，众多圈内举足轻重的幕后人物都在，欧阳飞了然一笑，看来都是来给自己旗下的艺人抢地盘的，就像他一样。
  一个俊朗的年轻人从座位上起身，含笑走近来跟他握手，打招呼说：“欧阳台长好。”
  “宋枫啊，”欧阳飞握了握他的手，笑着说，“很少见你亲自来，给谁活动的？夏语冰？不像啊，你不来她也妥妥有个好位置嘛。”
  宋枫笑着说：“台长，我签新人了，最近的热搜不知道您有没有看到？”
  欧阳飞努力回想了一下，奈何他每天事务繁忙，确实不太留意这些事情，只能遗憾地摇头说：“能被你签下的新人，肯定不简单，有机会将来合作吧！”
  “正是想跟您谈谈合作的事。”宋枫拉开椅子，礼貌地请他坐下，又端来一杯红酒递给他，“您知道《探幽录》吧？”
  “前阵子爆红那个？”欧阳飞一句话说出口，突然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你签的新人就是《探幽录》那个大爆的美女？”
  “是的，她叫洛迦，现在正跟着于莉老师上课。”宋枫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实不相瞒，我今天是特意在这儿等您的，听说《食神出招》准备给柏寒松找个常驻搭档，我郑重向您推荐洛迦。”
  欧阳飞抿了一口红酒，玩味地看着宋枫不说话。于莉跟松果台渊源极深，松果台这些年选秀出来的明星，只要是进演艺圈的，全都被打包交给于莉进修，所以她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于莉居然把这消息透露给了宋枫。难道于莉也很看好那个新人？可是听说那个新人除了《探幽录》的惊鸿一瞥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作品，更不是科班出身，于莉又是怎么判断她有前途的？
  《探幽录》爆红是圈里人十分意外的一个结果。草台班子，毫无经验的导演，还有一帮刚刚毕业的新人演员，谁也没想到，只因为一个横空出世的美女，《探幽录》居然红了。更想不到的是，在那集引发爆点之后，众人回头细看整部戏，居然意外的好，剧本有看头，表演有章法，服装造型精致，就连那个看起来最不靠谱的导演莫晚声，居然也把节奏和结构把控的井井有条。
  离开办公室来参加晚宴之前，欧阳飞刚刚听完下属的汇报，已经有三四个电视台准备引进《探幽录》下一季，松果台的电视剧部门也跃跃欲试。
  这一切看似是那个新人引起的，但又不能算是新人的功劳，毕竟，她只是一个爆点而已。换了另一个美女也很有可能达到这个效果，剧集想爆，更多需要靠实力说话。
  欧阳飞呵呵一笑，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前些时候宋总跟我打了招呼，关于你那个新人顾同的，想让他加盟这季的《食神出招》，我已经答应了。”
  宋枫知道他说的宋总是指自己的父亲，云梦传媒的总裁宋一帆。这个消息他并不意外，顾同事先征求过他的意见，他同意之后顾同才按家里的安排——确切地说，按照顾同母亲张芸的安排，由张芸的合作伙伴宋一帆出面联系松果台，为顾同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不过欧阳飞这时候说起这个消息，只怕是在委婉地拒绝他的请求，毕竟《食神出招》演员阵容一向不超过五个人，如果其中两个都是出自同一间公司的新人，就显得有点奇怪了。
  欧阳飞的婉拒在宋枫的意料之中。洛迦是新人，又不是科班出身，想在这么红的一档真人秀里做常驻，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宋枫并不气馁，依旧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与欧阳飞碰了碰杯：“同间公司两个新人一起上秀，其实也是个很有趣的卖点，特别是对《食神出招》这种一直走稳妥路线的老牌节目来说，既然要创新，一新到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次欧阳飞没有回避，而是直接回答说：“顾同是宋总的面子，况且他不求常驻，只签这一季，这个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那个新人，恕我直言，太新了，这等于是用《食神出招》的高收视率给她铺路，目前我看不出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食神出招》收视率虽然高，但是台长，我看了数据分析，目前的收视群体主要集中在28岁—35岁的年龄段，这个年龄层的观众，基本都是奔着柏寒松去的吧。”