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作者:
尤妮丝 更新:2023-04-21 13:44 字数:4362
咏絮见五贝勒竟然帮着顺容斥责她的侍从,不由更加不快:“五舅舅,顺容擅闯西苑围场,我看在公府面子上,只是将她驱逐出去,已经够客气的了!”
五贝勒面色微微有些尴尬,顺容自然早就跟他说过,是她那嫡妹不肯带她前来,她不得已方才扮作侍女。
第一一一章、狐假虎威
顺容一袭浅水绿衣裳,腰肢被束得盈盈不堪一握,端的是不胜可怜。
五贝勒微笑着道:“既然人都来了,又何必撵出去?顺容格格又没存什么坏心,只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罢了。”
咏絮黑着脸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人心隔肚皮,五舅舅怎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五贝勒脸色悄然一红,竟被外甥女堵得无话可说了。
顺容见状,便扬声道:“贝勒爷!絮格格想要驱我出去,并非是因为我擅闯猎场,而是因为我都瞧见了,絮格格把二皇孙列到的猎物全都记在了自己名下!”
五贝勒一怔,他忍不住看了绵恩一眼,怪不得绵恩和咏絮在一块儿……他又扫了一眼这里的大堆猎物,不禁暗自喟叹:看样子,这回狩猎他是赢不了了。
咏絮冷笑:“怎么?五舅舅莫不是要去郭罗玛法面前告状不成?”
“你丫头,嘴巴愈发刁钻了。”嗔笑之后,五贝勒又温言道:“这样吧,絮儿若是想赢,我让你便是,只要你别为难顺容格格就成。”这言语间,格外带了几分宠溺之色。
五贝勒如此好言礼让,咏絮自然也不敢绷着小脸了,却少不得有些狐疑,她笑问:“五舅舅怎么好端端帮起她来了?”
五贝勒叹了口气,露出了怜香惜玉的神色:“我只是瞧着她可怜罢了,好歹是个公府格格,想出来透透气,都只能扮作是嫡妹的丫鬟。可见她素日,没少受欺负。”
听了这话,宝容气得小脸都青了半边,五贝勒这话,竟好似她欺负了顺容一般!
五贝勒扫了宝容一眼,正色道:“六格格,顺容格格好歹是你亲姐姐,你不帮她便罢了,何必反过来拆她的台。”
宝容本就气坏了,此刻面对五贝勒这样颠倒黑白的指责,登时便忍不住想要反驳。
盈玥暗道不妙,宝容脾气太直太冲,若是跟五贝勒顶嘴吵架,哪怕是有理也变成无礼了!五贝勒可是皇子,与他争执,旁人会说承恩公府六格格枉顾尊卑、以下犯上。
便忙上前,屈膝一礼,微笑着道:“五贝勒恕罪,六姐姐说话只是太过爽直了些。何况五姐穿的的确是丫头的衣裳,就算六姐姐不说,咏絮也能看出来的。”
五贝勒微微蹙眉,“忠勇公府的格格就是能言善道!”
盈玥微微一笑:“贝勒过奖,实话实说罢了。”她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却是恼怒的,你给自己小情人撑腰,但也不能这般欺负宝容啊!
十一阿哥忙咳嗽了一声:“五哥,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去向汗阿玛复命吧。”
五贝勒点了点头。
盈玥暗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打发掉了。
揽物亭。
这次狩猎,自然是咏絮拔得魁首。乾隆如何看不出里头的猫腻?乾隆笑呵呵捋着胡须,“说罢,絮丫头想要什么?”
咏絮笑嘻嘻道:“郭罗玛法,选秀太繁琐太累人了,您干脆赏我个免选呗!”
是了,哪怕是公主的女儿,到了年纪也是要参加选秀的。
不过,选秀的目的,就是把自己女儿送到皇帝太后跟前亮亮相,以求赐婚个好去处。而咏絮早已是宫中贵人眼中的熟人了,因此咏絮选不选秀根本无关紧要,反正早晚皇帝会给赐婚的。
乾隆笑着道:“这可是祖制,你倒是胆子大!”嘴上虽然训斥,但语气却并未有半分斥责之意。
咏絮简直,急忙又是一通撒娇,磨得乾隆甚是无奈,只得允了。
“多谢郭罗玛法!嘻嘻!”
