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助理继续说道：“我们的账目完全是没问题的，我现在在猜测，会不会是其他方面的问题呢？比如，是有人故意阳奉阴违，用了障眼法掩人耳目，故意做了假账？”
  冯峻眯起眼睛，“你是说，这人是要陷害我？”
  金助理猛点头。
  冯峻打开电脑，准备看股票：“金助理，你是不是平时宫斗剧看太多了？”
  “可是老大，这件事还真说不准，我刚才想了很久，还想到一个可能，不只是我们公司有内鬼，这个内鬼可能跟稽查组的人有联系，故意沆瀣一气来整我们……”
  冯峻听得愣了愣，问他：“那么你觉得这个内鬼最有可能是谁？”
  金助理手捏着下巴，沉吟了一会道：“我觉得财务部不大可能，谁也不会傻到在自己的业务条线搞出事情来，这个内鬼很有可能是其他部门的，比如公关部，毕竟这次冯氏又上了一回热搜，他们不去跟微博主管谈判，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也有可能是销售部，卖房子容易认识富豪，也容易被诱惑，可能是某个人让销售部的人在合同上做了手脚……”
  金鸿尚未说完，只见一样东西从办公桌那儿飞过来，然后脸上一痛，是什么东西砸到了他。
  冯峻慢吞吞收回手，只见桌面上刚才放着的领带不翼而飞，他要笑不笑看着他：“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金鸿慌忙去捡领带：“可是不得不防啊老大，虽然您英明神武，但是您也不能看穿人心啊……”
  “我觉得最要防的是你。”冯峻看了一眼屏幕，冷冷地抬头看他，“再跟你聊下去，我们公司可能没一个是好人。”
  “……”
  冯峻揉了揉眉心：“你先出去，太吵了。”
  金助理：“老大，忠言逆耳啊……”
  冯峻再次冷眼扫向他，这回，金助理亦步亦趋地终于走了。
  冯峻仰头靠在椅背，手指轻轻叩着桌面。
  金鸿刚才说了一大波假设，其实并不都是他的胡思乱想，其中有一点推测让他心里动了动。
  稽查组里的人，的确该查一查。
  冯氏大厦另一个办公室内，没有开灯。
  一个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闭目眼神，黑暗里，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男人睁开眼起身看了一眼，点了挂断。
  不多时，一下进来十几条微信，然后铃声又响起。
  男人烦不胜烦，最后直接关机，不耐烦地抽起烟。
  林市的又一个夜晚降临，不知道今晚又有多少人会睡不着？
  第103章
  第三天晚上, 严旭回来了。
  他一回来, 就直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还有金助理。
  房门一闭，就是好几个小时。
  “这几天辛苦你了，听说有惊无险？”冯峻亲手给他泡了杯茶。
  严旭几天未见, 倒是瘦了些，他接过茶说了声“谢谢”，喝了一口, 才说：“我们也是老同学了, 这公司是我看着你一点点做起来的，怎么能在我手上出事情？”
  冯峻牵了牵嘴角，坐回自己的座位。
  “但是账目的确有点问题，我接到调查函时，亲自去查过几笔账, 发现都是出自一个酒店的销售账本, 这些资金都是往国外流出的，成交价明明是20亿，但是合同价却少了20%，我们公司有打八折的客户？”
  冯峻摇头：“没有，我们冯氏的酒店都是抢手项目, 不可能打这么多折。”
  “那就有问题了，说明有人在没经过我和你的同意下，私自漏税，并且用很高明的手段转移了。”严旭的皮肤很白, 显得整个人更清瘦，眼睛却很有神，“而且我得到消息，这次的举报是有人用一个座机打的。”他顿了顿，又说，“钱瑞集团总裁办公室的座机。”
  冯峻的目光一凌：“哪来的消息？”
  “一个地税局的朋友。”
  冯峻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金鸿，金鸿马上会意，出去了。
  “他去干吗？”严旭好奇地问。
  冯峻淡淡道：“也许，是去打电话了。”
  走廊另一头，金鸿的确是去打电话了，他走到自己办公室，拨通了纪委电话。
  这个电话持续了一刻钟。
  末了，他又说了一句：“如果你们怀疑，可以看看他的微博，几乎每个月都会去国外旅游一次。一个公职人员频频出国游玩，请问你们公务员的福利是这么高？”
  第二天，地税局某位工作人员的微博认证号被某位楼主疯狂转发。
  这条微博之所以红起来，最初是因为这位楼主的几张截图。是这位地税局工作人员不久前对冯氏集团财务危机的个人观点。
  这本没什么问题，毕竟言论自由。
  但是楼主又翻出几张照片，是这位地税局工作人员一家三口在各国的旅游照片，光是上个礼拜在迪拜，入住的就是超七星的帆船酒店，而且照片里晒出来的房间还是豪华型的。
  而且照片上的文字内容让人匪夷所思：谢谢二少款待，旅途愉快，舍不得回去。
  旁边那位被称作二少的男人没有被拍到全脸，只能看到他脖子上挂了块玉。
  末了，楼主又事不嫌大地说了一句：你们可以关注下他身边的人。
  官商来往密切，本来就是个惹人议论的话题，何况是证据齐全。
  接着，楼主又八卦了这位地税局工作人员的住址，最近这几年，房子的地段从郊区搬进了市中心，面积从原来的三室一厅，变成了大平层。孩子从普通学校进入了该区的学区重点，接送孩子的车子从帕萨特变成了奔驰和宝马，一家人看上去美满幸福，每逢寒假暑假，妻子总是带着孩子和老人去欧洲或者美国旅游。