宋枫见欧阳飞神色渐渐郑重起来，知道自己选对了切入点，“柏寒松虽然是招牌，但是他的受众基本已经固定在这个年龄层了，如果将宝全押在他一个人身上，一来制片方会的自由度会越来越小，二来没有如果新生代观众的加入，随着柏寒松退隐的时间越来越长，对观众的吸引了还会下降，《食神出招》再想维持现在的收视率就越来越难了。”
  欧阳飞坐直了身子。不可否认，宋枫说的，正是《食神》面临的困境，也是《食神》团队今年想改版的初衷之一。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柏寒松确实有了全面息影的打算，观众总是健忘的，等柏寒松彻底失去热度，《食神》这个以他为绝对中心的节目也就死了。
  费尽心血打造的这么一档王牌节目，如果只因为核心人物的变动就玩完，欧阳飞不甘心，松果台也不甘心，所以变革势在必行。
  欧阳飞抬眼看宋枫，不动声色地问：“你想给我什么建议？”
  “让洛迦做柏寒松的常驻搭档。”宋枫一笑，“我有信心，洛迦会给《食神》一个全新的开始，也将是这个秀的最大转机。”
  “看起来你对这个新人很有信心啊。”欧阳飞把玩着酒杯，满心怀疑，“没有作品，履历一般，光是漂亮的话恐怕没什么用。”
  “正如您知道的，洛迦没有作品，没有履历，但她仅仅靠漂亮，就占了整整两天的热搜。”宋枫调出手机里程凯针对洛迦的热搜所做的分析报告，指给欧阳飞看，“台长，就凭这一个露面，维持了49小时的热搜，其中有29个小时一直是热搜第一位。这件事您可以调查，无论是高唐还是云梦，都没有干预过，一点水分都没有。而且据我观察，洛迦的性格与柏寒松也是极好的互补，他们的搭档肯定能吸引各个年龄层的新观众。”
  欧阳飞诧异地抬眉，如果高唐没有人为干预的话，那可真是厉害了，这个新人难道是天生的热评体质，仅仅一个露面就能引爆这么大的话题。
  “如果您答应让洛迦做常驻的话，高唐旗下的一线艺人在拍摄期间也可以客串。”宋枫趁热打铁，继续抛诱饵，“至于贵台的综艺和其他几档真人秀，只要条件允许，高唐这边会全力配合。”
  条件不能算不优厚了。作为圈里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高唐旗下人才济济，如果那些半死不活的综艺节目能请到几个流量明星，起码还能再搏一搏，更何况，高唐背后还有云梦做支撑，卖给宋枫这个面子，就等于与云梦的关系又拉近了许多，以后买片什么的，也都好说话。
  只是，这个新人确实太新了，欧阳飞不敢把这么一档大火的秀贸然押在新人身上，于是笑着摇头说：“你这么看好这个新人？这么多资源都给她一个人用，万一她不能一鸣惊人呢？”
  “不会的，我对她有信心。”宋枫笑了笑，“况且，即使她偶尔失手一回，还有我呢。”
  欧阳飞诧异地放下了酒杯，不是说夏语冰跟他正在热恋吗？怎么听他的口气，这个新人才是他的心头好？
  第17章
  “真的？”洛迦狐疑地看着宋枫，“那个真人秀就是去吃吃喝喝？还有钱拿？这么简单？”
  宋枫摸摸鼻子，洛迦这几天课上下来，演技不知道有没有进步，倒是跟同学学了不少机灵，比如她现在居然能想到不会有白吃白喝还拿钱的好事，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除了吃吃喝喝以外，可能还要做任务，不会太难，但也不会太容易。至于钱嘛，你是新人，这个角色又很多人抢，所以我给你报了个最低价，基本算是……无偿演出。”不仅无偿，他还得搭进去不少资源帮她加筹码。
  “没钱？”洛迦冲他瞪眼，“不去！”