狩猎结束,众人恭送皇帝御驾起行,便也各回各家了。
但是,盈玥却没找到顺容的身影。
疑惑之下,便问了宝容。
宝容气呼呼道:“五贝勒要亲自送她回去呢!哼,狐假虎威!”
盈玥暗道,五贝勒亲自送顺容回承恩公府,这样的阵仗,这是明晃晃要替顺容撑腰。四伯母就算想为难,也断断不能拿今日擅自离府这个过错来为难了。
顺容此刻正坐在五贝勒的马车里,娇柔的小脸上透着愧疚懊恼之色,“都怪奴才不好,一时没忍住,冲撞了絮格格。若不是贝勒爷出手搭救,只怕……”说着,顺容眼中泪水盈盈,端的是可怜。
五贝勒叹了口气:“我早该料到,咏絮的性子素来争强好胜。”五贝勒感受到腿上传来的阵阵抽疼,不禁皱起了眉头,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如此费力?
顺容是细心的,她感觉到五贝勒表情异样,急忙关切地问:“贝勒爷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五贝勒摆了摆手道:“只不过是腿上有点小毛病,不碍事的。”
听了这话,顺容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柔声道:“贝勒爷既然不舒服,还是快点回府吧,奴才可以自己回去的。”
五贝勒叹了口气:“你妹妹早就先一步走了,你要如何回去?难道要自己走回去?”
顺容一愣,旋即泪光点点,“六妹她,竟然都不等等我……”顺容露出了一副无比伤心的神色,“看样子,六妹是真的生气了。”
五贝勒摇头:“她哪里是生气,根本就是恨上你了。”
顺容咬唇底下头:“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不好。贝勒爷不要怪六妹,她只是被嫡额娘惯坏了而已。其实她本性不坏的。”
五贝勒柔声道:“也就只有你,心地这般柔善。”
顺容脸上浮起一片娇羞红晕。
片刻后,顺容又道:“絮格格也太过分了些,她用那样不光彩的手段赢了这场狩猎,这对贝勒爷太不公平了!”
五贝勒叹了口气,“汗阿玛宠着她,这件事就算闹到御前也是无济于事。我原想着,这次拔得头筹,便能早点求汗阿玛将你赐予我做侧福晋了,没想到……”
顺容脸颊娇红不已。
五贝勒复又一笑:“是我心急了,其实等你选秀之后,再指婚,才更名正言顺些。只当是好事多磨了。”
顺容红着脸“嗯”了一声,“贝勒爷的心意,奴才明白的。只是絮格格她——怎么皇上也……”
五贝勒揉了揉眉心,“咏絮有几分本事,汗阿玛还不清楚吗?可汗阿玛看到那些猎物,却丝毫没有质疑半句。只怕……汗阿玛很快就会给咏絮给绵恩赐婚了。”
顺容一愣:“说来也奇怪,奴才还以为絮格格会嫁给定亲王呢,没想到竟是西林觉罗家的格格被赐婚给定亲王。”——也就是五福晋的侄女,这样一来,五福晋的势力就加庞大,想到此,顺容不禁为自己的未来头疼。这位五福晋手腕厉害,又多了一个亲王福晋侄女,只怕要更加不可一世了。幸好五爷并不怎么喜欢五福晋……
五贝勒嗤地笑了:“还不是因为大姐姐太过宠溺女儿?绵德不过就是稍微花心了点,大姐姐就推了这门婚事,宁可选了无半分爵位的绵恩!”
五贝勒心中冷笑——真是愚蠢!汗阿玛活着,大姐姐才会是万千恩宠于一身的固伦公主,但汗阿玛百年之后呢?她竟丝毫不考虑长远!只一味溺爱咏絮。
顺容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叹着气道:“絮格格的确是被大公主溺爱极了,那性子也只有二皇孙才受得了。定亲王没娶她,或许是好事。”
五贝勒笑着点头:“不错,真多亏大姐姐瞧不上绵德,否则怎么能便宜了我?”