  这几张照片虽然被后来删除，但是马上被人截图留下并转发，并纷纷提出质疑，为什么一个地税局的小小干部的家里却这么有钱？
  当然，明眼人一看就是雇了水军的。
  唐糖把看到的这几句话告诉冯峻时，后者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说起来比较心塞，上次的结婚证早就在海里被弄丢了，今天趁着过年前的最后一个礼拜，去补拍结婚证。
  是的，还有一个礼拜就要过年了。
  那双漆黑的眸子从镜子里扫向她，语气波澜不惊：“你怀疑是我雇了水军？”
  唐糖刷着手机：“不是怀疑你，是怀疑金鸿。”她瞥了他一眼，“你怀疑这些事情是这个地税局的人做的？”
  冯峻继续打着领带，没说话。
  唐糖走过去替他理衣服：“你怀疑他嘴里的二少是谁？”
  冯峻看着她的脸，镜面的反射下，明艳不可方物，他凑过去：“我怀疑是……”
  唐糖也抬眼看他，等着他说下去。
  没想到这人突然直起身，眼底含笑：“如果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他略微含胸，使她更方便手上的动作。
  唐糖面无表情地替他打好领带：“其实我一点也不好奇。”
  冯峻眼底含笑哦了一声，看着她默默打好领带，嘴唇动了动，又闭上。
  然后女孩突然踮起脚，飞快地对着他侧脸吧唧了一口，然后抓着他的领口着急地问：“快说快说，急死我了。”
  冯峻的心思还停留在那双柔软的唇上，一把搂住她说道：“这么急，那我们先回房。”
  唐糖愣了愣，脸通红：“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然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地税局某位干部渎职，利用权务之便给企业单位谋好处，这是金助理从某些高层领导那儿打探来的消息。
  冯峻对此没表态，只淡淡说了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后一句，自然不用多说。
  冯氏集团的财务危机解除时，冯老还住在孙子家里。
  这并不影响唐糖做自己的事情，她马上又恢复了自己的直播日常，肉丸的出镜率节节攀升，唐糖看着每天日进斗金的打赏明细，裂开了嘴。一时高兴，不仅给肉丸加餐，还给它买了很多宠物衣服，每次一人一狗穿着“亲子装”一起上镜，更是萌坏了一大波迷妹，各种打赏源源不断。
  但是家里多了个人，也有不方便的时候。
  比如……某天，她离开小书房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冯老爷。
  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
  冯老爷看着她和肉丸头上的猫耳朵发箍，蹙眉：“你一个人在里面做什么？跟它说话？”他可不希望孙媳是个精分重度患者。
  唐糖眼珠骨溜溜转，总不能说直播吧？
  她连忙说：“是这样的，年后要进组，我要提前找一下感觉。”
  冯老爷又看了她几眼：“你要演猫？”他嫌弃地用拐杖拨了拨肉丸的脑袋， “这狗也是？”
  “……”
  肉丸戴着猫耳朵对他摇了摇尾巴。
  “欲速则不达。”冯老爷看了她很久，最终只是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才离开。
  剩下唐糖跟肉丸面面相觑。
  于是这一天，冯峻刚下班，还未来得及跟自己的小娇妻吧唧一口，他爷爷就把他叫到书房，让他关上门。
  冯峻关上门，神色严肃地准备跟他汇报这几天公司的事情，没想到冯老一挥手，“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些，你公司的那些破事，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说是这么说，但是老人家不远千里从黎城过来，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冯峻收敛了脸上的严肃，给他倒了茶，问：“爷爷是要问什么？”
  冯老坐在沙发里，两眼盯着他：“我告诉你，唐糖似乎很喜欢和你的狗穿亲子装。”
  如果不知情的人听到这句话，也许会觉得这个叫唐糖的是个傻逼。
  冯峻稍稍一想，就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那些直播用的道具，一时神色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觉得啊。”冯老没觉察他的脸色，幽幽叹了口气，“如果这姑娘不是智商有问题，那就是她可能想要个小孩，才买这么多亲子装。”
  冯峻舌头舔了舔后牙槽：“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前者。”
  “我倒是觉得很可能是后者。”冯老尽量把答案往自己希望的方面想，“或者你找机会跟她谈谈，生孩子要慢慢来，别想娃想出毛病来。保姆够不够，不够再多请几个。”
  冯老显然是往自己快要曾孙的方向越跑越远。
  冯峻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眼前是热气腾腾的茶，耳边是爷爷琐碎的声音，楼下有肉丸和某个“想孩子快想疯了”的姑娘的声音，他眉眼忍不住染上一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