  宋枫摇头轻叹：“要是能由着咱们挑就好了。我已经开了价码，但欧阳飞不会那么容易松口的，圈里也有不少人盯着这个位置，洛迦啊，”他下意识地摸摸她的头，“我再想想办法，一定把你送上去！”
  洛迦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扁扁嘴说：“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去。”
  宋枫笑，问她：“你这么确定我能谈下来这个项目？”
  “难道不能吗？”洛迦理直气壮，“你可是我的经纪人！”
  宋枫哈哈大笑，顺手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吧，就算只为了她的信任，也得想办法谈下来。
  沈岸在r市的豪华别墅里，王馨雨像八爪鱼一样黏在沈岸身上，嗲声嗲气地说：“你别生气了嘛，人家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所以才出的昏招嘛！”
  “爱情？你也配说这俩字！”沈岸嗤笑一声，推开她站了起来，“买通狗仔拍照，放消息说是我女朋友，还花钱买热搜，现在你也是有热度的人了，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王馨雨又黏上来，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留住你，现在你生气了不理我，我要热度做什么？”
  沈岸哈哈一笑，掰过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阵子，说：“不错，这张脸不仅漂亮，关键脸皮也厚，我赌你能出人头地。”
  王馨雨见他不像生气的样子，于是娇嗔地说：“你把我脸都捏疼了。”
  “我怎么舍得？这么一张漂亮又狡猾的脸蛋，是个宝贝哟。”沈岸懒洋洋地在她脸上又捏了一把，“晚上跟投资方一起吃饭，好好表现，搞定他们。”
  王馨雨想到投资方那个肥腻老板色迷迷的眼神，一阵反胃，但是很快，她笑着说：“交给我吧。不过《食神出招》那边怎么说？”
  沈岸宽慰地拍拍她，笑着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这季《食神出招》不仅找嘉宾，而且会定下来一个常驻跟柏寒松固定搭档。”
  “那我……”王馨雨眼睛一亮，焦急地问。
  “坏消息是，宋枫开出了很好的价码推他的新人。”沈岸笑着摇头，“能不能让我也帮你开个好价码，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王馨雨把心一横，嫣然一笑：“好，一言为定！”
  夜色渐深，觥筹交错间，数千万的投资在谈笑和调情时一点点敲定，看着投资方搂着王馨雨的纤腰向套房走去，沈岸轻笑一声，拨通了夏语冰的电话。
  宋枫不是想抢这个位置吗？帮他加点筹码，要玩就玩大点好了。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夏语冰的声音冷而脆，听起来心情不算太好。
  “不欢迎我？”沈岸随手把玩着之前夏语冰落下的手机挂件，“我有个消息想跟你说说呢。”
  夏语冰停顿了一下，警惕地问：“什么消息？”
  “宋枫在帮他那个新人活动，想推她上《食神出招》做常驻。”
  夏语冰的声音立刻紧张了起来，追问他：“真的？”
  “千真万确，宋枫已经跟欧阳飞谈过了。”沈岸笑着举起那个挂件，对着灯光仔细研究了一下，似乎是w国寺庙里常见的那种祈愿小人，像是旅游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我猜他没有告诉过你，所以跟你知会一声，免得他拿你送了人情，你还被蒙在鼓里。”
  “拿我送人情？什么意思？”
  “哦，听说宋枫开了很好的条件给欧阳飞，具体是什么虽然打听不出来，不过我猜多半是拿你们跟松果台交换的。”沈岸耸耸肩，“毕竟高唐最值钱的就是你们这些大明星了。”