顺容暗道,定亲王即将迎娶西林觉罗格格,看样子是五贝勒的缘故。
顺容微笑着道:“定亲王日后一定会好生孝顺五爷这个叔叔的。”有了定亲王府这个助益,五贝勒的储位之望无疑更大了。
五贝勒露出几分志得意满之色:“绵德的确还算懂事,也不枉费我帮她娶了西林觉罗家嫡出的长孙女。”
第一一二章、不知廉耻的丫头(四更完)
西苑狩猎之后,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盈玥过着古井无波的日子,每日读书练字,偶尔骑骑马、逗逗小长安,倒也自得其乐。
这一日咏絮带着咏兰丫头来给老太太觉罗氏这个曾外祖母请安,老太太上了年纪,这两年身子骨愈发不济了。
请了安,咏絮拉着她到角落里问:“那个顺容最近如何了?”
盈玥一怔,“还是跟往常一样读书学规矩啊。”
“是吗?”咏絮嘴角噙着冷笑,“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盈玥忙问:“这话从何说起?”
咏絮压低了声音道:“五福晋可不是省油的灯,她这般狐媚痴缠,五福晋岂能容得下?”
“你把狩猎那日的事儿告诉五福晋了?”
咏絮嗤笑:“哪里还需要我去告之?那天傍晚,五哥可是用的贝勒仪驾亲自送她回承恩公府!五福晋又不是瞎子聋子,岂会不知?!”
是啊,这么明晃晃的举动,简直是戳五福晋的心窝子啊。
咏絮问:“对了,承恩公夫人瓜尔佳氏也不省油灯,怎么居然没为难她?”
盈玥耸了耸肩膀,“四伯母巴不得生吞活剥了她,可惜有四伯父撑腰。”所以顺容才愈发有恃无恐啊!
咏絮略一忖,便明白了,旋即她露出几分鄙夷之色:“好歹是堂堂的承恩公,如今如此……谄媚。”
盈玥有些尴尬,她这位四伯父的确是钻营了些。不过傅文在承恩公府的威信那是说一不二的,纵然瓜尔佳氏是母老虎,也不敢跟公老虎斗啊。只怕是气坏了。
因此额娘最近高兴极了。
“四伯母这一关好过,可五福晋……”盈玥摇了摇头,五贝勒的第三子不慎染风寒夭折,要知道侧福晋那可是千防万防,小阿哥身边一应伺候的奴才全都是侧福晋一手安排,可饶是如此,孩子还是夭了,而且是正当死亡,查不出丝毫嫡福晋的手脚。
这位五福晋不但心狠手辣,手段也同样高超。
顺容那点子不入流的小把戏,对付宝容还成,若跟五福晋斗上……呵呵。
正说着话,青杏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格格,承恩公府的五格格出事了!”
“什么?”
青杏道:“您忘了,今儿是四福晋办赏花宴,原也是递了请帖的,只因老太太身子不适,夫人要侍疾,便推了。承恩公夫人竟独独带了顺容格格去,没成想,顺容格格竟不慎落水。”
盈玥心中一震,顺容不是不小心的人,听着倒像是被算计的,可今日是四福晋的生辰,那是在四贝勒府,又不是五福晋的地盘,怎么还会出事了?
盈玥忙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青杏低声道:“如今天儿已大暖,顺容格格又会水,当然没什么打紧。只不过她衣衫不整上岸,据说被四贝勒和八阿哥给瞧见了……”青杏的声音低了下去。
盈玥愕然,满人家的格格虽不像汉家女子那般大防至深,只不过顺容衣衫不整的样子被别的男子瞧见,这名声上,怕是大有妨碍了。可四贝勒可是个成年皇子、八阿哥也已经十六岁了。
盈玥忍不住看着咏絮:“难不成是五福晋……”
咏絮耸肩:“这我哪儿知道?”
盈玥揉了揉太阳穴,她心下多少有些恼怒,虽然她也不喜欢顺容,可顺容若是名节有伤,连带损伤的是富察家的名声,是富察家格格们的闺誉!
若是加上有心人的刻意引导,还指不定被传得多难听呢!
“我得去瞧瞧。”盈玥黑着脸道。
翌日一大早,盈玥便随额娘纳喇氏一同去了承恩公府。
承恩公夫人没给什么好脸色,只冷冷道:“一个不知廉耻的丫头,还有什么好瞧的!”