  一阵沉默之后，沈岸听见夏语冰低低地说了声“谢谢”，沈岸轻佻一笑，这还是头一回听她说谢字，这个高傲的女人。
  翌日一早，欧阳飞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食神出招》的编导急急忙忙地说：“台长，夏语冰的助理刚刚联系了我，说夏语冰愿意加盟这一季的《食神出招》。”
  “为什么？”欧阳飞老于江湖，本能地反应过来事有蹊跷。像《食神出招》这种明显以柏寒松为核心的真人秀，即便是做常驻，也是柏寒松的陪衬，夏语冰这样的咖位，不至于看得上这么个节目。更何况，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夏语冰还从来没参加过真人秀，如果她肯来，这将是她的处/女秀。
  所以，她为了什么？
  编导咽了口唾沫，补充道：“不是常驻，只是客串，夏语冰接下来几个月档期都排的很满，不可能一直跟组，所以只能客串。”
  “条件呢？她什么条件？”欧阳飞现在渐渐有了一个猜想。
  编导又咽了口唾沫，暗自赞叹欧阳飞果然是老江湖，将对方的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他不失时机地恭维说：“果然是台长，一猜即中。她确实有条件，高唐那个新人洛迦，夏语冰说了，只要台里拒绝宋枫，不让洛迦上这个秀，她就挤出档期至少做三期嘉宾。”
  欧阳飞刚挂断电话，还没来得仔细考虑，沈岸也打了过来：“欧阳台长，听说《食神出招》准备招常驻？我给您推荐一个人，金梦奖的最佳新人王馨雨，星光最近正在力推的艺人，您觉得怎么样？”
  欧阳飞叹气。这圈里还有没有秘密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台里做出这个决定还不到一周，如今居然人尽皆知了？
  沈岸难得的正经：“报酬方面，馨雨愿意最低价，为表诚意，星光接下来的几部电视剧可以给贵台优先选择权，价格方面也好商量。”
  欧阳飞忍不住握拳拍了拍脑门儿，一家女三家求，现在他该答应谁，该拒绝谁？
  沈岸笑了笑，又说：“欧阳台长，我听说高唐的宋总也在推他家的新人？恕我直言，无论是履历还是热度，馨雨都比那个新人合适，而且，馨雨愿意配合贵台的一切安排，无论是做人设还是按剧本走都可以，您是金梦奖的评委，馨雨的片子您肯定看过，她的演技您应该放心吧？”
  欧阳飞含糊地回答了一句：“之前我们是不走台本的。”主要是柏寒松这个人脾气比较古怪，一向强调真情实感，导演曾经尝试给其他嘉宾做台本，但柏寒松对这种事先安排好的对话和场景总是很抗拒。
  “现场反应就更没问题了，馨雨综艺感强，放得开，又会制造话题，绝对不会冷场。”沈岸穷追不舍。
  “我再考虑考虑吧。”欧阳飞挂断电话，沉思起来。
  夏语冰咖位最高，又是综艺首秀，显然吸引力最大。但是夏语冰性格强势，柏寒松也是个极有个性的，就怕不好控场。而且她提出的条件……为了三期客串得罪宋枫，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王馨雨是个不错的选择。唯一的顾虑是她气质太妖娆了，跟风轻云淡的柏寒松好像不是很搭，不知道能不能碰撞出火花。
  至于宋枫的新人，本身最没有竞争力，但是宋枫开出的条件实在不错，也挺让人动心。
  欧阳飞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只得先放下这件事，开始日常办公。将近中午时，欧阳飞看着上几季的收视数据，终于捋出了头绪：附带的好处都是次要，关键在于这个常驻对收视率究竟有多大帮助，如果新人带不了收视甚至让节目走下坡路，再优厚的条件有什么用呢？
  看来，需要亲眼看看几个候选才能决定了。
  欧阳飞挨个给几个考虑中的候选人拨打了内容相同的电话：“后天的风尚晚宴，咱们见见面吧。”
  宋枫放下手机，逆着窗外明朗的光线仔细打量着洛迦，慢慢翘起了唇角。只要欧阳飞的审美和判断力没有问题，这个人选，无论如何都会是他的洛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